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劉蘭蘭並沒有看到張大中的表情,看到鐘海濤欲走不走的,又急忙催促說:“海濤,叫你回去休息一會兒,你趕緊回去啊!還在這裡磨蹭什麼?”
“我……”鐘海濤想說什麼,又不知要說什麼,愣愣地站在那裡。
“海濤,你非要我多催促幾遍,你才肯走嗎?”劉蘭蘭急了。
鐘海濤這才離開了農機房的大院子。
回到家裡,鐘海濤看見母親不在屋子裡,又拿出沒有寫完的台詞接著寫起來。
鐘海濤正寫得起勁,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他連忙起身拉開門一看,是官洪來了。
“我到農機房去找你,蘭蘭姐說你回去了,我就找到你家裡來了。”進門後,官洪立即將手中的稿紙揚了揚:“我把陳淑芬的事跡編了一段快板書,你看寫得行不行?她是我們五一農場第一代女拖拉機手,退休以後仍然關心著我們三分場的事情,場裡有什麼活動,她都要積極參加;誰家有了困難,她都很樂意去幫助,平時沒什麼事她也不願閒著,不是幫場裡管管林帶,就是到幼兒園去幫助帶帶娃娃,有時候還到地裡給沒勞動力的承包戶乾乾活。她的事跡雖然不是轟轟烈烈,可如果三分場每個退休職工都能像她那樣,我們三分場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鐘海濤讚同地點點頭。他從官洪手裡接過快板詞看了看,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見後,又詢問了一下他承包地裡的棉花長勢情況,官洪簡單地回答了後說:“海濤,不好意思,我得趕緊到地裡去了,讓班長看到我不在地裡乾活就不好了。”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鐘海濤也坐下來繼續寫台詞。
鐘海濤走後,劉蘭蘭將機車加滿了油安排說:“大中,露水馬上就要乾了,我們要到413地號裡去打葉麵肥,你去看著承包戶配肥料。我記得上次這塊地好像打了七箱水,這次可能也是這個數,你要看著承包戶把每箱葉麵肥配均勻,不要讓他們多配或少配了。”
“蘭蘭姐,你不是說今天沒活要乾的嗎?怎麼又要去打葉麵肥呢?要不要趕緊去跟鐘海濤說一下?”
“大中,你什麼時候開始多話了呢?叫你去配肥料你就去嘛,問那麼多乾啥呢?”
張大中的大腦雖然反應慢些,可還是聽出劉蘭蘭話語裡的不滿成分了,趕緊上了機車。
自從接受了去一分場、二分場和九分場聯係舉辦文化節的有關事項後,鄭長順就不停地往這幾個分場跑,把這幾個分場要表演的節目內容和台詞及時拿回來供鐘海濤串台詞用。他是一個鏈式機車駕駛員,看到他隔三岔五地往外單位跑,組長王小齊十分不滿。這會兒鄭長順剛從九分場拿回節目內容和台詞交給鐘海濤後趕到農機房的大院子裡,王小齊就說起風涼話來:“長順,你成天跑去跑來的這麼積極,是不是要提拔起來當乾部了?我們機車組快容納不了你了!”
聽了王小齊這些帶刺的話,鄭長順十分不舒服,也高聲大語地反譏他:“我當不了乾部,你是個機車組長,手下也有三個人,也算是乾部了,你工作積極,再提拔就是場裡任命的乾部了,你可要趕快爭取啊!”
鄭長順的這幾句話,一下子把王小齊的火氣挑起來了:“你他媽的整天在外麵跑,耽誤了機車上的活還這麼趾高氣揚的。我就說你一句,你卻說這麼多的屁話!”
聽見王小齊說話帶把子,鄭長順把他那粗壯的胳膊袖子擼了擼,衝到王小齊跟前大聲地質問:“你罵誰,再罵看老子不一拳打得你滿地找牙!”
正準備到地裡去打葉麵肥的劉蘭蘭一看這陣勢,連忙從駕駛室裡跳下來:“長順,你要做什麼?來晚了是你的不對嘛!如果有事情要辦,至少要向小齊說一聲,或是請個假嘛!怎麼能用這種態度跟小齊說話呢?快到你們機車組上乾活去!”
