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的學生。”賀澤華道,“人家有能力,被姨父看重。”
如果是換一個人,賀澤華可能就不同意了。賀澤華清楚地知道他的姨父是一個多麼牛逼的人,即便姨父他們在特殊年代受到過那麼大的迫害,姨父還是維持初心,這多麼難得。能讓姨父看上的人,姨父還非得要拉一把的人,這人一定也了不得。
在國家的麵前,個人的那一點小小的利益又算得了什麼呢。
賀澤華想自己不過就是讓出半層的房子,彆人也就是住那半層。賀澤華不管那個人在房間裡做什麼,是不是會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這都不重要。正如同他媽說的,如果這個人真能研究出什麼東西來,真的對國家好,那麼他們把那半層樓,不,就是把這整一套房子送給人,那也無妨。
“男的女的?”賀竹君又問。
“女的。”賀澤華道。
“女的?”賀竹君驚奇,“她是女的?”
“對,是女的。”賀澤華道,“彆一驚一乍的,彆亂想。她隻是住在這邊,又是在南城大學讀書,這邊近,方便。”
“她怎麼不住在宿舍呢?”賀竹君問。
“有點事情吧。”賀澤華道,“有的事情,沒有必要多問。”
賀澤華問了他媽幾句,沒有多問下去,沒有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人家必定是遇到了難處,這才想著住在外頭。何況,有姨父作保,他們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你們……”賀竹君張張嘴,她不知道怎麼說。這些人似乎總是那麼重視那些所謂的人才,賀竹君想自己也挺厲害的,自己也是南城大學的學生。
可賀竹君不敢多說什麼南城大學的學生,她不是靠著自身的實力考上來的,而是工農兵大學推薦製度上來的。賀竹君的親生父親在戰場上戰亡,是烈士,賀竹君受到的待遇自然好點,加上有賀家其他人的幫襯,賀竹君過的日子不算差。
隻是賀竹君的親媽顯然不這麼認為,她覺得自己的女兒得到的還不夠多,要是自己的丈夫活著,自己的女兒能得到更多的東西。賀三夫人,是賀竹君的親媽,賀三夫人沒有改嫁,她獨自帶著賀竹君。
“還有問題嗎?”賀澤華瞥了一眼賀竹君。
“沒,沒有……”賀竹君哪裡能說自己有問題,這一處房子又不是自己的。賀竹君就是想自己不能住過來,她曾經問過伯母也問過賀澤華,賀澤華沒有同意。
如今,一個陌生女子,賀澤華同意,他還來收拾客廳。
賀澤華沒有想那麼多,他隻覺得這是做人的基本禮儀。彆人要過來住,賀澤華總不好繼續把自己的東西堆放在客廳,仿佛他故意占據位子,不讓人使用。
客廳算是公用的地方,賀澤華沒有打算阻止彆人用,他還打算儘量少過來。
賀竹君喜歡住在學校宿舍,不喜歡回去家裡。她覺得親媽對她的管控太過嚴格,讓她有點喘不過氣。
這一天晚上,賀竹君還是在賀澤華的護送之下回去家裡。賀澤華家和賀竹君家距離比較近,順路就把人送過去。
賀竹君回到家裡,賀三夫人難免問幾句。
當賀三夫人得知賀母把房子給賀母妹夫的學生住的時候,她臉色非常不好看。
“瞧吧,他們對一個陌生人都比對你好。”賀三夫人道,“你當他們真的那麼疼你嗎?不是的,你爸沒有了,他們就是欺負你沒爸,一個個都沒有把你放在眼裡。”
“媽。”賀竹君黑線,“那是伯母他們的房子,他們有權利處置房子。”
“是,那是他們的房子,可是你才是他們的親侄女。”賀三夫人道,“他們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賀竹君不願意待在家裡就是這樣,她媽總是說賀家其他人對她們母女兩個人不夠好。她媽就是覺得其他兩房過得太好了,而自己這一房過得太過差勁兒。
除了在賀竹君麵前說這些話,賀三夫人還有說其他的話。賀三夫人在賀大夫人和賀母麵前,她都是表現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總是說自家有多麼多的難處,意思就是要讓他們兩房多幫襯自家。
有的話,說的次數多了,彆人就不愛聽。
賀三夫人的丈夫又不是為了其他兩房的人去死的,她總是這麼要求其他兩房要多幫襯她們,彆人又怎麼可能會一直心甘情願地去幫助她們。
“虧你還時不時去他們家,還叫他們伯父伯母的。”賀三夫人道,“隨便一個人出來,彆人的地位都比你高。”
賀竹君隻覺得自己今天不應該回家,更不應該跟親媽說那些話。可就算她不說,她親媽遲早都會知道。
“他們就是把你當外人。”賀三夫人道,“竹君,你聽見媽說的話了嗎?”
