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圓又是一晚上沒睡。
她想著孟雙琪的話,做了個夢,夢裡麵的李知圓跟她說——轉項目是個不明智的決定。
李知圓被驚醒,一直思考到天亮。
或許,見多識廣的孟雙琪,給了她很好的建議。
第二天一早,秦朝陽開車去送她,這是父母下達的指令,也是他自己的心意。
出發的時間到了,李知圓遲遲不肯下樓。
汪若曦臂力驚人,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把她給拽了出去。
肖卓星也拉著她,跟汪若曦一左一右,把她押送至樓下。
肖卓星勸道:“你都十八了,彆耍小孩子脾氣。你知道嗎?你現在就像一個不想上學的賴床的小孩。”
李知圓確實賴賴唧唧的,不想走。
一下樓,正好祝高星也返校了。
她的額頭上還貼著大塊創可貼,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寢室長,一路順風。”祝高星輕聲說著,從書包裡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李知圓。
“現在可以打開嗎?”李知圓傷感地問著,祝高星點了點頭。
也是一張鉛筆畫。
畫的是十五歲的李知圓。
畫上的她一手捧花,一手拿著金牌,笑容燦爛。
那是她第一次獲得全國冠軍時拍攝的照片,隻要在網上搜索“李知圓”,就會出來這張照片。
“我是想讓你記住奪冠的喜悅。”祝高星說道:“以後,你就為了這份喜悅而努力。”
前一天,李知圓還想著,若是有人送給自己肖像畫,那她肯定會掉金豆豆。
眼下夢想成真,可她實在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哭,她擁抱了祝高星,跟她說了好幾聲謝謝。
汪若曦眼疾手快地把她塞進了秦朝陽的車裡,秦朝陽則麻利地把她的行李塞進了後備箱。
汪若曦陪李知圓去機場,也鑽進了車裡。
秦朝陽係好安全帶,發動車。李知圓突然想了起來,急匆匆地說道:“朝陽哥,我要給你推薦的那個會唱日語歌的朋友,就是祝高星。”
秦朝陽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祝高星正在跟他們揮手告彆。
李知圓說道:“我和祝高星都在追一個新番,我得等翻譯,可是她能直接啃生肉。”
(生肉就是沒有經過翻譯的原視頻)
“那她日語水平可以啊。”秦朝陽嫻熟地轉著方向盤。
“嗯,她從初中就開始自學日語了,她還會說法語。她在全民k歌上有賬號,她唱歌可好聽了!”
汪若曦很詫異:“星星平時都沒跟我們說過她有唱歌的愛好,你是怎麼把她的賬號給挖出來的?”
李知圓神秘一笑,點開朋友圈,祝高星的微信簽名是“邊走邊唱zxgxg”。
汪若曦恍然大悟:“zxgixng就是她的賬號?”
“嗯,我就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搜索的,結果一下子就找到她了!”李知圓頗為得意,跟秦朝陽說道:“朝陽哥,我給你放歌聽,好不好?”
“好,很期待。”
李知圓便隨機點開了一首歌。
秦朝陽聽了幾句,便聽出了一堆小瑕疵——氣息不穩,喉頭發緊,換氣的時機掌握不準。
這些最基本的小瑕疵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這個女孩子,沒有受過專業訓練。
她的嗓子像一塊璞玉,未經雕琢,有著天然的清亮和感性,這是非常難得的。
秦朝陽說道:“圓圓,你把她的微信發給我,我跟她聊一下。”
“好!那我先跟她說一聲。”
去機場的路非常堵,饒是好脾氣的秦朝陽,也忍不住有些急躁。
他不停地抬腕看時間,還有將近三個小時,應該是夠的。
許望東給李知圓發信息,說他已經到機場了,他在值機的地方等她。
至於他為什麼沒有坐秦朝陽的車……
李知圓猜測,在麵對長久的離彆時,他一定又化身憂鬱的中世紀少年了,他會忍不住落下憂傷的眼淚……
而流淚的這一幕,他肯定不想讓彆人看到,更不想讓李知圓看到。
所以,他隨便編了個理由,一大早坐了機場大巴,自己先去了機場。
“老許昨晚喝了一罐啤酒,他心情不好,我們都知道,可我們沒辦法安慰他。”秦朝陽開著車,說道:“我兩個室友跟老許說,如果他真舍不得你,可以和你談一談,讓你留下來。但老許說,他最開始就是被你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模樣吸引的,比起強迫你留下,他更希望你飛得高,飛得遠,你自由,才會快樂。”
汪若曦揉了揉眼睛,喃喃道:“哎,許教官這境界,真讓我等凡人望塵莫及。”
“誰說不是呢?”秦朝陽笑道:“老許這個人,非常好。”
李知圓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呢?
