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王新林又來到五一農場查看思想政治工作會議和金秋文化節等籌備情況了。潘希泉陪同他到基層單位轉了一圈。回來的路上,王新林說:“老潘,局裡準備再撥一批款把你們基層單位的房屋修葺一下,如果你們場來不及就算了。場裡的經濟條件不是一下子就能提高上去的,但環境一定要乾淨整潔。同時金秋文化藝術節一定全力以赴舉辦好,雖然是職工群眾參加演出的,但水準一定要高些。”
聽了王新林的安排,潘希泉就把五一農場迎接兵團思想政治工作會議籌備情況作了簡單的彙報:“各單位正在準備造一輛彩車,職工們表演的文藝節目也正利用業餘或晚上時間在排練中。另外我們五一農場原來也培養了一批專業文藝演出隊員,是送到上海去接受培訓的,可惜經濟條件不是很好無法再維持下去,已經解散了。他們有的又去上海找門路了,還有一部分留在農場裡。留下來的這些人表演水平還是不錯的,隻要把他們組織起來,拿出幾個壓軸節目是沒問題的。”
潘希泉繼續彙報說:“大會會場是在職工俱樂部,現在正在裝修,估計到七月初就能完工。計劃再趕製一批新桌椅。目前生產還比較忙,也不敢把生產停下來專門來做這項工作。再說了,如果讓職工群眾停下生產去做這些事,他們也不會答應的,勉強讓他們去做這些工作,效果不一定好。”
王新林覺得潘希泉的話很在理,就沒有過多地說什麼,隻是再一次強調:“局黨委對這次會議是高度重視的,部分農場也在做準備工作,一定要確保會議萬無一失。”
潘希泉說:“如果局黨委的資金到位了,場黨委可以讓勞資部門和工會招收一批臨時工加班加點做好房屋修葺工作,非農業單位的職工也可以抽調一部分人幫助做這些工作,我們再讓場工程隊的職工們把精力全部放在這上麵,進度還是比較快的。另外,我們還將組織部分學生利用課外活動時間打掃場部周邊的環境,儘量不抽農業職工乾,以免影響了農業生產。”
聽了潘希泉的彙報,王新林點頭表示讚同:“潘書記,這樣很好,既不影響生產,又不影響籌備工作的進展,你們抓緊時間準備吧!估計資金這幾天就會到位。我這會兒再到沙河農場去看看他們的籌備情況進展得怎麼樣了。”
送走了王新林,潘希泉到勞資部門安排完事情,又來到賀誌誠的辦公室,見他正在列出第二次田管生產大檢查計劃表。副場長許長春、生產科長李斌也在,見潘希泉進來了,知道他有事要和賀場長商量,向他打了聲招呼後就退出來了。
賀誌誠放下手中的筆說:“潘書記,這幾天我到各分場去轉了一下,基層單位的領導們都感到壓力很大,一方麵是田管生產任務要求很緊,一方麵是籌備文化藝術節等事項催得很急,他們抱怨的話也比較多。”賀誌誠說完,抬頭看了看潘希泉。
“賀場長,這些情況我都十分清楚,基層單位領導們有怨言是能夠理解的,可局黨委安排的籌備兵團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也不能放鬆,籌備文化藝術節的事也要抓緊時間進行。所以,這幾項工作必須要同步抓,同步進行。”潘希泉說。
“潘書記,我並不反對開展職工群眾文化活動和精神文明創建工作,我也多次在全場乾部大會上強調過要做好這些工作,問題是如果這些工作影響到了經濟建設,直白地說影響了農業生產,我們開展職工群眾文化藝術活動有什麼意義呢?精神文明創建工作做得再好,又能怎樣呢?”賀誌誠直言不諱地說。
“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領導都在強調要堅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如果我們僅僅抓經濟建設,這是與上級黨委要求不一致的。職工群眾沒有精神麵貌,文明建設和思想道德建設滑坡,生產效益再好,又有什麼意義呢?”潘希泉說。
