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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月對麵之人,正是今日白天在六皇子府中,深得六皇子欣賞的那名門客。
那人還是有些膽小緊張的,此時在長樂府角門已經足夠隱蔽的陰影中,他還是忍不住擔驚受怕地左顧右盼。
江清月見他實在緊張,好心安慰道:“你若膽識不夠,也說不出那日對我投誠時的豪言壯誌,如此在我麵前也不必演戲。”
那人麵上的膽小驟然散去,豁然換成氣定神閒,朝江清月拱手。
“凝安郡主可還有吩咐?”
江清月目光一轉,思忖著開口:“若沒有你引導,六皇子必定蠢得要壞事,接下來我會將那些刑部尚書所促成的冤假錯案之人的親屬們找來,你引著六皇子將這些人證收入府中,餘下的屆時再議。”
那人也沒想到她會用這般客氣的語氣與他商量,當即心生一股被尊重的感覺,連帶著對江清月的忠心也更深刻了些。
“凝安郡主隻管放心,小人一定全力穩住六殿下。”
江清月微微頷首,雲生扛起那人將他送回了六皇子府中。
踏著皎皎月光,江清月在空蕩蕩的長樂府繞了一圈,最後回到了主院。
原本進屋後打算直接歇下,可看著桌上憑空冒出來的一碟子冒著熱氣的點心,江清月心中一動。
推開門,江清月側目看向牆角處伸手不見五指的一處陰影。
“誰來過了?”
雨久從陰影中走出來,低著頭支吾了一下。
江清月沒那麼多耐心,語氣也略有些煩躁。
“說話!是誰?雲寧還是......他?”
雨久猶豫片刻,最後點了一下頭。
江清月見狀也沒說什麼,轉身將門闔上,重新走回桌前,垂眸看著那飄著熱氣的點心,良久一聲歎息。
“何必呢?”
“我哪裡就這般好......”
往後幾日,不管白天還是深夜,江清月隻要從主院出去,再回來桌上總會出現些憑空冒出來的東西。
前兩次江清月還驚訝一下,再後來江清月心如止水。
再往後,江清月心中就有些惱了。
這人幾個意思?
把她長樂府當成什麼地方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遞帖子也就算了,連個人影都不讓她見一次。
說不上來具體為什麼,但江清月十分膈應他這種行為。
直到某日,江清月看著桌上擺著的一枚水頭上好的翡翠手串,盒子砰地一聲闔上,再重重摔在桌上後,那張桌子就再沒憑空變出什麼東西來。
——
六皇子當真如江清月所料,就是個扶不上牆的蠢貨。
江清月都幫他把路鋪好了,結果六皇子愣是能給搞砸。
先是聽取門客的建議,尋找刑部尚書所判冤假錯案的留存者或其眾親屬。
尋倒是尋來了,畢竟人都是江清月暗中找來的,就差推到六皇子鼻子前麵了。
結果隻是將人收入六皇子府,再稍加安撫一番就能得了人心的過程。
六皇子非得隔三岔五把人叫到跟前訓話,今一句牢記他的恩情,明再畫一張大餅,那門客幾張嘴都教不會他拉攏人心的話術。
江清月知道後兩眼一抹黑。
她開始後悔。
當初將六皇子作為墊腳石這個決定是因為他蠢,更好控製一些。
現在她開始憂心,這塊墊腳石彆等哪天她踩上去之後再給自己打滑摔一跤。
沒辦法,六皇子就是個隻會拖後腿的蠢東西,為了儘快把六皇子的價值榨乾,江清月不得不讓那名安插進六皇子府的門客提前開始計劃。
她要讓六皇子帶著那些百姓,去敲登聞鼓。
六皇子倒是因為最近聽從那名門客的建議而得了父皇幾個好臉色,從而對那門客越發信任。
那門客的提議一出,六皇子便也不做他想,直接讓人著手安排。
可那些百姓得知敲登聞鼓是要提前挨板子時,又都開始退縮了。
原本進京之前,他們還抱著非要一個清白的想法。
可自從碰到六皇子後,他們對皇權的敬畏,和這些時日對六皇子的厭惡愈演愈烈。
他們不覺得六皇子是真心為他們尋找公平之人,他們覺得自己隻是六皇子手中的棋子。
再加上一聽麵聖要先將自己打個半死,他們心中急需一個宣泄口的不滿達到了峰值。
“六皇子殿下,草民身子實在虛弱,挨五十大板怕是聖上的麵還沒見到,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是啊是啊,家中隻剩草民一個了,我們趙家總不能斷子絕孫......”
“你們一個個怎麼這麼沒骨氣!”六皇子被他們的退縮惹得怒意上頭,隻覺得此時他們不去,不止他這些天的努力白費,到頭來要將四皇兄和七皇弟分割的計劃也要功虧一簣。
這讓一向急於求成的六皇子怎麼肯呢?
“不行!你們必須得去!不然本殿就讓人將你們綁去!”
一旁的幾個門客一聽,此時隻想當場昏過去。
他們也不禁開始比較,若是彆的皇子得了這些百姓在手中,會如何取得百姓的信任,這一局天胡的牌又會怎麼出。
思考完畢,他們覺得不管哪個皇子,都比六皇子更有善於爭權奪利的頭腦一些。
這幾日已經陸陸續續有門客向六皇子辭彆了。
他們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前程。
畢竟良禽擇木而棲。
江清月安插進六皇子府的門客將百姓穩住一些,直言當前隻是商議。
結果百姓們剛被帶下去,在場所剩無幾的門客紛紛走出來辭彆。
六皇子正在氣頭上,哪裡會挽留一二,抬袖一揮,最後就隻剩一個了。
六皇子看看空曠的前堂,又看看僅剩的一個還低頭思量著的門客,怪笑一聲:“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走?”
門客裝作驟然從沉思中驚醒的模樣,像是環視了四周一圈,而後恭敬笑道:“小人與他們誌不相同,自然不會拋棄殿下。”
這話又給六皇子哄高興了,直接賞票子。
“你放心,等日後......”
“咳咳咳!”
門客用力咳了幾聲,連忙勸道:“殿下小心隔牆有耳,密者不言方能成事!”
六皇子不耐煩地點點頭,也就沒再繼續畫餅,“那你繼續幫我想著對策,本殿就交給你了。”
那門客看著六皇子離去的身影,想到那日長樂府角門處,對自己多有尊重的凝安郡主,心中冷笑連連。
無論凝安郡主所求何事,至少比眼前這個狂妄自大的草包,更像一個真正有勝算的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