看到劉蘭蘭在批評鄭長順,王小齊諒他也不敢對自己怎樣,又高聲叫喊起來:“你不乾活,還用這種態度對待人,什麼德性麼你?你看哪個機車組好你就哪個機車組上去嘛!”
鄭長順一聽王小齊又在說難聽話,虎著臉擼了擼袖子正要衝到他跟前,劉天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農機房了。看到鄭長順正在和王小齊吵架並且使勁地擼著袖子,連忙上前大聲地訓斥起來:“你們吵什麼吵嘛,吃飽了撐的?還不趕快乾活去!”
王小齊一看劉天明來了,連忙向他訴苦起來:“場長,你給評評理,鄭長順這幾天總不按時上班,天天往外頭跑,我就說他兩句,他還上三句就不說了,還想動手打人哩!我這個機車組長管不了他了。”
劉天明正要開口,鄭長順氣憤地說:“你說話不乾不淨的怎麼不向劉場長說說看?我往外頭跑怎麼啦?我往外跑也沒耽誤機車上的活。我知道這一階段我們機車組沒什麼活才跑出去的。我哪一次乾活比彆人少乾了?彆不想要我了,我還不想在這台機車組上乾了呢!什麼玩意兒。我就搞不明白,為什麼場裡不能把拖拉機像承包棉花地那樣給承包出去。如果能承包的話,我就是走後門也要承包一台,免得受那份窩囊氣,有的人技術不球行,還整天瞎b混日子還趾高氣揚的!”
王小齊知道鄭長順又在說他。因為他耕作技術水平不高就不說了,修車技術更不如鄭長順,隻是因為他是個老機務工人了,有一定的管理經驗,三分場黨支部才讓他擔任機車組長的。聽了鄭長順的這番牢騷話,他這時反而不吱聲了。
劉天明知道鄭長順這幾天往外跑並不是乾自己的事,是在為聯係附近幾個分場文藝節目的事,這些支部書記閆俊輝已經跟自己說過了。因此大聲說:“長順,你就是不想在小齊的機車組上乾了,也要等到年底了再調整嘛!你說那麼多廢話乾啥唻?如果再吵下去,到年底了我也不將你調整開,讓你們吵下去,我看你們都想不想在機車上乾了!”
劉天明的這番話分明在告訴王小齊和鄭長順:到了年底就可以將他們調整開了,兩人這才回到他們的機車上開始檢修了。
回到辦公室裡,劉天明看見閆俊輝正在審閱著由鐘海濤撰寫、方銳修改的節目台詞,歎了口氣:“閆書記,剛才我到農機房去了,鄭長順和王小齊差點動起手來了。”
“為什麼?王小齊是個老機車組長了,有一定的管理經驗,鄭長順不僅技術不錯,乾活也肯出力,基本素質也可以,雖然性子急躁些,脾氣不太好,可也不是那種無事生非的人,兩人不至於要動手打架呀?”
“為什麼!還不是鄭長順這幾天老是往外跑,王小齊不高興,說他幾句,兩人就吵起來了,如果不是我去得及時的話,說不定兩人還真動手了呢!當初我反對場工會在咱們三分場舉辦文化節,就是害怕事情多了忙不過來的,這會兒已經應驗了吧?”
聽到劉天明的抱怨,閆俊輝笑了起來:“劉場長,長順和小齊吵架的事我也有責任。協調工作上考慮得不周全。如果我去找小齊說一下,相信他會通情達理地同意長順去辦這些協調工作的。上次舉辦文藝晚會,他也站在人群裡喝彩得很起勁呢!”
