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抱著小閨女,在院子裡悠悠閒閒走了一圈,和閨女一起看了菜地裡綠油油的菜苗。直到乳母前來,說孩子到了喂奶的時間,燕王才戀戀不舍地把閨女交出去。
還未到用晚膳的時間,燕王來到側殿,沈薇還在屋子裡看賬本。偶爾皺起清秀眉毛,偶爾舒展笑顏。
“王爺。”沈薇聽到動靜,忙放下手裡的賬本,歡喜地跑過去。
沈薇攬住燕王的胳膊,一臉欣喜和崇拜:“多虧王爺的法子,那兩個莊子的管事終於把真賬本交出來。”
燕王薄唇上揚。
心裡湧起成就感。
他拉著沈薇的手坐下:“掌家繁瑣疲累。你若哪日不願做了,本王讓其他人替你抗下內務。”
沈薇瞪圓眼睛,嬌嗔道:“那可不行。交給其他人,妾身不放心。”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管家權,若是拱手相讓,沈薇半夜都急得睡不著覺。
她現在掌握了燕王府的財產大權,知道王府所有資金的流向,掌控燕京幾十家商鋪和數畝良田。利用燕王府的權勢,她可以擴大自己的生意。以後她在燕京做生意,打著燕王的名號,幾乎是暢通無阻。
可以預見,將來會有源源不斷的金錢湧入她的小金庫。
富甲一方,指日可待。
沈薇又不是什麼好人。為了達成目的,她會利用身邊所有人來鋪路。她可以演戲,她可以裝傻,無所不用其極。
人生,一場戲罷了,遇到誰不是演?
沈薇深情款款望著燕王,情真意切地說:“妾身一定會管好王府,讓王爺沒有後顧之憂。再辛苦再累,也沒關係,隻要王爺能少幾分煩惱憂慮。”
燕王握緊沈薇的手,感動充盈心臟。
除了沈薇,誰還會全心全意待他?
屋子裡燭光明亮,沈薇明媚清麗的臉龐映入眼簾,一雙美眸清亮。燕王攬著沈薇,俯身而下,唇齒相依。
晚膳時間被迫延遲,沈薇今晚連賬本都沒能碰上。
...
王妃常年疏忽內宅事務,富貴總管身兼數職,以至於王府的爛賬殘留不少。沈薇一筆筆理清爛賬,著實耗費了不少精力。
但沈薇沒有絲毫的懈怠,反而躍躍欲試。
她喜歡挑戰。
以前管一個小小的琉璃閣,現在管一個偌大的王府。萬變不離其宗,核心的管理之術並沒差彆。
偶爾沈薇管理不當,犯了些小錯,燕王也寬容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日燕王剛回王府,正要習慣地去琉璃閣。劉嬤嬤從半路竄出來,攔住燕王的去路:“老奴給王爺請安。半月後是王妃生母六十大壽,王妃想見王爺一麵,與王爺談論壽禮選擇。”
燕王本不想搭理。
但劉嬤嬤提到王妃的母親,澹台世家那位尊貴的老夫人。出於孝道,燕王隻得調轉方向,朝坤玉院的方向走去。
王妃尚在禁足養病,坤玉院外的花草卻修剪得整整齊齊。那是沈薇的功勞,沈薇掌家之後,撥出銀兩把王府破損的院牆翻修了一遍,主要道路的花草定期派下人修剪。
哪怕是偏僻的西南院落,不受寵侍妾們住的破敗院子,也修整了一番,修補院牆,修補屋頂。
坤玉院外倒是乾淨整潔,燕王邁進院子裡,撲麵而來的濃鬱佛龕檀香,聞久了讓人頭暈。
“妾身,給王爺請安。”王妃身穿灰棕色衣衫,滿麵憔悴地走出來,屈膝請安。
數日不見,王妃臉上多了好幾條皺紋,整個人瞧上頗為疲態。她望向燕王,眼裡盈潤淚光。
很是可憐。
燕王不禁皺眉。看王妃這可憐的模樣,燕王心中不由得浮起幾分複雜的情緒,對王妃的懲罰是不是太過了?
進屋,劉嬤嬤給燕王奉上熱茶。燕王輕抿一口,緩緩道:“你可知錯?”
王妃垂眸,眼淚簌簌落下:“王爺,妾身每日佛前誦經,為逝去的孩子祈福。妾身早已知錯。”
王妃難得服軟一次,燕王心裡的疙瘩散了幾分。畢竟曾是恩愛的夫妻,隻要王妃知錯能改,燕王還是願意給她重新再來的機會。
王妃看燕王已經動容,她便繼續道:“王爺,妾身犯錯。您和母後罰我禁足,妾身能理解。隻是那沈氏農戶女出身,讓她掌家,實在不妥。”
燕王握住茶杯的動作頓住。
王妃道:“妾身雖在院裡,卻也聽說,沈氏前段日子讓護衛毆打莊子的掌事。前日還發賣了兩個犯小錯的下人。如此管家,長久下去肯定會——”
王妃話還沒說完,燕王已經啪地把茶杯放回桌上。
茶水搖晃,飛濺。
室內氛圍壓抑。
王妃內心惶惶,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她好不容易把燕王請來,主動認錯,提出沈薇掌家的錯漏之處,就盼著燕王把管家權還給她。
但燕王居然生氣了?
燕王起身,眸中再無半分動容,他冷冷道:“你在坤玉院養病,消息倒是靈通。”
王妃忙道:“王爺,沈氏不擅管家,毆打管事、發賣下人是事實呀!”
燕王簡直不想再看王妃這張愚蠢的臉。毆打管事、發賣下人,這都是燕王教給沈薇的管家策略。
有些下人不服管教,就該打,就該發賣。恩威並施,彰顯王府的威嚴。
燕王轉身離去,留下一句:“你應操心給你母親的壽禮,手伸太長容易折。”
王妃僵在原地。
眼睜睜看著那偉岸的背影消失,王妃雙膝一軟,踉蹌坐回椅子上。
王妃百思不得其解,隻能恨恨咬牙:“那沈氏到底給王爺灌了什麼湯?王爺竟百般縱容她。”
王妃不甘心。
天色已黑,王妃草草用過晚膳後,一整晚都睡不著覺。她翻來覆去地思考,必須把管家權奪回來。
執掌中饋,那是屬於主母的尊嚴。
清晨天亮,劉嬤嬤麵無表情走進屋子裡,告訴輾轉反側的王妃:“主子,香兒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