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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終究還是帶走了。
開了這個口,那叫一個一發不可收拾。
前腳雲苓雲心上了馬車,後腳雨久就把原本的車夫趕走了。
就連平日少現人前的雲生,這一回都破天荒地坐在了馬車前板上,甚至還有點想搶雨久手裡的韁繩。
等江清月的馬車在長樂府門前停下,門口齊刷刷站著一溜九皇子府的下人。
江清月眼熟的,叫得上名的,幾乎都在。
天知道,她馬車都沒下的時候一群人突然整齊劃一地朝她跪下,大喊救命是什麼窒息場景。
“你們這是?”
“求凝安郡主救救奴才等人的性命吧!”
聲勢浩蕩,說不是提前排練過的江清月絕對不信。
左右看了看附近看戲的百姓,江清月真想就地找個地縫鑽進去。
慕容懷,你給我等著!
——
長樂府原本修繕好後一直清冷沉寂,這下子突然湧入這麼多的下人,熟練地收拾打點一番,立馬添上不少人煙氣。
江清月從九皇子府出來時沉重的心情,在長樂府上逛著逛著也散去不少鬱氣。
從頭到尾看下來,處處合她心意。
隻是等進了主院,她才覺察出來哪裡不太順心。
九皇子府在她幼時躲進去後,慕容懷就讓人改了府上構造,最高規格的院落分作兩處,一處玉清院一處玉竹院。
所以九皇子府算是沒有主院的。
而長樂府不同,長樂府隻有一座主院,餘下的便都是偏院。
江清月略微熟悉了一下主院,隻覺得哪哪都不太順心。
甚至心裡有種彆扭的擠塞感。
從前不覺得,如今整座府邸她成了做主的那個,坐在前堂主位的太師椅上,她總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看著堂下一眾下人,江清月隻是微微一笑,吩咐了一句:“一切照舊。”
待眾人散去忙活,江清月下意識看向空無一人的身側。
這一刻,她心中的擠塞感驟然通通變成了蕩然空虛。
“雲苓......”
“小姐,奴婢在。”
“雲心?”
“小姐,奴婢在,您怎麼了?”
江清月收回視線看向堂外天井,發顫的手指緩緩攥緊。
“沒什麼,就是感覺不太適應。”
十三年前她一夜之間儘失親骨的空蕩感,她沒想到是十三年後的這一日驟然撲麵襲來。
坐在主位那冰冷的椅子上,江清月失神許久,站起身緩緩朝後院走去。
臨走時她回頭看了一眼剛剛那把椅子。
凳麵上也空蕩蕩的,連個平日裡她已經習以為常的軟墊都沒有。
——
兩日後,江清月坐在主院的書房,看著桌上花盆大小的油紙包出神。
這一包香塊她昨日就做好了。
一直在桌上放到了今日晨,她盯著看,看到了今日夜。
雲苓雲心提醒她好幾聲,她都搖搖頭沒什麼回應。
“小......咳咳,郡主,您這是給這油紙包相麵呢?還是想給這油紙包開個洞出來呀?”
江清月搖搖頭,還是不說話。
雲苓朝雲心看了一眼,雲心也無可奈何地攤攤手。
“叫雲生進來。”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輕叩聲。
“小姐......郡主,屬下在。”
已經出府三日了,所有人下人都還沒改過對她的稱呼來。
每當下人們先脫口而出喚她一聲小姐,而後又緊接著慌張改口稱她郡主時,她自己都會愣一下神,而後心中恍然大悟。
是了,她已經不是九皇子府的小姐了。
現在,她是長樂府的凝安郡主。
“去將這個,送去九皇子府。”
雲心把東西遞給門外的雲生。
雲生接過後,猶豫了一下問道:“郡主可還有什麼話需要屬下代傳?”
江清月想了又想,終究還是搖搖頭。
雲心朝雲生擺擺手,門口眨眼便沒了人影。
沒多久,長樂府主院寢屋的燈,便熄了。
——
九皇子府,玉清院書房。
自江清月出府後,隔日慕容懷的公務就搬到了玉清院處理。
除了寢屋他不曾涉足,書房、主屋、前院,處處都有他的身影。
待入夜,再回玉竹院就寢,每天周而複始。
汪玄策來了還進不得玉清院,得在院外一處無風的遊廊下彙報公務。
他還小心地詢問過,會不會被府內下人們聽去。
慕容懷氣定神閒地抬了他一眼。
“府內幾乎沒什麼下人了。”
汪玄策震驚,汪玄策不解,汪玄策出謀劃策。
“可是因為出任務都折了?那需不需要屬下再在禦龍衙抽調一部分過來?”
慕容懷淡然一笑,“放心,你帶出來的人都還好好的,並無傷亡。”
“那他們是?”
“在長樂府。”
汪玄策又是震驚,汪玄策依舊不解,但汪玄策繼續出謀劃策。
“殿下,您給小姐送這麼多下人過去沒用,您得把自己送過去才有用啊。”
語不驚人死不休。
以前時候江清月都這般評價汪玄策。
誰叫他是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慕容懷目光落在手中的信件上,聲音涼薄了許多,“你當本殿不想?”
汪玄策無語凝噎。
他心裡暗想了,這天下還有您想卻辦不成的事?
“殿下,可是因為缺個原由?”
慕容懷冷飄飄地掃他一眼,汪玄策立刻清了清嗓。
“咳咳,想找個上門的原由這還不好說?比如您放心不下小姐,怕那邊安頓不當,這幾日氣溫漸寒,又或者擔心小姐身子,或者念著舊傷不知是否痊愈......等等等等,隻要您想,屬下可以說到明年!”
慕容懷從頭聽到尾,越聽心中越是煩躁。
“那你就說到明年去吧。”
撂下這麼一句明顯不悅的話,慕容懷轉身,衣袖拂起寒風。
汪玄策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一旁暗處雲寧走出來,好心給他解了惑。
“您說的這些,主子這幾日都一一想過了,似乎在小姐那都不太能站得住腳。去了用這些借口都不一定見得著,更彆提主子還想留在長樂府過夜,甚至留得更久,好不用回來。”
汪玄策像是眉心一皺,嘀咕著小姐總不會見都不見這麼絕情。
後又漸漸反應過來,臉色瞬間變得十分怪異。
“在長樂府......過夜?”
雲寧一本正經地點頭。
“最好永遠不回九皇子府?”
雲寧還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嘶——這聽著可不像是去探望,這像是入贅啊?”
雲寧一驚,想也不想趕緊捂上他的嘴。
不遠處,去而複返的慕容懷盯著瑟瑟發抖的汪玄策,眼神從未有過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