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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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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裡木盆地的冬天雖然有時也有下雪的時候,但一般下得不大。今年冬季卻有點反常。進入十一月下旬,突然下了一場大雪,雖然很快停止了,可氣溫卻直線下降。冰雪不融化,給冬灌工作帶來一定的難度。在這樣極度寒冷的夜晚到地裡去檢查灌水質量,要穿上很厚的棉衣才能禦寒。

鐘海濤穿上厚厚的棉衣後,就要出去了,劉蘭蘭堅持要和鐘海濤一起去,並說路滑,有什麼事情,有個伴兒也好處理些。

鐘海濤耐心地說:“蘭蘭,我自己小心點就行了,你在家裡把鐘瑞帶好我就放心了!”

看到丈夫堅持不讓自己陪著,劉蘭蘭內心充滿愛意:“海濤,那我等你回來再睡吧!”

“蘭蘭,你白天還要上班呢!怎麼受得了呢?還是趕緊休息吧!”

“海濤,現在機車上也沒什麼很重的活要乾,我也不怎麼累,還是等你回來吧。隻有你回來了,我才能睡得更踏實!”

鐘海濤知道蘭蘭的脾氣,隻好由她去。

鐘海濤正要出門,劉蘭蘭突然想起什麼:“海濤,我看到你的手電筒好像沒什麼電了,我下午買了兩節新電池,我給你換上吧!”

劉蘭蘭說完,伸手接過鐘海濤手中的電筒,轉身進入臥室內,拿出兩節新電池快速裝上後,又遞給他。

塔裡木的冬天是比較乏味的。天陰時,天地之間總是一片灰蒙蒙的,有時候連風都懶得出來伸伸懶腰踢踢腿了,一切都仿佛靜止了凝固了似的。月光被烏雲遮蓋了,無儘的黑暗就像一張大網籠罩著田野,說伸手不見五指一點也不誇張。令人窒息的黑暗讓人感到格外的陰森。烏雲退去後,月光灑下來,讓人更感到清冷了,地麵上的植物、沙丘也像曲線似的被月光勾勒得朦朦朧朧。冰冷的月光加重了黑夜的靜謐,平添了荒涼和寂寞。

鐘海濤拿上鐵鍬,頂著寒風,踏著積雪檢查到503地號鄒阿根承包的地號裡,遠遠聽到“嘩嘩”的流水聲,他尋著水聲找過去,用手電筒一照,雪亮的光線裡,一個很大的垮口呈現在他麵前,水正汩汩地往外翻。鐘海濤急忙大聲喊起來:“地裡有人嗎?”接連又大喊幾聲,仍然沒聽見有人答應。他急忙將棉大衣袖子卷了卷,拿起鐵揪就去堵。因為垮口較大,水流又急,鏟起一揪土剛放下去,又立即被衝走了。鐘海濤又大聲起來:“地裡有人嗎?能聽見我的喊聲嗎?”還是沒聽見回音。他隻好脫下棉大衣,拚命地堵起來,衣服上立即濺滿了泥水,鞋子也進水了,他全然顧不上這些,繼續拚命地堵垮口子。

鐘海濤好不容易將垮口堵好後休息了幾分鐘,鄒阿根才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看到路麵上流了許多水,結結巴巴地說:“海濤,謝、謝謝你,我到棉花地那頭去了,臨走的時候,還沒看到有垮口子,不知這會兒怎麼垮了這麼大一個口子。”

“我喊叫那麼久,你是真的沒聽到,還是脫崗了?”鐘海濤疑惑地看著鄒阿根。

“沒、沒脫崗,海濤,真的沒脫崗。”鄒阿根知道鐘海濤在中耕時曾經鏟過自己的棉苗,自己為這事對他不依不饒過,而且那年年終他為此事還接受過處罰,還賠錢給自己彌補損失,先進機車組也沒評上。現在地裡又垮了這麼大一個口子,自己又跑回家去了,沒能及時發現並堵上。如今落到他手裡,害怕他報複,說話也不免緊張起來。