“文明建設和農業生產工作本身就是不好調節的矛盾。文明建設人力投入多了,生產建設人力投入就必然少了,五一農場總共就這麼六千多名在職職工。把大量精力投放到搞文明建設和籌辦文化藝術節上,抓農業生產的精力自然就少多了。”賀誌誠仍然不高興地說。
“其實,我也在考慮如何解決農業生產和舉辦文化節的矛盾問題。剛才我已經安排勞資部門招募一些臨時工來做基礎設施建設工作嘛!而且讓學校的學生也參與到這項工作中來了嘛!並沒讓一線職工們停下生產來做這些工作呀?”潘希泉說。
兩人正在爭執,郭長峰急忙走進來說:“潘書記,賀場長,農墾局張書記來了。”
潘希泉和賀誌誠一聽,都急忙走出辦公室。
農墾局黨委書記張化勇帶著文明辦主任王新林親自來到五一農場檢查兵團思想政治工作現場會的籌備情況了。
原來,王新林剛離開五一農場來到沙河農場,就遇上了張化勇到沙河農場視察兵團思想政治工作現場會的籌備情況,而五一農場又是這次現場會的重點單位,因此,他將落腳點放在了五一農場,王新林又隨張化勇一起來到五一農場了。
在五一農場黨委會議室裡,張化勇認真聽取了潘希泉就兵團思想政治工作現場會的籌備情況彙報後說:“要加快進度,時間不等人了。按照兵團黨委的要求,會議要指派一名青年代表發言,內容是如何紮根邊疆,安心農場建設。現在老一輩軍墾職工已經陸續退休或接近退休的年齡了,新一代青年職工不願留在農場繼續從事務農工作的現象十分嚴重。中年職工流失現象也很嚴重。所以,兵團黨委將精神文明建設推進會改成了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今年兵團思想政治工作會議的主題,就是要做好這方麵的工作,不然,我們的軍墾事業就後繼乏人了。”
潘希泉沉思了一下說:“張書記,指定一名青年在大會上發言是沒問題的,我們場的團委副書記就是農場職工的子女,還是五一農場唯一一名大學畢業後自願回到農場工作的青年,又是靠個人的奮鬥走上領導乾部崗位的,很有說服力,更能突出‘有為才有位,有位更有為’這個主題。同時,她也很會寫材料,又主持過五一農場金秋文化藝術節,不怯場,讓她發言比較合適,我們隻要對她的發言稿把把關就行了。”
“張書記,在我們五一農場,這樣的青年人才比較多,找出一兩個比較突出的先進典型是沒問題的。”賀誌誠也趕緊說。
張化勇聽了,點點頭。
時間過得很快,夏至節過後,天漸漸短了。五一農場迎接兵團思想政治工作現場會和第三屆“五一農場金秋文化藝術節”兩項籌備工作同步進行得很順利,基本進入掃尾階段。
秋天雖然來到塔裡木了,太陽仍然放射著強光,草木仍然鬱鬱蔥蔥地張揚著蓬蓬的希望。馬上就要開始三秋拾花,地裡雜草也清除乾淨了,天山腳下、塔裡木河畔的農場職工們終於過上了稍微閒暇的日子了,他們忙完了地裡的農活後,趁著這會兒短暫的空閒時間,全身心地陶醉在文化藝術的芬芳韻味裡,他們放飛著童心與活潑,放飛著心中的快樂和夢想,或唱歌或跳舞,或表演或展藝,極力鋪展著休閒生活的樂趣。
八月二十二日,第三屆“五一農場金秋文化藝術節”隆重開幕了。同時,兵團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也在五一農場隆重召開了。來自兵團各個師局、院校、事業單位的領導和分管宣傳思想工作以及文明辦主任200多人參加了會議。與會者首先觀看了第三屆“五一農場金秋文化藝術節”開幕式。在開幕式上,一輛輛造型各異、製作華麗的彩車從職工俱樂部廣場上駛過。有的是年年有餘(魚)的造型,一條大鯉魚如躍出水;有的是喜慶豐收的造型,職工們頭紮白布,敲鑼打鼓地站在彩車上,走在主席台前向坐在主席台上的領導們招手致意。最惹眼的是三分場製作的一條輪船造形的彩車,藍色的船身猶如在大海中乘風破浪,船上麵是三分場的鳥瞰造型,放在一張圓桌上,下麵裝上了馬達,慢慢地旋轉著。這輛彩車是三分場文教鐘海濤設計、場中學美術教師繪製的。當它駛進會場後,從台上到台下都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這輛彩車繞著會場轉了一圈後,又駛出場外。會場外圍立即騷動起來,許多人顧不上觀看下一輛彩車,待三分場的彩車停下來後,紛紛來到彩車跟前照相留影。一時間,把這輛彩車圍得水泄不通。