聽了閆俊輝的這番話,劉天明不吭聲了。
塔裡木的初秋是植物勃發的季節,千年胡楊長出了茂密的枝葉,萬古荒原披上了醉人的綠裝。田野裡,棉花、水稻、玉米、苜蓿青綠醉人;果園裡,葡萄、甜瓜、蟠桃、冬棗爭香鬥甜。塔裡木的初秋處處湧動著成熟的希望,活力四射地向大地撲去。
經過一段時間的精心準備,五一農場工會在三分場舉辦的“五一農場金秋文化節”隆重開幕了。畢竟是以五一農場黨委的名義舉辦的,所以這次的文藝演出比前幾次的規模大多了,還搭起了臨時舞台,從工會裡拉來了音響設備。五一農場工會請場中學美術教師用一塊大白布畫了一幅巨大的山水畫作為舞台的背景,這使得文藝晚會的場麵一下子壯觀起來。全場所有基層單位黨支部書記除了出差在外的,其他的都到場了,單位黨支部書記出差在外的也由副書記參加,再加上附近的一分場、二分場和九分場來參加文化節的職工演員和部分觀眾,三分場棉花場大院十分寬闊的場地一下子顯得擁擠起來了。好在這次文化節是由五一農場工會牽頭舉辦的,準備工作也要充分一些。三分場派人從場工會職工俱樂部裡拉來了一些長條木椅擺放在場地上,這就使演出場地規範多了。五一農場分管宣傳、教育、衛生等工作的黨委常委、政治部主任夏侯霖在工會、宣傳等職能部門領導陪同下趕來了。夏侯雨也隨他的父母趕來了。
三分場舉辦的這場“五一農場金秋文化節”活動規格很高。台詞是鐘海濤撰寫、方銳補充的,然後由三分場黨支部書記閆俊輝審閱修改,再交給場工會進行補充完善後定下來的。表演的節目還經過工會派人在所在單位進行了彩排,然後集中到三分場集中彩排,所以節目水準也比較高。
五一農場工會主席楊建成在文化節上致開幕詞。他首先介紹了參加第一屆“五一農場金秋文化節”的場黨委領導。夏侯霖聽見楊建成在介紹他,連忙扶了扶眼鏡從前排座位上站起來向大家鞠了一躬,並隨大家的掌聲也鼓掌向左右觀眾答謝。
介紹完參加活動的場領導,楊建成接著作開幕詞,重點對舉辦這次文化藝術節的重大意義和今後的設想作了說明。
楊建成作完開幕詞,就宣布文藝演出活動正式開始了。
鐘海濤和方銳落落大方地走上舞台,方銳手持話筒聲音洪亮地說:“尊敬的夏主任、各位領導、親愛的觀眾朋友們,”然後和鐘海濤齊聲說:“大家晚上好!”
鐘海濤說:“今晚的五一農場夜風習習,星光璀璨。”
方銳說:“今晚的乾部職工歡歌笑語,喜氣洋洋。”
鐘海濤說:“今晚我們在這裡歡聚一堂,拉開了五一農場第一屆職工金秋文化藝術節的帷幕。”
方銳說:“在這激情沸騰的夜晚,我們將向您亮出一道新時代農場人最優美的勞動風景線。”
鐘海濤說:“我們將用歌聲,用舞蹈,為勞動者歡呼,為勞動者喝彩。”
方銳說:“朋友們,今晚給大家表演的節目都是由五一農場的職工們自編自演的。參加演出的演員們從忙碌的田間地頭走上來的。他們的表演雖然談不上精美,但它卻充分表達了一種心情,展示著農場人昂揚向上的精神風采。希望它能給大家留下最珍貴、最美好的記憶。”
隨後,按照節目內容演出的順序,除了三分場表演的節目外,一分場、二分場等單位帶來的節目也一一進行了表演。和舉辦第一次文藝晚會所不同的是,這次三分場還將陳淑芬的事跡用快板書的形式搬上了舞台,是由鄭長順和張欣表演的。整個文藝節目**迭起,人群裡不時爆發出陣陣掌聲和叫好聲。
五一農場黨委和工會在三分場舉辦文化節,劉蘭蘭卻沒能觀看到這場演出。她白天忙著在地裡打了一天的葉麵肥,到天快黑的時候才發現水箱開始漏水了。想到張大中雖然反應遲鈍一點但也是一個愛湊熱鬨的人,再說了,長期讓他和自己在一起加班,他嘴上不說,心裡也有許多想法的,於是對他說:“大中,晚上你去看文藝節目吧,焊水箱的事我一個人去乾做就行了。”
“蘭蘭姐,那怎麼行呢?你一個人焊沒幫手就慢多了。我不去了,反正那些節目有的我也看過了。沒看過的也都差不多,看不看無所謂了。”
“大中,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聽我的話了呢?叫你不要來了你就不要來了嘛。快回去洗個澡換一身乾淨一點的衣服吧,彆總是穿著一身油膩膩的工作服,讓那些大姑娘們看了你一眼就躲得遠遠的。”劉蘭蘭一邊催促一邊半認真半開笑話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