鐘海濤要他把地裡再仔細檢查一遍,以防再有垮口子後,就到彆的地號檢查去了。

接連又檢查了幾個地號,鐘海濤發現渠道流水都很正常,職工也沒有脫崗的,就往回返。

走到家門口,已經是夜深人靜了。鐘海濤看見房子裡的燈還在亮著,輕輕地敲了敲門,裡麵沒反應,便掏出鑰匙輕輕地將門打開,發現劉蘭蘭已經靠在床頭上睡得很熟了,胸前還放著一本書,鐘瑞也正酣甜地睡著了。他輕輕地將蘭蘭胸前的書拿下來,蘭蘭已經醒了,看到鐘海濤回來了,十分內疚:“海濤,說是等你回來了再睡,可我還是睡著了。你褲子上怎麼這麼多泥水?鞋子也濕了,不冷嗎?趕快換下來!”說完慌忙找出一雙乾淨的鞋子。

“唉,鄒阿根的地裡垮了個大口子,我喊了半天,連他的人影子也沒見到,費了很大勁堵好口子後,他才跑過來。我估計他是脫崗了,問他他說沒脫崗,其實就是脫崗了,他也是不會承認的。這個人,我見到他就很煩。蘭蘭,我真的不餓,趕緊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聽了鐘海濤的話,劉蘭蘭笑了:“海濤,還在想著那次中耕鏟苗的事情吧?都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彆再計較了。”

鐘海濤連忙辯解:“沒有啊,蘭蘭,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景不要說是他鄒阿根了,就是換了彆人,也會很生氣的。我的意思是說他在地裡澆水,即使沒脫崗,也應該來回多跑幾趟,多看看,就不至於跑水了。這次幸虧發現得及時,地外邊沒跑多少水。如果地外邊跑水太多了,讓領導們看見了,我就是不說啥,按照冬灌管理製度,對他也是要進行罰款的。”

“你這麼想就對了,海濤,趕緊洗洗睡覺吧,你明天也要上班呢!”劉蘭蘭說完,舀了一些涼水,又從熱水瓶裡倒出一些熱水,調好水溫讓鐘海濤洗好後,就一起睡下了。

第二天中午,鄒阿根澆完水後,專門到三分場辦公室裡探探風,看看場領導們並沒詢問自己昨晚地裡跑水的事,知道鐘海濤沒告自己的狀,他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才放回肚子裡。

袁書兵已經安排過了,業務乾部晚上到地裡檢查灌水,不能影響白天的工作,所以,儘管鐘海濤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檢查冬灌人員在崗情況,白天仍然要乾業務工作。

這天下午,鐘海濤正在辦公室裡整理著台賬資料,治安員李海龍慌慌張張地跑到辦公室,看到隻有他一個人在,問話的聲音不僅焦慮,也上氣不接下氣:“海濤,袁場長呢?”

看到李海龍慌慌張張的,鐘海濤連忙問:“海龍,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袁場長、肖書記和惠亞兵都到場部開會去了。”

聽說幾位主要領導都不在,李海龍連說帶比畫著:“海濤,我正在413地號裡幫助我老婆澆冬灌水,突然毛渠裡沒水了,我跑到農渠上一看,也沒水了,跑到鬥渠上去,才看到有個冰洞,水正往外翻呢!”

