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眼圈通紅,她雙眼麻木地望著雪白床幔,美麗臉龐滿是傷感:“蘭因絮果,現業誰深...”
曾今是相愛的佳侶,終究抵不過時光漫漫。
如今燕王另覓新歡,徒留她這個傷心人待在原地,對影自憐。僅僅因為幾塊餅,王爺便棄她而去。
“雪梅,把烤餅扔了。”柳如煙悶聲吩咐,她把自己深深地埋在被窩裡。
雪梅默默地走到案桌旁,把那幾塊孤零零的梅花烤餅端走,端到外麵,大快朵頤。
雪梅吃著香噴噴的梅花烤餅,望著漫天飛雪,無奈地擦去湧出來的眼淚。
捫心自問,雪梅她已經很努力為柳如煙和燕王爭取共處一室的機會。
今日柳如煙風寒暈厥,雪梅一邊讓院子裡的丫鬟去請府醫,一邊跑去琉璃閣請燕王。隻要柳如煙服個軟,撒個嬌,燕王看在往日情誼上,肯定會和柳如煙舊情重燃。
奈何主子不爭氣,煮熟的鴨子直接飛了,燕王對柳如煙的耐心一點點被消磨。
雪梅擦拭眼淚,仰望黑漆漆的天幕,這悲哀的苦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
小太監撐傘,燕王揣著滿肚子的火氣,轉身朝琉璃閣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燕王忽然聽見小女孩低低的抽泣聲。
牆邊鋪滿雪花的石板路上,燈籠柔和的光驅散黑暗,李瑤手裡拎著一個明亮的小燈籠,身穿粉色小鬥篷,邊走邊哭。
身邊的老嬤嬤不停地安慰:“小主子,您彆傷心了。王妃她並沒有不要您,隻是說話重了些。”
李瑤抽泣:“母妃她罵瑤兒是白眼狼...嗚嗚嗚,嬤嬤瑤兒不是狼,嗚嗚嗚...”
看著李瑤眼淚汪汪的模樣,老嬤嬤心臟抽抽地疼,老嬤嬤彎腰擦拭李瑤的眼淚:“小主子,您先彆哭。外麵冷,老奴抱您回院子——”
話音未落,老嬤嬤身後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瑤兒,為何而哭?”
李瑤愣了下,呆呆地揚起小腦袋。
院子屋簷掛著燈籠,燈光溫暖明亮,燕王那高大偉岸的身影映入眼簾。
李瑤委屈地哇哇大哭,撲到燕王懷裡:“父王,瑤兒不是狼...”
原來,李瑤同情西南院子裡那些凍死的侍妾。她今晚鼓足勇氣去找王妃,想要請王妃給侍妾們撥一些炭火過冬。
王妃勃然大怒,狠狠斥責李瑤一番。李瑤挨了罵,被趕出王妃的院子,回去的路上李瑤委屈地哭了。
李瑤嗓音帶著哭腔:“父王,那些姨娘冬日裡都沒有炭火,她們好可憐...”
燕王眼神漸冷。
燕王一直秉承“男主外,女主內”的人生觀點。他承擔親王的職責,為朝廷大小事籌謀算計,為國計民生奔波。燕王沒空操心後宅小事,把後宅交給王妃這個主母管理。
冬日給妾室們分發炭火棉衣,是王妃的分內之職。
卻沒想到,王妃竟然又忘記自己的職責,已不是一兩次是失職了。
若是被禦史台知道,彈劾燕王的折子估計會雪花般堆滿皇帝的案桌。
“瑤兒,你先回屋休息。炭火的事,本王會與你母親商議。”燕王拂去李瑤小肩膀上的積雪。
李瑤乖乖點頭,眼巴巴望著燕王:“那瑤兒先回去,父王您忙完也早點睡。”
老嬤嬤帶著李瑤離去。
夜深了,雪還在下。
燕王疲憊地揉揉眉心,他很困,隻想回到被窩裡睡一覺。但奈何,後宅的事一件接著一件,擾人安寧。
燕王吩咐身邊的小太監:“去告訴王妃,冬日裡按時給後院妾室供炭火。”
小太監領命正要離去,燕王忽然開口:“算了,還是本王親自去一趟。”
...
深夜,雪花無聲無息落下,書房裡燈火通明,溫暖舒適。
王妃並未入睡。
她在陪著兩個兒子夜讀。冬日裡,國子監有一場重要的冬日大考。王妃希望兩個兒子能在同齡監生中拔得頭籌。
“母妃,孩兒擔心妹妹。”長子李承恪攥著毛筆,憂心忡忡。
剛才王妃把李瑤痛斥一頓,李瑤哭著跑了。夜裡風雪大,李承恪擔心李瑤出事。
王妃語氣不悅:“瑤兒有嬤嬤照顧,你擔心什麼?先把這篇策論寫完,明日交給孫博士批閱。”
李承恪抿嘴,忍住腦海裡翻湧的困倦,強撐著繼續寫文章。
劉嬤嬤匆匆走進屋,附在王妃耳邊道:“王妃,王爺來了。”
王妃疑惑不解。
冬日來臨,王爺來王妃這裡的次數屈指可數。偶爾來一兩次,也隻是說說刻板的公事,幾乎不留宿。
今晚燕王為何而來?難道也關心孩子的冬日大考?
王妃壓下心裡的疑惑,忙帶著劉嬤嬤去院子門口迎接。雪花紛紛落下,燕王一身寒氣走進院子裡,看到燈火通明的書房,也看到兩個埋頭苦讀的孩子。
皇後派來照顧孩子的三個老嬤嬤,正站在書房門口,眼裡滿是擔憂。老嬤嬤和王妃平時互相針對,老嬤嬤想用正確的方法教導兩個小主子,但經常被王妃阻攔。
燕王閉了閉眼,冷冷道:“來人,把承恪承貞帶回屋休息。”
老嬤嬤欣然領命,歡歡喜喜帶著李承恪和李承貞離開書房。
兩個孩子怯生生給燕王問安,低著頭,一聲不吭離開了。他們對燕王,向來畏懼多過敬重。
王妃皺眉:“王爺,國子監冬日有一場大考。”
燕王已經沒有心思和王妃講道理。
這些年,燕王屢次責備王妃失職,王妃哪次不是左耳朵進右耳出?
多說無益。
王妃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她隻認為自己的觀點是正確的。
燕王冰冷的眸光落到王妃身上,撂下狠話:“西南偏院若再有侍妾凍死,你這主母也彆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