“聽見了,聽見了。”賀竹君隻能應付著。
清早,沐晴早早就已經起床,她把東西都收拾好了。等一會兒回來可以直接搬家,主要是沐晴的東西非常少,也不用多收拾。
“這麼早就在收拾東西?”黃夫人看到了沐晴的舉動。
“沒有多少東西。”沐晴回答。
沐晴住到黃家的這兩天,又沒有添置新的東西。說句難聽的話,她搬家,都不用彆人幫襯,她自己一個人都能搞定,隻因為東西實在是太少了。
“這樣,我幫你把東西搬過去。”黃夫人道。
“我可以自己搬。”沐晴道,“不多。”
沐晴不好意思讓黃夫人給自己搬東西,她完全可以自己搬,估計也用不了多長的時間。
“你搬東西過去,不是還得打掃衛生嗎?”黃夫人道,“正好,我今兒沒有其他事情,等一會兒幫你把東西拿過去,順帶把床鋪什麼的都整一整。晚上,你們再回來吃晚飯,吃完晚飯,我們再送你過去。跟這邊很近的,幾分鐘就到的。”
“師母……”
“裡麵有重要的東西,不能讓師母幫著拿嗎?”黃夫人問。
“不是。”沐晴連忙道。
“這不就行了嗎?彆說了,快點,洗把臉,來吃早飯了。”黃夫人笑著道,“你老師都等不及要去學校了。”
“好。”沐晴點頭。
黃夫人看得出沐晴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孩子,沐晴是生活窘迫,還有就是沐晴是真的很想做研究,所以這孩子才會跟著自己的丈夫過來。黃夫人到不覺得沐晴的臉皮有多麼厚,人遇到難處而已,等過些年,指不定他們想讓沐晴住過來,人家沐晴還沒有時間呢。
沐晴看向黃夫人,老師和師母都太好了,她從來不敢想自己竟然會遇見這般好的人。
縱有狂風平地起,我亦乘風破萬裡!
沐晴有這個想法,她要乘風破浪,她要不斷科研。
當沐晴跟黃主任一塊兒到學校的時候,專家組已經到了。時間定的是九點鐘,專家組八點半就已經到了,他們順帶了解了一下沐晴的情況。
沐晴的家庭情況簡單,她初中時候的成績就已經很不錯了。隻是那個時候不是說這些人想上高中就能上的,還有各種各樣的事情,沐晴被迫下鄉的事情,專家組從輔導員那邊也聽了一些。
這讓專家組不得不感慨,國家在那些年真的錯失很多人才,讓那麼多優秀的人都待在鄉下。鄉下的地哪裡需要那麼多人種呢,有多少知青又是真的能乾活的人。
沐晴身材比較消瘦一些,胳膊、腿,都能看得出來,臉蛋倒是看不是很出來。如果單單看臉,或許彆人還覺得沐晴沒有怎麼受苦。在恢複高考的時候,沐晴主要是待在她二姐家裡複習,沒有出去乾活,這才養得白淨一點。
沐雨這個二姐是真的沒話說,她對沐晴足夠好了。
黃主任擔心沐晴膽怯,他進會議室之前,還看了一眼沐晴,“走。”
沐晴跟在黃主任的身後,很是乖巧的樣子。
黃主任跟沐晴坐在專家組的對麵,上頭決定成立專門的項目組了,但是專家組還是得來看看沐晴,看看沐晴是不是真有能力。黃主任的意思是讓沐晴做項目的主要管理人員之一,總不能拿了彆人的圖紙,就把彆人拋在旁邊。
除此以外,黃主任還提出要給沐晴發放工資,不能讓人白乾活。總不能因為人家剛剛考上大學,所以就要白白用彆人。人家那麼困頓,去食堂吃飯都不敢多吃,真要是讓人白白乾活,這身體怎麼熬得住。
一份工資而已,這對上級領導而言,他們覺得這不算事,重要的是把事情解決好。