所謂的冰洞,就是渠道幫子結冰的凍土層被水衝刷融化後形成的洞。冰洞堵起來很費勁,要將凍土層全部砸開,墊上新土後才能堵好。所以,各農業單位對堵冰洞造成的垮口等於一場搶險戰鬥,連退休職工都會踴躍參與這場戰鬥。

鐘海濤聽了,嚇得一跳,如果不能及時砸開凍土並立即用土堵上冰洞,渠道的垮口會越拉越大,堵起來也更費勁了。他急忙去找副場長趙踴躍,可他愛人說他也到場部去了。葛玉萍這會兒也不在,鐘海濤急了,家裡再也沒有其他領導了。他當機立斷,立即在廣播上進行動員並讓大家拿上鐵鍬、十字鎬和尿素袋子等堵垮口所需用的工具和物資後,急忙跑到413地號,看到渠水已經將渠道幫子拉了一條三米多長的口子,急速的流水正順著冰洞往外翻,渠道邊上站滿了圍觀的職工。群龍無首,大家有的拿著尿素袋子,有的拿著鐵鍬和十字鎬等工具,在嘰嘰喳喳地叫喊著。他們絕大多數已經習慣了領導們的指揮怎樣乾才開始堵,也有一部分職工在往尿素袋子裡裝土了。

看到這情景,鐘海濤立即高喊起來:“女職工們抓緊時間裝土,男職工先將冰洞砸開,然後再堵垮口子。”

有了指揮人,職工們有的砸冰洞,有的裝土,有的搬運,有的碼土袋,來來往往地奔忙著。也不知乾了多久,更不知道什麼時候,袁書兵已經來到現場了。看到職工們在鐘海濤的指揮和帶動下,緊張有序地堵著垮口,他滿意地笑了。

這年年底,袁書兵又調到一分場擔任場長去了。五一農場黨委將十六分場副場長張學民調到三分場任場長。

一分場除了有四千多畝棉花地外,還有五千多畝水稻地分布在塔裡木河邊上,需要一名領導專門負責水稻地管理工作。一分場副場長刑南生是上海人,患有嚴重的高血壓、腰椎間盤突出等病症,連走路都弓著腰,更不要說去管理水稻生產了。袁書兵一看老邢是這副身子骨,連忙向五一農場黨委建議再配備一名年輕乾部。他找到潘希泉,直言不諱提出自己的看法:“潘書記,如果不配備一名年輕能乾的乾部,一分場五千多畝水稻地的產量是沒法保證的。因此,我向黨委建議抓緊時間配備一名副職領導到一分場抓這項工作。”

潘希泉想了想,扶了扶眼鏡看著袁書兵:“書兵,一分場的情況我是了解的,老刑已經向場黨委遞交病退的申請報告了,確實需要配備一名副場長。你先打申請報告交給組織部門,再過幾天就要召開常委會了,我讓組織部門在會上把你們的要求提出來,交給常委們討論一下,看看誰調過去比較合適。”

“潘書記,我這裡有個比較的可靠的人選向您推薦一下。他叫鐘海濤,是三分場的文教。我覺得讓他去管理這五千多畝水稻地,是比較合適的人選!”

“書兵,我知道小鐘這個人的,經常寫廣播稿,報紙上也有他的新聞稿和散文隨筆,也聽說他曾經協助方銳舉辦過五一農場第一屆金秋文化藝術節。但我覺得,讓一個文教去主抓水稻生產,恐怕管理力度不夠,也不合適的!”

袁書兵聽了,連忙向潘希泉建議:“潘書記,能不能提一級,讓鐘海濤擔任一分場副職場長,主管五千畝水稻地工作,分管思想政治工作?這樣管理力度就大多了。”

“小鐘工作能力和管理經驗怎樣?道德品質呢?”潘希泉問。

聽了潘希泉的問話,袁書兵回答得底氣十足:“潘書記,鐘海濤的工作能力請您放心,我在三分場呆了一年多,對他的工作能力是認可的,不然我是不會推薦他的,至於生產管理經驗,目前還談不上,畢竟沒有擔任過主要領導,不過潘書記,我可以帶帶他,年輕人能吃苦,求上進,又長期生活在農場,對生產各環節都知道的,帶一帶就可以了。至於道德品質,我敢以我的人格作保證,是絕對沒問題的。我在三分場工作一年多了,沒發現他有任何不良行為。同時年終考核時,也沒聽到職工們反映他的不良表現。這一點,組織部門也會把關的,年底乾部業務考核時,他們對三分場的乾部業務人員都進行考核過的。”

