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陽還要去醫院陪媽媽,又錄了幾段視頻,便告辭了。
裴教練還在場,吳清清已經當著她的麵,指點隊員們訓練了。
李知圓熱血上頭,怒道:“我們訓練的時候,外部人員不得入內。”
吳清清很詫異。
李知圓居然敢主動挑釁她了?
這真是太有意思了。
吳清清抄起胳膊,笑道:“彆忘了,我也是這裡的老師。”
“你是老師,但不是校隊的教練。”李知圓反擊道:“請不要對我們的訓練指手畫腳。”
“……李知圓,你還真是忠心耿耿,這麼護著裴宗玉,她要感激涕零了。”
李知圓冷笑道:“嘿,你居然敢直呼教練大名,你可算被我抓到了,你也不尊重教練。”
“你……!”吳清清又落了下風,辯解道:“我倆現在是同事。”
裴教練訓斥道:“李知圓,不要為外界分心,快去訓練!”
李知圓轉著劍,冷哼了一聲。
裴教練把吳清清招呼到了一邊,但不久,兩個人的吵架聲就傳了過來。
裴教練:“我年後才走,年前這段時間,還是由我帶隊。”
吳清清:“反正你都要走了,你為什麼不趕緊做交接?就這麼幾天,你就舍不得放手嗎?就那麼貪戀這一點點權力嗎?”
裴教練:“……權力……?嗬,這裡有什麼權力?你難道誤以為這裡有權力,才到這裡來的?”
吳清清:“隨你怎麼說,但是我告訴你,學校已經決定了,校隊的主教練由我來擔任!”
裴教練:“你還沒有正式上任,話不要說得太滿。隻要我還有一口氣,這個主教練,我就絕對不會讓你當。”
武教練及時登場,把她倆勸開了。
二人已經吵得滿臉通紅了,各自朝著反方向走開了。
訓練結束後,李知圓問武教練:“武教練,裴教練到底為什麼要走?”
“我也不知道啊,她隻說個人原因。可能是在學校呆得太累了吧。”武教練話裡有話:“她太執著,在哪裡都累。”
“那……”李知圓問了一個很冒昧的問題:“您希望吳教練來嗎?”
“挺好啊,歡迎!”武教練笑道:“吳教練,那是武術界公認的美女選手——不不不,她是很有實力的選手。”
……
武教練已經透露自己的真實想法了。
李知圓悶悶地走了。
說不定,男隊友們也是這麼想的。
李知圓不想吃飯,給秦朝陽發微信:
【楊阿姨好些了嗎?】
秦朝陽:
【現在沒什麼事了,就是等病理報告。】
【全家人都在祈禱。】
汪若曦吃著飯,說道:“如果吳清清當我們的教練,你會怎麼辦?”
“我不會讓她當的。”李知圓說道:“我會一直給校領導寫信,不管怎麼破格,吳清清也沒有當校隊教練的資格。如果她當了教練,那武術隊以後就不會取得好成績了。”
“萬一,校領導壓根就不在乎武術隊的成績呢?”
……
李知圓乾巴巴地眨眼睛。
“我們這種小眾項目,學校壓根不在乎能不能取得好成績。”汪若曦淡然道:“學校的體育經費,大多都花在田徑和球類運動上了。再說,吳清清不是某位科研大佬的愛人麼?學校送給她一個無足輕重的武術隊,就能討她的歡心,那學校就有很大的機會留住科研大佬,這對學校來說,穩賺不賠。”
汪若曦不愧是兩個高智商人才的結晶,很多事情,她一眼就能看透。
李知圓不願相信這些話。
孟雙琪跟她說過,南州大學開始招收武術特長生,是一個推動武術發展的積極信號。
如果學校真有這種念頭,會把武術隊交給一個毫無經驗的年輕人手裡嗎?
“那我也要寫。”李知圓目光如炬,“我不能坐以待斃,我也不能讓裴教練受到不公正待遇。說不定,她就是被排擠走的!”