“衛星發射信號,不單單是運用在日常生活裡,能把有線電話換成無線電話,還能遙控導彈。”沐晴對這些是侃侃而談,這些知識其實都很是非常淺顯的,很多人都能知道這一點,重要的是這些圖紙和計劃,“兩套定位係統,還能備用。當然,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弄一套出來……”
沐晴後麵說的都是一些專業知識,耐高溫材料、太陽能發電、芯片數控等等的。沐晴說起這些內容,她真的能說很多很多,甚至恨不得跑到旁邊的黑板麵前,再用粉筆在上麵畫,還列舉相關數據。
有的專家原本還想著沐晴是不是黃主任的某個親戚,黃主任才這麼抬舉沐晴。當他們看到沐晴在那邊講解的時候,看到沐晴雙眼發亮,神采奕奕的時候,他們知道了,是沐晴自己有這麼大的能耐。
“如果可以,今年進行研究,最好是明年就能發射定位衛星。”沐晴道,“這要形成一個網狀,前期還可以先設置星鏈,在北鬥定位係統還沒有完全覆蓋的時候先行使用。”
低軌道的星鏈和衛星很容易被打掉,精度也低一些。但是在各個國家這一方麵都還不是特彆強大的時候,哪怕是低軌道的星鏈、衛星定位係統,那都是算是領先的了。
在未來幾十年內,外國確實沒有對祖國進行軍事打擊,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爭,但是沿海挑釁還是有的,還有關閉定位係統,讓國內的電子設備無法精準定位。
他們要掌控自己的命運,不能讓彆人掌控他們的命運。
沐晴知道一旦她去研究這些內容,短時間內無法看到明確的東西出來。這中間的過程比較難熬,等到第一顆定位衛星上去了,再有第二顆,第三顆……後麵的事情就好辦許多。
衛星軌道,星鏈軌道,沐晴又在黑板上寫了數值。
如果本身不懂得這些知識點,隻是死記硬背,自然是很難記下來。而沐晴前世從事相關行業,她知道這些數值,也知道怎麼去計算。
國內的計算機還不是很發達,這又如何,先輩都能靠著算盤去計算,能計算出核彈,那麼他們現在也能計算出衛星。
“隻要給我時間,給項目組時間,最遲兩年內,一定可以!”沐晴道,“國外的定位係統1960年代就已經投入使用,雖然無法給出高度信息,精度也不好,但是我們沒有!”
最重要的是祖國沒有,彆人的東西再粗糙,那也是擁有的,而祖國沒有。他們又有什麼資格去嫌棄彆人,又怎麼能覺得這個沒有用。其實他們都知道這個東西有用,超級有用,隻是他們還沒有去研究出來。
“國外的人,他們一定還在研究。”沐晴道,“我們要追上去,不能再他們已經使用現代化科技作戰的時候,我們還受控於他們。”
黃主任原本還擔心沐晴是不是會膽怯,沒有想到她這麼能說,還說了她之前沒有說的內容。黃主任不覺得沐晴藏私了,他們兩個人才認識多少天,那些點哪裡可能在那一兩天就說清楚的。
等到午飯時間,沐晴都還在說,好在有人來提醒吃飯,沐晴這才沒有繼續說下去。反正他們就是不能等到1990年代海灣戰爭的時候,才被打醒,即便那一場戰爭是打的彆的國家,他們還是得早做準備,未雨綢繆。
“是個好苗子。”專家組的人能明白黃主任的心情了,至於沐晴是不是間諜,這怎麼可能,外國的人又不傻,哪裡可能讓沐晴帶著那些知識來告訴他們這些,“進研究所吧。”
外國人做研究那些東西,哪裡可能輕易告訴彆的國家,就算說,也是忽悠。還有可行不可行,這麼多專家在,專家又不是沒有腦子。
“真的嗎?”沐晴盯著為首的專家,她雙手緊緊地握拳,生怕這一切隻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