聽完袁書兵的介紹,潘希泉點點頭:“書兵,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推薦鐘海濤到一分場工作,是為一分場的經濟建設著想的,這是好事情,我相信你不是憑個人感情用事的。當然,用你熟悉的人,雖然有個人感情成分在裡麵,工作起來也會得心應手些,但這並不影響大局。不過你要回去和支部書記季阿龍溝通一下,再上支委會研究通過,然後以支部的名義打個推薦和申請報告,場黨委要根據你們的推薦和申請報告,才能研究決定是否能提拔鐘海濤到一分場擔任副場長的。”

袁書兵很高興:“那好,潘書記,我這就回去把情況向季書記說明一下。”

不久,鐘海濤很順利地調到一分場擔任副場長。

因為管理生產要天天往地裡跑,鐘海濤的家就要搬遷到一分場了。劉蘭蘭的工作安排也成了一分場黨支部要考慮的事。一分場的機車已經全部安排人了。經過支委會研究,決定讓她擔任一分場棉花檢驗員,就是職工通常稱呼的棉檢員,負責驗收一分場職工拾回的棉花質量檢查驗收工作。

“海濤,在搬家離開三分場之前,有件事我一直放不下。”劉蘭蘭在整理著家裡的東西,鐘海濤在打包。

鐘海濤聽了,吃驚地看著劉蘭蘭:“蘭蘭,你快說說是什麼事?”

畢竟是夫妻,劉蘭蘭離開三分場之前有什麼牽掛的事,鐘海濤應該是知道的。可自從調到一分場以來,自己和劉蘭蘭的工作和生活都沒什麼變化,無非自己回家要晚些,因為一分場離三分場要有十多公裡的路程。

“海濤,就是張大中的事。你也知道,我在擔任機車組長的時候,就沒有機車組長願意要他,長順接管了我的機車後,聽大中說經常罵得他很難受。你也知道長順是個急性子,前兩年我們在一起乾活的時候,他就嫌棄大中乾活手腳太慢了。我想我走之前跟他說說,他會給我的麵子,讓大中繼續在他的機車組上乾的,但以他的性格,經常把大中訓來訓去的,也會讓大中的日子很難過的。”

“那你意思是……”

“我在想,要是讓大中去開小四輪拖拉機就好了。王海龍今年又兼職機務保管了,再加上治安員工作也很忙,他已經向張場長和肖書記要求過好幾次了,說是能否再考慮安排人開小四輪拖拉機。都知道小四輪拖拉機本來就是一個人的工作量,肖書記和張場長也看到了他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聽說他們正在物色小四輪拖拉機駕駛員呢!讓大中去開小四輪拖拉機,對他來說,也算解脫了,對我來說,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蘭蘭,這話我可以去跟肖書記說說,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的。大中畢竟是三分場的職工,又在機車上乾過多年了,調整到小四輪拖拉機上去工作,也是正常的調整。就是不知道大中本人願不願意。”

“海濤,我敢肯定地說,大中是百分之百願意的!前兩天不知從哪裡聽說我們要搬家了,我看他心裡很難過的。”

“蘭蘭,你可不能下這樣的定義,更不能用你的心思去揣摸彆人的想法。我的意見是,你最好還是去問問張大中,他要是願意的話,我才能跟肖書記說說去。不然,萬一肖書記答應了,大中卻不願意調整,顯得我們辦事太唐突了。”

劉蘭蘭點點頭。

聽到劉蘭蘭和鐘海濤想幫忙把自己調整到小四輪拖拉機上,張大中那愁眉苦臉的表情一下子放鬆了:“蘭蘭姐,聽說你們要搬家到一分場了,我正發愁不知今後能不能在機務上乾了呢!”張大中說完,咧著嘴巴嗬嗬地憨笑起來。

經過鐘海濤的出麵,張大中順利地當上了小四輪拖拉機的駕駛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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