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陽為什麼心情不好?
他發現自己被家人孤立那一刻,就決定離家出走了。
太平日子過久了,為愛離家出走,那可是刺激得很。
他很多東西都放在寢室,也不需要額外收拾行李。
他本來想在“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裡發一條出走宣言,又一想——家人都對他冷暴力了,他還跟他們客氣什麼?
哼,衝鋒衣一穿,自行車一蹬,秦公子瀟灑而去。
他決定當一個勇敢的愛人。
於是,他直接去找了孟雙琪,表達了想要跟她一起過日子的願望。
孟雙琪直呼:“你瘋啦?”
“我瘋了,我病了!”秦朝陽突然爾康附體,深情表白:“我得了相思病,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哪怕跟家人決裂都沒關係。”
孟雙琪看他,像是看神經病。
她脫口而出:“你離家出走,那你們家的那些家產,豈不是都歸你姐姐了?”
……
誒?!
秦朝陽愣了。
家產?!
這是他從未想過的。
放眼整個家族,誰都沒有為“家產”爭執過。
往上數幾代,秦家都很有錢,但每一代都很和睦。
和為貴,家和萬事興,這是祖祖輩輩留下的經驗教訓。
就拿爺爺來說,他早就把自己名下的資產分配好了,不會偏袒、也不會輕視任何一家。
秦朝陽不明白,他離家出走,孟雙琪為什麼要擔心姐姐搶走家產?
再說了,孟雙琪為什麼不相信他,他會賺很多錢,甚至比爸爸還有錢?
他半晌無語,孟雙琪也就沒有理會他的“癡病”。
她說,她的父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在他們的圈層,女兒的名聲是非常要緊的,在訂婚之前,她怎麼可能跟男生出去同居呢?
“我爸媽眼光高得很……”孟雙琪說道:“一般的富豪,他們未必會讓我接觸。”
她又在變相套他的話,套他家裡到底有多少錢。
這令秦朝陽非常懊惱。
但求歡失敗,這種事,說出去也不好吧?
秦朝陽就在心裡慪火。
他天天翻看微信,爸媽也沉得住氣,沒有讓他回家。
這幾天,媽媽唯一給他發的信息,是說她和爸爸一起去發射試驗場了,姥姥也跟著去了。
那裡有個山清水秀的療養地,爸媽帶姥姥過去住過幾天。
媽媽還說,讓他有事找姐姐,或者小姨和舅舅,她都交代好了。
秦朝陽悶悶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他有骨氣,他才不會找姐姐。
期末考試來臨之前,藝術團也迎來了考核。
為了讓秦朝陽順利通過考核,胡薇薇特意跟他約了時間,跟他一起練鋼琴。
秦朝陽並不是每天都練琴,以他現在的水平彈《弄臣》,恐怕不好通過。
更何況,他現在心亂如麻。
彈琴時,思緒總是遊離在孟雙琪身上。
他彈得頓頓卡卡,在外指導學生的張百合都聽不下去,推開琴房的門,怒斥道:“說了多少遍,彈琴的時候要專心!不專心,就給我滾出去!”
秦朝陽的心情更差了。
張百合走後,胡薇薇問道:“你是不是孟雙琪吵架了?”
秦朝陽冷著臉,不說話。
胡薇薇溫言勸道:“要不,你先彈巴赫?等心情平複了,再彈《弄臣》?”
秦朝陽欲言又止了好幾次,說道:“薇薇,那個……告彆演唱會……”
“怎麼了?”胡薇薇天真地歪著頭,雖然戴著眼鏡,但眼睛裡閃閃發光,充滿期待:“你有又新的想法?可我們已經排練好多遍了,你想怎麼弄?”
秦朝陽終於下定決心,“薇薇,告彆演唱會,我們可與不可以等畢業再辦?”
胡薇薇眼裡的光,一瞬間,全都熄滅了。
秦朝陽深感自己太殘忍了,話說出口,他就已經後悔了。
胡薇薇臉色慘白,強笑道:“到底怎麼了?是時間不夠用,還是時間地點不好定……?”
“都不是。”秦朝陽捂著頭,為難地說道:“就是,你隻走半年,就辦告彆演唱會……”
琴房就像被冰凍住了,一片寒冷的死寂蔓延開來。
秦朝陽語無倫次:“薇薇,你要是有意見,我,我們可以再商量……”
“跟誰商量?”胡薇薇冷笑道:“跟孟雙琪?”
