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露出單純的笑容,一副不以為意的態度,故意說:“王爺放心,妾身身體很好。以前住在妾身隔壁的嫂子,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能下地乾活兒——采蘋,再給我拿一碗冰酥酪,越冰越好。”
采蘋默默去拿冰酥酪。
燕王:...
燕王揉揉眉心,他的薇薇果然和其他妻妾不一樣,但這也更讓燕王擔心。
沈薇喜歡種菜,喜歡蕩秋千,沒事還會爬梯子看燕窩,去水邊玩水,貪玩還愛吃冰,晚上也會陪他肆意歡好...如今沈薇有孕,這些勞力傷身的事情決不能再做!
偏偏,沈薇初次懷孕,對孕期保養完全不懂。
燕王心裡不由得浮起幾分責任感——薇薇不懂孕期女子的保養,本王要教她。
燕王擱下筷子,叮囑道:“以後桌上的菜式,換成利於安胎護身的菜。”
沈薇有點不理解:“可是在妾身老家,村子裡的嫂子們挺著大肚子都能乾活呢!”
燕王看她那單純的樣子,越發想要教育她:“你是本王的女人,你肚子裡是本王的孩子。本王的孩兒,哪能未出生就受那般苦。”
沈薇似懂非懂點頭,隨即露出甜美又信任的笑容:“王爺肯定不會害妾身,都聽王爺的安排!”
被心愛的女人信任,燕王心裡浮出深深的自豪感。
看到沈薇放棄油炸小丸子,聽話地喝了一碗燕窩粥,燕王頗為滿意。
飯後,沈薇拉著燕王去水榭納涼。月光皎潔,微風吹拂,荷塘送來陣陣清香。沈薇靠在欄杆邊,伸手去摘新鮮的翠綠蓮蓬。
燕王看得眼皮直抽。
其他有孕的妻妾,懷孕期間精心保養,走路都小心翼翼。沈薇倒好,趴在欄杆邊摘蓮蓬!萬一掉進水裡受涼,腹中孩兒出事怎麼辦?
“莫亂動,陪本王納涼。”燕王把沈薇抱了回來,摁在身邊的涼椅上。
沈薇一雙杏眼瞪圓:“妾身摘個蓮蓬!想給王爺剝蓮子吃呢。”
瞧瞧她多貼心,懷孕了還親自給燕王摘蓮蓬。
燕王撫摸她尚且平坦的小腹:“孕期前三月最不穩,不可胡來。”
沈薇柳葉眉輕輕上揚,隨即崇拜地望著燕王,一雙眼睛亮晶晶:“王爺您是男兒,沒想到居然懂這麼女子孕期的事,王爺真博學!”
燕王唇角上揚。
被心愛的女人崇拜信任,那成就感甭提多強了。
涼爽的夜風吹拂,沈薇乖巧地陪著燕王納涼。燕王當年被懷孕的妻妾攪得心煩意亂,潛意識裡也記下很多女子孕期知識。於是,他活學活用,給沈薇講女子孕期的注意事項,沈薇崇拜地聽著,時不時誇讚兩句。
男人都有個通病,他們都覺得自己很聰明,並且不喜歡女人比他更聰明。
沈薇通過“裝不懂”,讓燕王主動參與到她的孕期保護工作中。燕王有了參與感,有了成就感,對沈薇肚子裡的孩子也就有了感情。
畢竟,那孩子是燕王親自“培養”的成果。
就如同菜園子裡那些親手種植的菜一樣,燕王對於付出過努力的事物,就有了感情。
...
燕王和沈薇水榭暢聊的同時,夜幕之下,采蓮拎著一盒子的糕點往琉璃閣回走。
路過花園,采蓮偶遇了棲雪閣的丫鬟雪梅。
“雪梅,這麼晚了,你去哪裡?”采蓮主動打招呼。
兩人算是舊相識,當年一起入王府為丫鬟。雪梅運氣好,由於名字裡有一個“梅”字,被棲雪閣的柳如煙選為侍奉丫鬟。
采蓮運氣不太好,沒有背景人脈,隻能被分配去伺候府中的低等侍妾。主子換了一個又一個,直到被分去伺候沈薇,采蓮的日子才穩定下來。
“是采蓮妹妹呀。”雪梅擠出一抹笑容。
采蓮看她眉眼帶憂愁,好心詢問:“雪梅,是柳側妃刁難你了嗎?”
雪梅無奈地歎口氣,娓娓道來。
原來雪梅被蚊子咬得實在受不了,偷偷用艾草洗澡,又隨身佩戴驅蚊的香囊。誰料艾草的味道,今日被柳如煙嗅到了。
柳如煙不喜歡這個味道,讓雪梅回去洗個澡,還賞賜了雪梅一盒“梅花香膏”。
梅花香膏味道清雅,但實在不驅蚊啊...
采蓮想了下,給出建議:“你用薄荷葉沐浴,香囊裡裝些白芷樟腦,外麵抹一層梅花香膏遮掩味道。”
雪梅無奈點頭,打量采蓮圓潤白皙的臉,發自內心地羨慕:“也隻能這樣了。真羨慕你,跟了個好主子。如今沈主子有孕,恩寵隻會更盛。”
現在這王府裡的丫鬟傭人,誰不想去琉璃閣當差?沈薇是難得一見的好主子,隻要用心辦事,沈薇一定會給予褒獎。
采蓮揚起嘴角:“是啊,我家主子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主子。天色不早,我還要把點心帶回去。”
采蓮和雪梅告彆。
踏著皎潔的月色,采蓮回到琉璃閣。望著琉璃閣屋簷上的漂亮魚燈籠,采蓮心裡湧起一種難言的驕傲感和滿足感。
當初被分配到偏遠的芳菲苑,采蓮對沈薇存有偏見。可如今,采蓮越來越喜歡跟著沈薇。
以前的王府,死氣沉沉,丫鬟每日天亮勞作,天黑伺候主子歇息,深夜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擁擠的丫鬟房裡,日子一日一日重複,看不到任何前途。
但自從跟了沈薇,采蓮覺得每一天都過得很快樂,很充實,工作起來渾身使勁兒,腦子也變得越來越機靈。
沈薇是明媚的太陽,靠近她會得到陽光,會有生命充實的美好感受。
“采蘋,我把主子要的點心帶回來啦!”采蓮歡快地走進院子裡。
另一邊,雪梅踏著慘白的月光,回到慘白的棲雪閣。柳如煙正倚在軟榻上看書,一頭瀑布般的黑發散在肩上。
泛黃的燭光,烏黑的頭發,雪白的寢衣,遠遠望去,有種撲麵而來的森冷感。
雪梅默默地撫去手背的雞皮疙瘩,回到書房裡:“主子,天色已黑,奴婢服侍您歇息吧。”
柳如煙放下手裡的《詩經》:“聽說沈氏有孕?”
雪梅點頭:“據說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柳如煙淒然一笑:“王爺子嗣多,他未必在乎,孩子對他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
當年柳如煙和燕王最為恩愛的那兩年,兩人如膠似漆,琴瑟和鳴。後來柳如煙有了身孕,她全心全意嗬護兩人愛的結晶,也想讓王爺多陪陪她。
剛開始燕王隔三差五來陪她。可到後麵,王爺總是以公務繁忙推辭。
公務,公務,總是公務...燕王麾下能臣眾多,他完全可以交給臣子處理。
說到底,隻是對她不上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