她也很困惑:“朝陽哥,你都承認他很好了,那為什麼還給他扣了十分呢?”
第一次介紹許望東時,秦朝陽說過,如果人品滿分是100分,那他能給許望東打九十分。
至於為什麼扣了十分,需要李知圓自己去找答案。
李知圓找不到答案。
車子終於開進了停車場,秦朝陽說道:“就是因為他太好了,所以才被扣了十分。他這個人,要是稍微為自己考慮一點點,那就好了。”
李知圓還是似懂非懂。
難道,“太無私”是他最大的缺點?
李知圓到了候機樓,許望東已經在那裡等著了。他的情緒調解得不錯,至少李知圓沒有看到他哭。
秦朝陽和汪若曦很識趣,都想找理由走開,讓他倆單獨相處。
許望東卻說道:“朋友的情誼同樣珍貴,你們不用走,一起送圓圓吧!”
說罷,他把一封信遞給了李知圓,叮囑她說,等上了飛機再看。
李知圓很順從地答應了。
她和許望東並肩走著,有很多話梗在喉頭。
許望東寬慰道:“圓圓,曖昧也是一種浪漫,有些話,不急著說。”
……
李知圓低著頭,眼圈泛紅。
她的航班晚點了,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李知圓想讓朋友們回去,他們非但沒有走,反而把梁師兄給等來了……
梁師兄還是一如既往的酷,不怎麼說話,送給李知圓一副手套。他說東北那邊很冷,手套能派上用場。
李知圓跟他道謝,收下了。
“苟富貴,勿相忘。”梁師兄拍了拍李知圓的肩膀,印象中,這是他們最親密的接觸了。
李知圓鼻頭發酸,開玩笑道:“我這個選擇,能有什麼富貴……”
說著,一陣騷動由遠及近,女生們的尖叫聲震得鼓膜疼。
汪若曦前去偵查一番,說道:“好像是哪個籃球運動員,粉絲來接機。”
被瘋狂的粉絲簇擁著,身材高大的運動員走得緩慢。幾個瘋狂的粉絲撞到了李知圓們,她們非但沒有道歉,反而斥責道:“乾嘛擋路啊?!”
……
李知圓無語。
尤其是梁師兄,手腕還裹著紗布,臉色還是蒼白的,被她們一推,往後退了好幾步。
幸虧他底盤超級穩,要不然肯定會摔跤。
梁秋實也是優秀的運動員,還因為見義勇為受傷了,但是在偌大的機場,他無人問津。
李知圓不服氣,也感到淒涼。
“沒事,李知圓,你快走吧!”梁師兄催促道:“到了那邊,彆忘了報平安。”
“你們先走。”李知圓固執地說道:“這次,我想看著你們的背影。”
眾人拗不過她,生怕她耽誤行程,便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李知圓一個人朝著安檢走去,她迫不及待地拆開了許望東給她的信。
“圓圓,此行是為了你的大好前程,切莫因為兒女私情擾亂心智。還是那句話,我可以等,我希望你對我的感情不是愧疚、感激,我也不想成為你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我會耐心等待,等你怦然心動的那一刻。
路途遙遠,隻能遙祝你一路平安。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另外,我非常喜歡普希金的一首詩,也送給你。
‘在你孤獨,悲傷的日子,
請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
並且說:
有人在思念我,
在世間,我活在一個人的心裡。’
——普希金《我的名字》
所以,請你再也不要懼怕孤獨與悲傷,在心裡,我永遠與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