“不是的,薇薇,這個決定是我做出來的……”
“秦朝陽,我問你。”胡薇薇強忍眼淚,說道:“對你們三個人來說,我走半年,不算離彆,是嗎?”
“不不不……”
“秦朝陽,從上高中到現在,四年半,我們四個分彆的時間,從來都沒有超過一個周。有演出時,我們天天黏在一起。張瀚文說,我們彼此……是比親人還要珍貴的存在。”
胡薇薇說的每個字都像鋼針,尖銳地紮在秦朝陽的心尖上。
“這麼多年來,我們爭吵過,冷戰過,但更多時間,我們在一起,很快樂。”
胡薇薇的眼淚無聲滑落,秦朝陽手忙腳亂地給她扯紙巾,卻被她一把推開。
“我本來是要考音樂學院的,我可以考最好的音樂學院!!!”
胡薇薇高聲呼喊著,所有的委屈傾瀉而出。
外麵已經有人在圍觀,也有人推開了門,將二人分開了些,生怕二人打起來。
胡薇薇指著秦朝陽,控訴道:“我本來是想當鋼琴演奏家的,是因為你曾經跟我說,我們要在一起,組建一支最牛逼的樂隊,玩一輩子音樂,當一輩子好朋友!……”
朋友們勸著胡薇薇,給她擦著眼淚。
秦朝陽漲紅了臉,說道:“薇薇,我們以後也可以在一起玩樂隊,你半年後就回來了……”
“我不會再回來了。”胡薇薇擦乾眼淚,冷笑道:“秦朝陽,跟你這四年半的友情,像個笑話。”
胡薇薇抓起書包,頭也不回地跑出了琴房。
秦朝陽懊惱不已,感覺自己做了一個非常愚蠢的決定。
張瀚文穿越人群,擠了進來。
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後,他也忍不住對秦朝陽發了脾氣:“演唱會的地點我都聯係好了,定金我也交了,你都沒跟我們商量,說取消就取消?”
秦朝陽很沒麵子,也很惱火,沒好氣地說道:“多少錢,我雙倍賠給你就是了。”
“你……!”張瀚文氣極了,也冷笑起來:“秦朝陽,相識那麼多年,在你看來,‘取消演唱會’這件事情,用錢就能解決,是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秦朝陽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接受不了,我想先跟薇薇商量……”
“你明明都知道我們接受不了,為什麼還要說出來?!”張瀚文也提高了分貝:“你說說,到底為什麼要取消?是因為你太忙了,還是我們的水平達不到你的要求?”
都不是。
這個理由,秦朝陽不能說。
跟朋友吵起來,他才發現自己愚不可及。
然而,後悔已經晚了。
“不說是吧?”張瀚文激動地追問道:“我們已經不配知道你的秘密了,是不是?”
“我們能找個地方談談嗎?”秦朝陽努力找回平靜:“我不想跟你們吵。”
“我們之間,親近到可以共享銀行卡密碼……”
說到這裡,張瀚文的眼眶也濕潤了。
許望東也從人群中擠了進來,拉著張瀚文,低聲勸道:“老張,彆嚷嚷,在藝術團,我們都留點兒體麵。”
“大家都散了,散了吧……”許望東驅散眾人:“樂隊內部矛盾,讓他們自己解決。”
同學們還想圍觀,但看在許望東的麵子上,大家還是往後退了幾步。
誰想錯過看戲啊?!
尤其是惟c樂隊的吵架大戲!
許望東又低聲勸秦朝陽:“朝陽,有什麼事,回寢室說……在大庭廣眾之下,吵架不好。”
“我壓根沒想吵。”秦朝陽的脾氣也上來了:“我隻是跟他們商量,誰知道他們這麼激動?”
……嗬!
張瀚文的胸口堵著一塊大石頭。
“秦朝陽,你可真是個體麵人。原來,是我們想跟你吵,是我們沒事找事。”他抹了一把臉,笑道:“不吵了,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麼好吵的?我先去找胡薇薇。”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幾步,實在沒忍住,又埋著頭回來,指著秦朝陽罵道——
“秦朝陽,你真t是個大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