季禮將身上的風衣再次裹緊了,走在越來越大的風雪之中,眯起了眼睛。
這個結果其實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高良平還是無法挽救地死了,最開始季禮也隻是靈光乍現。
原以為能夠借助本次鬼物殺人方式特殊屬性上,做一些計劃和部署,但沒想到還是一點空子都沒得鑽。
酒店並沒有限製鬼物的愈合能力,那麼就隻能是從這個文樂團體入手了。
現在第一名死者已經出現,而他們對於人形到底是如何製作的還知之甚少。
為今之計,也隻有那名樂師。
為此,他給方慎言撥打了電話,那邊似乎一直在等待季禮的消息,片刻後就被接通。
“我是方慎言。”
“高良平死了,你們現在在哪兒?”
方慎言那邊沉默了一下,隨後說道:“六穀倉商業街,灰色夜夢麵具酒吧。”
季禮沒有什麼吃驚,他早就知道方慎言那邊會處理好一切。
於是走出杉樹林,在馬路上等待著過往車輛,準備借一輛、或者劫一輛。
……
等到季禮感到六穀倉商業街時,天卻已經完全地黑了下來。
不過這裡的熱鬨程度倒讓他有些耳目一新。
一直以來,山明市不算小了,但也和京都這種城市無法相比,尤其是那琳琅滿目的高樓大廈。
霓虹之間,閃爍著都市獨有的魅力。
季禮將車停到路邊,棄車離去,但卻把鑰匙和一顆金豆子留在了車上,與此同時後排座上一個昏睡的男人撓了撓胳膊。
“灰色夜夢”酒吧裡,歌舞升平,群魔亂舞。
直到季禮推開酒吧大門後,他才明悟過來,為什麼麵具酒吧存在的意義。
因為隻要戴上麵具,仿佛就和真正的自己完全分離,沒人知道這張麵具後的臉,是平凡還是俊朗,更不知道人心如何。
麵具帶來的是更多的肆無忌憚和搭訕空間。
季禮是這裡,唯一一個沒有佩戴麵具的人,但也成為了最亮眼的男子。
在擺脫了幾名醉酒女士的煩擾之後,季禮從前台那裡要了一張黑色的半截麵具,以及一瓶精純的黑麥伏特加,直接開蓋灌了一口。
再往裡走,穿越人群,他見到了幾個熟悉的背影,正排成一條線,坐在一起。
而他們的腳下,還有幾個麵具都被打碎的醉鬼,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來了?”
方慎言獨特的嗓音,將季禮拉到了隊伍之中。
季禮看了看幾人,但卻發現好像少了一個,仔細看了一眼後說道:“崔燕青呢?”
方慎言桌上擺著酒杯,但看樣子是一口都沒有喝,回答道:“主動出去盯梢了。”
季禮微微一皺眉,因為他在外麵,並沒有看到崔燕青的身影。
“高良平呢?”戴著狐狸麵具的一個女子,緊張地開口。
季禮一聽就知道是小千度葉,又把高度數的伏特加狠狠地灌了一口。
這兩口下去,竟然隻剩下了半瓶,而季禮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緩緩地將先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說了出來,但刻意省略了高良平的人生。
或許是他認為無關緊要,又或許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你…你用高良平的命去試驗一個毫無把握的生路?不!那還根本不是生路!”
白臉麵具是池柔,她有些不敢相信。
但季禮也沒有理她,他隻是覺得沒必要隱瞞而已。
隨後瞥了一眼地上的幾個醉漢,又看了看冰山一樣的梅聲,她戴著一個很符合名字的櫻花麵具,看起來這些人都是因她惹的禍。
“可他好歹是我們的同伴,總要給死人一點尊嚴吧,你……”
方慎言打斷了池柔的絮叨,敲打了下桌子沉聲說道:
“我們根本不知道樂師的任何信息,隻是聽高山俊野說過,他時常會來這間酒吧。
隻能通過細節來搜尋,比如樂師多個樂器一人來用,那麼必定是一個身強體壯的人。
而且,敲鼓以及敲鑼,都需要很強的腕力,我可以肯定樂師的手會十分粗糙,虎口處應該會有裂痕亦或是老繭。
就隻能如此排查,而且時間也不站在我們這邊。”
他說的這番話倒是十分合理,隻不過工作難度確實大了點。
這麼大一個酒吧,十分雜亂,大約有四五十人,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次,想要找出這種細節之人,談何容易。
梅聲等幾人都已經進入了搜尋行動之中,季禮則是蹲守在前台,不時灌一口酒,等待著人來人往。
時間過飛快,光是一個搜尋行動就進行了數個小時,眼下已經到了11月日的夜間8點多鐘。
夜晚的來臨,導致人流量劇增,可是無論如何去尋找,都根本找不到符合標準的人。
崔燕青也早就回來了,加入搜索。
季禮的桌前,已經擺了三個伏特加,路過的人看到這種酒量都忍不住嚇一跳。
“你喝不醉是嗎?”
第三人格對於季禮的酒量也十分驚歎,事實上季禮自己很清楚。
他喝這些東西,就跟喝水一樣,雖然有口感上的滋味,但卻得不到醉酒的感覺。
這或許是他的體質本身就有一些特殊,在此之前他倒是沒有了解過。
這時,他搖了搖手中第四隻空蕩蕩的酒瓶,對著服務員招了招手。
前台的一個小姑娘,麵帶微笑地走了過來,提著一瓶高度數的伏特加,放置在了季禮的麵前。
說了一句他根本聽不懂的日語。
季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看了一眼剛剛又進門的幾個客人,有說有笑地從他身邊走過。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皺了下眉頭,視線偏移,看向了那名小姑娘。
先前季禮一直沒有留意過這個女人,隻覺得按照先前的推測來看,這個樂師應該是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男人。
但女前台剛剛送酒的時候,他才看到這個女人的手背上貼著幾塊創可貼,尤其是雙手的虎口處纏著紗布。
季禮的眼睛越來越明亮,他們的思維陷入了誤區。
誰說,這樣高強度的工作隻有男人能乾,眼前瘦弱的女人,哪怕是個新手也一樣可以。
因為他們也是在執行任務,那隻鬼哪會給他們安排男女之分!
畢竟,高山俊野始終沒有提起,與他喝酒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季禮不動聲色,拎著酒瓶,剛開始走的是直線,隨後就刻意地畫起了圈,仿佛在一瞬間就從清醒之人,變成了醉鬼。
就在女人轉身的那一刻,季禮適時地身子一歪,作勢摔倒。
這一倒,就正好倒在了那女子的懷中。
季禮看見了她半截麵具下羞紅的側臉,眼神中閃爍著狡黠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