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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走時如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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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永新,這名字頗有神韻。

還記得當初農悅可任務過後,邵永安等人還詢問過他到底寫的是什麼懸疑,是否大賣過。

這個表麵輕佻、內心細膩的青年,也隻是撥動劉海,一笑而過。

諸如此類店員,十大分店裡有很多。

為何說天海酒店是一個“天才還不如狗”的世界,因為它當真是殘酷到了極點。

天才在這裡僅僅隻是生存的門檻,活過一次、兩次任務不代表你就真的可以一直活下去。

對每一個人來說,時也命也,並不是失敗後的借口,也不是成功後的謙卑,而是真實、殘酷的底層邏輯。

曾經的展勳如是,如今的聞永新亦如是。

離去的人有離去的悲愁,活著的人有生存的艱難。

木馬停了,5號馬還有一位遊客,但聞永新“出局”了。

這對於此前的一眾猜測,所有努力的前提都被狠狠擊碎,陳潔目眥儘裂。

因為平心而論,陳潔不認為聞永新比她差,之前的想法也沒有錯誤,可造成如今這種慘狀的原因是什麼……

陳潔坐在潮濕粘稠的6號馬上,半身瀝血,大腦飛速運轉,在空蕩蕩的木馬場地上找尋著緣由。

“他提出的,鬼是對木馬不對人,後來錯了;

他也提出,鬼先對遊客後對店員,後來也錯了;

現在確認,鬼的位置不明、鬼的出手沒有過程、鬼的手法無解……”

陳潔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不禁重新環視起了這個木馬項目,尤其是在頂棚的定格圖案上盯了一會兒。

如果木馬沒有旋轉,那裡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油畫,描繪著一幅可愛溫馨的卡通人物。

所有的一切,都透著一種濃濃的無力感,好像無論怎麼做,都不可能從這木馬上取勝離開。

但是……

“陳小姐,如果所有都錯了,那或許隻能試試這最後的一個辦法了。”

就在陳潔好像要得出什麼結論之時,季禮突然開了口,似乎要帶來一個醞釀許久的計劃。

陳潔的表情忽的一怔,這是思路被打斷的表現,她看著從頭到尾,從沒動作的季禮,下意識問道:

“什麼辦法?”

季禮活動了一下略有僵硬的身子,將兩條胳膊架在馬首之上,目視前方輕飄飄說道:

“什麼都彆做,等著遊戲結束吧。”

陳潔眉頭一皺,撐在6號馬的手一抖,眼珠不停轉動。

起初,她的臉色略帶困惑,接著是一抹釋然,但立馬換成了陰鬱與憤恨。

三個階段,代表了三重心境。

困惑,是她第一時間沒能明白季禮這個所謂的“計劃”為什麼是等待結束。

釋然,是她靈光乍現,領悟了對方的用意;

憤恨,是她在領悟後才幡然想到,她已經來不及了。

在曆經漫長而短暫的四分多鐘後,臨近遊戲末尾,季禮一語道破生路——“什麼都彆做,等著遊戲結束”。

其實就在剛才,陳潔距離這個生路已經非常接近了。

她意識到了之前所有猜想的顛覆,一切思考邏輯全錯……

在鬼物無解、死亡不顯的前提下,這場遊戲活人該以何種方式獲勝?

最終的答案,就是藏在了遊戲的規則裡——“坐滿5分鐘”。

這個曾經在他們看來,是含糊不清、是語意不明的遊戲概括,竟然是早早告知給所有人的唯一生路。

鬼是無解的,遊戲是無解的,那麼生路就不可能從“鬼”和“遊戲”兩方麵去找。

此刻回想,季禮自打遊戲開始後,就從來沒有主動做出任何改變遊戲的舉動。

12號馬、2號馬、3號馬,這些離他最近的路人,接連出局,可他卻成為了完美跳過的那一位。

季禮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一直沒有遇襲?

答案就隻能是“什麼都沒做”。

同理,聞永新為何會出局,正是因為他異常活躍,不斷乾預木馬項目的運轉。

直到這一刻,陳潔才終於抓住了木馬遊戲的核心玩法。

3名店員、8名遊客,其中8名遊客會遇難,完全是起到一個震懾、恐嚇的作用。

鬼物用他們的死亡刺激,來不斷激怒、倒逼店員們產生自我危機,從而生出抗拒、反抗的行為。

而隻要反抗,那就是死路。

陳潔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季禮的身上移到了聞永新那邊,心頭湧現出一片悲涼。

在這短短的四分多鐘裡,她與他絞儘腦汁地計算、拚儘全力地試探,最終的結果是一敗塗地。

誰能夠想到,在如此緊張、凶險的遊戲裡,保持自我、巋然不動才是唯一生路?

誰又能想到,曾經被他們視為含糊不清、用意不明的“坐滿5分鐘”,竟然是反套路的明牌生路?

最起碼,她和聞永新都沒有想到。

陳潔的目光又落回到了季禮的身上,這一眼中包含了敬佩與恨念。

她敬的是季禮能夠從一開始穩到現在,從來不漏聲色。

她恨的是季禮明明意識到這條生路後,還在用她與聞永新去試探其餘生路猜想,從而導致無力回天的局麵。

陳潔死定了。

她的動作不比聞永新少,甚至還要更多、更激烈,現在沒有結束,或許僅僅隻是時間上的幸運。

鋼琴曲又從四麵八方襲來,溫柔平和的音樂不是撫平臨死前瘋狂的良藥,它們隻是催化物。

五分鐘的時間,終於要到了。

這塊場地的布置,還是那麼美好與溫馨,卻與那些遍地不堪入目的汙濁之物,形成了更加刺眼的荒誕場景。

陳潔瞥了一眼5號馬上不自知的青年,一眼望去像是在看著一個白癡,但接著她又自嘲一笑。

“他是,我也是。”

想罷,她脫掉了汙濁的外套,穿著單薄的紅裙,跳下馬去。

末尾的鋼琴曲,悠揚而又暖心,如那山間的黃昏,撫照人心。

季禮艱難地從1號馬躍下,俯身撿起了場邊放置的拐杖,邁著緩慢而沉重的步伐,朝著出口走去。

背靠一片餘暉與長夜交織的璀璨,和那七七八八的殘肢斷臂。

耳旁好似又回蕩起了陳潔與聞永新的死前說的每一句不甘,他的心頭卻沒有半分波瀾。

季禮走時,一如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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