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三個男人闖進她家的時候,最初的她隻以為這是前不久投擲千金的幾個富人。
可是當崔燕青掏出尖刀的那一刻,她終於花容失色。
時至淩晨,秋庭仍然沒有醒過來,她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隻能做的僅僅隻是昏厥的自我保護。
她是無辜的,可卻被安排進了酒店任務之中,或許從最開始,她的命運已經注定。
好在,目前所有人的矛頭都不會再對準她了。
當所有人擰眉不語,甚至對於未來都產生迷茫的時候,方慎言終於找上了季禮。
有些事情,不得不談。
最主要的,就是方慎言看到的東西……
事到如今,也沒有人去關注這兩個人了,任務才剛剛開始,有很多東西都需要他們來主持局勢。
不過,事情要到天亮之後才能展開。
方慎言遞給了季禮一支煙,就趁機使了個眼色,他有很多話要說。
季禮有些不解其意,但卻仍然心照不宣,二人並肩朝外走去。
破曉的陽光嶄露頭角,一絲光暈正拚命往高樓林立的世界裡鑽。
這條街上安靜到了極致,恍惚間才意識到這場雪已經停了許久。
季禮裹了裹身上的風衣,有一縷發絲被卷進了衣領,他呼出一口白霧。
有些嗆鼻,說明這是煙霧。
“說吧,看出了什麼?”
方慎言沒有說話,隻是將左手的手心正麵朝天,那上麵是一顆眼球。
而且這眼球,竟然還在不住亂動,最長的一部分時間就對準了身邊的季禮!
季禮皺了皺眉,原以為方慎言會說提線者數量對不上的問題。
沒想到隻是展示鬼眼,而最讓他狐疑的是,這鬼眼竟然自行運作?
季禮側目看著方慎言,心中滿是疑惑但卻並沒有開口。
因為他明白,方慎言特意安排兩人單獨見麵,並且一言不發,很有可能他看出了一些內幕。
而這個內幕,很有可能不能泄露!
方慎言輕輕一笑,微微眯眼,目光看到了一片樹葉被雪壓落,在空中打著旋。
但其實,他出神的樣子說明,他真正在看的是腦海中鬼眼給出的畫麵。
他拿出了手機,在備忘錄上靈活的手指敲打出了一行小字。
而這行小字出現的同時,季禮的瞳孔瞬間微張。
“你、梅聲、池柔的肩膀上扛著一隻青色小鬼!”
季禮本來毫無知覺,可在看到這行字之後,仍是不自然地用餘光看向了自己的右肩……
那裡空空如也。
可是在方慎言默然地目光中,他所看到的卻是……
季禮側頭而望,在他的右肩上正蹲著一個通身被青色覆蓋,不著寸縷的小孩子。
那個小孩子,頭顱微微朝著季禮的嘴部靠攏,右手舉起聚攏在自己的耳朵上,像是在無時無刻不再接收著季禮的每一句話!
並且,說是小孩子也有些誇張了,其實它更像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甚至有些器官還很模糊。
隻是那雙耳朵卻已經完全發育完整,季禮每一次呼吸的聲響都被它全部接收。
而至於會傳達到何處……
不隻是季禮,如果順著方慎言的目光望去,穿過彆墅的牆壁,可以看到客廳之中。
縮在沙發一角的池柔,肩膀上同樣站著那個“偷耳鬼”,正在接收她的忐忑、包括旁邊高良平的呼嚕聲。
而梅聲站在窗口,雙手藏在衣袖裡,麵色難得的出現了一絲其他情緒。
那是一種畏懼和厭惡,而她厭惡的對象很明顯就是自己那雙手。
她厭惡的到底是那雙手,還是彆的事情,這點無人知曉。
但可以了解到的是,她此時此刻的每一寸呼吸聲都已經被偷耳鬼儘數收入。
“呼……”
一陣風聲刮過,獨棟彆墅門前畢竟無人,原本的雪地被保留下來,隨著這陣風刮起了一些雪花。
也讓季禮稍稍迷了眼,他不再關注肩膀上那隻他看不見的鬼物,隻是垂首看向了自己的左手小拇指。
這根手指,其實是不同的。
從先前幾次的經曆來看,它在某些時候會不受控製的顫抖,這也代表著在季禮四周存在強大的靈異氣息。
隻不過看起來,它也並非時刻奏效。
比如此時此刻,如果不是通過方慎言的鬼眼,他完全猜不到自己的身邊竟會帶著一隻鬼。
那麼這隻鬼到底是怎麼來,季禮幾乎完全不用思考就知道。
這就是薛聽海,一箭三雕之計中的最後一步。
用都美子的死,來給季禮三人種下偷耳鬼,用以監聽他們的一舉一動。
隻要店員們待在一起,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會被第四分店了如指掌。
而關於這隻鬼……
季禮毫無解決辦法。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卻沒有任何驅趕的能力。
第七分店總共就隻有一樣罪物,掌握在方慎言的手中,而那也隻是一個功能性質的罪物。
不過也幸虧,方慎言在第七分店裡交代罪物情況時,刻意將鬼眼的被動作用隱瞞了下來。
否則,這一次季禮很有可能會慘敗而歸!
當你的一切行動計劃全部被敵人所掌握,那就隻能是必敗無疑。
季禮再一次感受到了罪物的強大,甚至還可以如此使用,隻不過他似乎真的不能使用任何罪物……
不過他也不覺得可惜,能夠死而複生,這已經堪比逆天般的罪物了,儘管他現在一次也死不起了。
粗粗算過,如果他再死一次,第二人格會徹底消失。
死第二次,那麼第三人格、第四人格也會被吞噬。
在這個階段,季禮也將麵臨灰色靈魂即將徹底複蘇。
死第三次,那麼季禮將會不複存在,他被泯滅的不僅僅是生命,包括靈魂,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痕跡。
灰色,太強大了。
“我們需要分開行動嗎?”這是方慎言又一次用備忘錄打出來的一行字。
看起來事情似乎也隻能如此處理,否則第七分店就一點翻盤的餘地都沒有了。
但季禮看著麵前的雪景,微微歎了一口氣,又從懷中掏出煙盒,給自己續了一根。
當煙圈吐出之後,季禮撿起地上的樹枝,在雪地上寫下了四個字。
方慎言看了看那四個字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最後,一隻穿著皮靴的腳,將那四個字全部抹除,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隻是雪景已經被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