汪若曦說道:“我陪你一起寫。”
“不用……”李知圓說道:“我敢寫,是因為我跟吳清清已經徹底鬨掰了。隻要她當教練,我的運動生涯就完了。你們不一樣,你跟她沒有矛盾,她不會……”
“我不在乎她怎麼對我。”汪若曦說道:“我也是為了裴教練。”
李知圓頓住。
汪若曦放下筷子,抓起了放在一旁的劍。
沒開刃的劍,也是寒光四射。
汪若曦輕聲念道:“士,為知己者死。”
……
李知圓熱淚盈眶。
汪若曦平靜地說道:“裴教練對我的知遇之恩,我總要還。”
李知圓拚命點頭,兩行熱淚順著臉龐滑落。
她舉起了自己的桃花,跟汪若曦的劍碰到了一起。
“雙劍合璧,天下無敵!”
很快到了小年那天,幾個男生都把行李拿到了體育館,準備訓練完就走。
李知圓情緒不高,想著要跟裴教練告彆,她就眼淚汪汪。
手機響了。
信息是秦朝陽發來的。
【圓圓,良性。】
……啊?是真的嗎?
李知圓還不敢太高興。
他又發來幾條:
【我們全家都高興壞了。】
【我爸不放心,還想把病理寄到國外的研究機構看看。】
【我小姨罵他小題大做,我媽這種簡單的病例,人家研究機構都懶得收。】
【哈哈,這下終於放心了!】
【圓圓,謝謝你的護身符。】
……
李知圓一蹦三尺高:“耶!!!”
教練和隊友們都側過頭來看她。
裴教練開玩笑道:“我要走了,你這麼開心啊?”
“不是的不是的。”李知圓笑道:“一位熟悉的長輩剛切了腫瘤,醫生說是良性的,虛驚一場,真是太好了!”
裴教練安靜地笑著:“誰說不是呢,虛驚一場,真的可喜可賀。”
楊阿姨的“良”,衝淡了裴教練要走的離愁彆緒。
裴教練讓李知圓到體育館外麵,她有些話要跟李知圓說。
“沒陪你拿冠軍,很遺憾……但人生不就這麼回事嗎?遺憾總比圓滿多。”裴教練說道:“我食言了,希望你彆怪我。”
“不會的,裴教練。”李知圓說道:“您給了我機會和信心,我感激您都來不及。我想,沒有不得已的苦衷,您是不會離開的。學校生活,也很辛苦的。”
……
吳清清又騎著自行車,來到了體育館。
今天是年前訓練最後一天,她要在隊員們麵前刷存在感。
裴教練也懶得跟她爭了,開玩笑道:“你懷孕了,還這麼拚,這種精神,我自歎不如。”
吳清清反擊道:“你都得癌症了,還這麼拚,這種精神,也值得我們學習。”
……
李知圓頭頂“轟”的一聲。
吳清清走了,李知圓木然問道:“裴教練……您是,因為生病了?”
裴教練無法隱瞞,笑道:“好幾年了,最近複發了。”
冷風吹過,吹得裴教練發絲飛揚。她摘下頭套,頭套下麵是小拇指長、稀疏的頭發。
李知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事,短時間內,應該死不了。”裴教練瀟灑地說道:“我準備去日本待一段時間,我老同學在那裡做醫生。”
“……教練,你怎麼沒提前告訴我們啊?是不是因為我們平時氣你?是不是因為……我的八字太硬了,克到你了?”
裴教練笑了。
她難得溫柔,輕輕拭去李知圓的淚水,說道:“你瞎說什麼呢?我反而要感激你。”
李知圓眼淚肆虐。
“你命運多舛,卻從不抱怨;你在省隊受儘欺淩,卻很少提及前隊友的不好;你很努力,但總打不過有天賦的汪若曦……即便如此,你也從來都沒有放棄,一直都在努力地練習。”裴教練娓娓說道:“我從幾個月前就開始化療了,確實很痛苦。但是,一想到樂觀堅強的小荔枝還在堅持,我又有什麼理由放棄呢?”
“裴教練,我……”
裴教練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吳清清當教練的,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我一定會做到。”
許望東騎著自行車,來到了體育館。
裴教練路過他身邊,跟他說了幾句話。
許望東詫異地看看裴教練,然後來到了李知圓身邊。
“教練跟你說什麼了?”李知圓眼睛紅紅的。
“她問我是不是你的男朋友,我說是。”許望東手忙腳亂地給她擦眼淚,說道:“她說,你有遠大的理想。她拜托我,幫你實現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