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紫金珊瑚,又摸摸一旁的晉位聖旨,慧嬪臉上的笑意這下子斂都斂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兒去了。
“把這珊瑚樹還有本宮的晉位聖旨,擺在這殿裡最顯眼的位置,看旁人宵小哪個還鎮不住!”
“是,娘娘。”
與此同時,盛明淵正癱坐在京中那間隱秘的小院裡,抱著江淮晏的大腿哭天喊地。
“兄弟,江兄,江哥!江大哥啊!你得趕緊救救我啊!”
“那五公主不是我的良人啊!她看起來好可怕!”
“你兄弟我隻怕明日就要定下結親的日子了!你兄弟我說不定明日就要進火坑了!”
“你不能不管啊江大哥!你不能對兄弟見死不救啊!”
江淮晏聽著震耳欲聾的喊叫,額角青筋狂跳,抬腿甩了腿上的掛件一腳。
“你給我起來。”
“不,我不起!你不說出個具體些救我的法子來,我就一直抱著你!”
盛明淵嗓子掐的尖細,嚎啕大哭但光打雷不下雨,就死死抱著江淮晏的腿不撒手。
江淮晏連做好幾個深呼吸,再開口聲音咬牙切齒。
“那你想怎麼樣?總不能今晚你我二人就赤手空拳進宮行刺吧?”
盛明淵腦袋嗖一下抬起來:“好像,也不是不行?”
江淮晏抬腿又是一腳:“你瘋了我可沒瘋!你要送死彆拽上我。”
“嗚嗚嗚,你無情!你寡義!”
江淮晏看著盛明淵翹起的蘭花指,隻覺得腦仁生疼。
“起開!”
“不起!”
“盛明淵,我從未見過你這般無恥行徑!”
“我都生死存亡之際了你還顧及這些?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了!”
盛明淵昂著脖子叫喚,吵得江淮晏止不住地閉眼,滿臉寫著頭疼。
自盛明淵下午從茶館逃出來,甩開五公主盯梢的眼線後,就直奔這間據點小院纏上了江淮晏。
鬨了將近半個時辰了,鬨到最後說是臉都不要了也不為過。
“你幫不幫!你不幫我就去找凝安郡主撒潑打滾!”
江淮晏瞬間神色陰鷙:“你要是敢去!你前腳踏出這間院子,後腳我就讓你人頭落地!”
盛明淵汪的一聲,一下午了,總算硬擠出來兩滴芝麻大點的淚。
“你不能這樣對我!你居然就這樣棄兄弟於不顧啊!”
“那個,咳咳”
插在盛明淵哀嚎換氣的間隙,院門口傳來一聲輕咳。
江淮晏與抱著他大腿當掛件的盛明淵齊齊望去。
夜幕月洞下,兩道氣質格外相洽的人出現在那,顯得不太真切。
女子身著月白長衫配水翠色裙擺站得靠前些,頭戴紫琉璃素簪綴兩顆冰花玉墜,纖若無骨的手中挑著一隻燈籠,神色有些怪異地朝院裡看著。
身後錯開半步的男子身姿高大挺拔,一襲玄墨長袍外籠銀絲蒼竹外衫,頭戴紫金鑲紅玉冠,身形半側隻手負立,對身前的女子呈半保護姿態。
這兩人盛明淵許是不熟。
但江淮晏回望僅一眼便已認出。
可開口卻無聲,嗓中乾澀吐不出半個音。
江清月與江淮晏默默相望,誰也沒有先一步出聲,誰也沒有先一步動作。
晚風吹得抽芽柳枝微晃,牆外不知誰家院中的杏花香隱隱飄來。
氣氛並不似想象中僵持,反倒和諧得很,誰都不欲打破。
相望良久,終究還是江淮晏率先移開了眼。
江清月被他眸底那抹濃重的愧疚刺了一下,眼眶兀地一酸,連忙低下頭眨了兩下。
微涼的夜風吹過,江清月低著頭,抿唇輕歎,再抬頭神色堅強了許多。
看著盛明淵和江淮晏二人的姿勢,江清月扯起嘴角尷尬地笑了一下:“要不,我一會兒再來?”
院裡兩人都愣了一下。
江淮晏更是身形變得格外僵硬,動了動抬不起來的腿,向前走也不是,留在原地似乎也不大對。
還是盛明淵反應最快,甩開江淮晏的腿連滾帶爬跌跌撞撞地就朝江清月撲去。
“微臣給凝安郡主請安了!”
撲通一聲,盛明淵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膝蓋。
江清月被突然躥到身前來,並且看起來腦子不太正常的狀元郎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正好被身後的慕容懷攬著肩頭納入懷中。
女子白裳肩頭上的那隻手,看得江淮晏眉頭緊皺。
“盛公子,這是做什麼?”
盛明淵咳嗽兩聲,清了清嚎叫小半個時辰已經有些沙啞的嗓子。
“那什麼,微臣有事想請”
“盛明淵!”
江淮晏的低聲警告當即打斷了盛明淵沒說完的話,當著江清月與慕容懷兩人的麵,直接擰著盛明淵的後衣領把人拽進了院內主屋。
“我警告你,彆給我妹妹找麻煩!”
江淮晏的臉色不可謂不嚇人。
但盛明淵又不是嚇大的,更何況跟江淮晏稱兄道弟這麼久,對方什麼秉性他心裡也清楚的差不多。
“誒呀江兄,緊張啦?”盛明淵輕而易舉便掙脫了江淮晏拎他衣領的手,胳膊一抬反圈住江淮晏的脖子將他往下一壓:“現在你妹妹可在這呢,你給個準話,幫不幫?”
江淮晏咬著後槽牙一字一頓:“我沒說不幫!”
盛明淵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彆給我畫大餅,那五公主今日對我的態度已經有些不耐了,再不實施點措施,我都怕五公主找人給我套麻袋,敲昏了綁走。”
江淮晏板著臉沒說話,他倒是希望趕緊來個人把他敲昏綁走了。
盛明淵拍拍江淮晏的肩膀,咧開嘴笑眯眯地回頭往院裡走。
“微臣見過九皇子殿下,見過凝安郡主。”
“不必多禮。”
慕容懷原本想收回攬著江清月肩頭的手,可察覺到盛明淵身後那道鋒芒的目光,落下的手又重新放了回去。
嗯,那道目光的主人臉色更差了。
慕容懷打量著江淮晏的神色,唇角勾出一抹細微的弧度。
江淮晏盯著江清月肩頭的那隻手隻覺得格外刺眼,再看那抹挑釁的笑,垂於身側的手猛地攥成了拳。
江清月的視線隻是在盛明淵身上掃了一下,而後便越過他,望向屋內那個說不上來哪裡有些熟悉的人。
她似乎是見過他的。
得知他就是兄長之前,在某些危險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