彩車走完後,接下來是文藝演出,絕大多數是五一農場各單位自編自演的節目,除了歌舞,還有一部分小品,快板書等,反映的是五一農場在改革開放近十年來的變化和在開展五講四美三熱愛活動中的發生的故事等。方銳因為有了兩次主持節目的經驗,在這次文藝演出的舞台上發揮得很好,整個節目演出沒出任何差錯。
下午,參加會議的部分單位領導進行交流發言。潘希泉著重講述了五一農場如何利用開展文化藝術節的方式加強對職工群眾進行思想政治工作教育的,如何利用寓教於樂的形式讓職工群眾在觀看文藝演出的同時受到教育和熏陶的。他的發言使與會者受到很大的啟發,所以掌聲也熱烈不斷。接著,其他師局領導圍繞會議主題進行了交流發言。
單位領導交流發言結束後,方銳作為農場第二代農墾青年立誌紮根邊疆、獻身農墾事業的代表在大會上作了發言。她動情地說:“我是在塔裡木這片熱土上學會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也是在塔裡木這片熱土上學會了哆來咪法梳來西,因此,我深深地留戀這片土地,深深地愛著我流下汗水的農場,並決心在塔裡木這片熱土上奉獻青春並貢獻終生。”隨後,她簡單地介紹了自己當初在三分場如何開展文藝活動進而由黨委在全場舉辦文化藝術節情況、如何帶領團員青年創辦“愛心幫扶社”進而在全場開展扶老助殘活動的。她的講話熱情洋溢,語調升降有度,贏得了一陣長時間的掌聲。
按照會議議程安排,部分單位領導交流發言結束後,要分組進行討論在新形勢下如何貫徹黨的十三大會議精神,認真加強職工群眾思想政治工作了。趁這機會,方銳回到自己的住處想休息一下。長期超負荷的工作,再加上情感的上的沉重負擔,她感到自己真的已經很累很累了。
可回到住所裡,方銳的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更沒有休息的欲望了。下午自己的發言雖然很成功,但這會兒她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近兩年來,五一農場領導乾部也好,自己也好,總是講到她是如何將五一農場的職工群眾文化活動如星星之火般地點燃起來的。事實上她知道,如果說五一農場的金秋文化節是由她發起,那是極不準確的,因為當時的劉蘭蘭、鐘海濤等人所起的作用比她要重要得多。如果沒有劉蘭蘭等人的奮力爭取,閆俊輝的大力支持,鐘海濤的精心構思,官洪和張欣等人的積極響應,李海龍等人的密切配合,鄭長順、林文蓉等人的默默奉獻,單憑自己的能力是無法點燃起這星星之火的。可如今呢,自己站在台前大說特說,台後也大書特書,而真正點燃這星星之火的重要人物鐘海濤等人,卻似乎已經與此事無關了。不僅如此,鐘海濤是知道自己為此在五一農場出了名的,但他從來沒向彆人提起過此事與他有關,甚至連一句牢騷的話都沒聽他說過。雖然自己的機遇比他好,比他起步要快得多,可她明白,平心而論,鐘海濤的水平比自己要高得多。如果把他放在自己的這個位置上,可以肯定地說,他比自己發揮得更好。隻是他的機遇沒有自己這樣好罷了。
想到這,方銳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燒,捫心自問起來:“我是不是太虛偽了,是不是太不道德了,把彆人的功勞往自己身上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