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原版的結局,用了麥克的一個抬頭的眼神作為最後的畫麵。
但是李易總覺得,克製的有點過頭了。
雖然不需要展現約翰的死亡,但是,李易覺得,這個結局,還是有點潦草,或者說有點戛然而止的意思。
所以他給結局加了一點,但是最後他卻有些糾結。
他的想法裡麵,有兩個,一個是這位父親離開的背影,另外一個是,這位父親回到家裡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露出笑容。
他把這兩個想法,都說了出來。
讓劇組的人一起商討。
“我更喜歡第一種,不過,這個離開的背影,並不好演!”作為男主角的莫裡·達倫開口道。
他可以說是現在最了解男主角約翰的人了,畢竟,這種電影,對於演員來說,是必須投入情感的。
“哦?為什麼?”李易不置可否,反而有些好奇地問道。
“因為,約翰自始至終,對自己的必然到來的結局,死亡,他並不那麼的懼怕!他一直以來,在這最後的時光,渴望和希望的就是為自己的兒子麥克找一個家,一個合適的家,一個能讓他幸福的家,他找到了,或許不那麼完美,但是至少,他認為他找到了。”莫裡解釋道。
“可是,正因為如此,所以他離開的時候的背影,會不好演,因為,這個時候,他會對兒子不舍嗎?肯定會的,他會開心嗎?我認為也會!可是他也會傷心的......所以,我有些沒有想好,到底該如何去演這一場戲。”莫裡繼續說道。
“我覺得第二種我更喜歡,因為約翰完成了他想要做的事情,他把自己最珍貴的兒子安排好了,他已經沒有彆的奢求了,最後他坐在家中,笑著閉上眼睛,我認為這會更加凸顯父愛的偉大!”卡洛斯有相反的意見。
“不,不,不,父愛的偉大,在這之前,其實已經展現過很多次了,所以,我認為不需要......”莫裡反駁道。
李易一時間也沒想好,不過,最終他索性不想了,直接兩個一起拍。
到時候看哪個更合適,效果更好,就選哪個!
“《默默無聞》第一百六十二場,第一鏡,第一次,A!”
伴隨著打板聲落下。
電影的最後一個鏡頭開拍。
之前坐在椅子上笑著閉上眼眸的鏡頭已經拍完了,但是李易覺得不是很滿意。
因為總覺得少了點感覺。
所以,他對這個鏡頭就很期待了。
這個鏡頭李易沒有對莫裡提什麼要求,讓他自己隨意發揮。
監視器之中,三個鏡頭分彆對著莫裡的背影,側麵,以及正麵。
夕陽下,莫裡的腳步並不快地走著,驀然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公寓。
沒有看見兒子,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他的眼神無比的堅定,仿佛要永遠記住這裡一般。
然後毅然轉頭。
隻是他的步伐卻又了改變,肩膀也微微下垂,背影看起來有些佝僂,不得不說,莫裡這個影帝不是白叫的。
他的身形雖然不算強壯,但是很高大,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卻給人的感覺,他整個人的氣都泄掉了。
突然他走到了公路上,看到了白色的虛線。
他的步伐陡然加快,然後沿著白色的虛線走著,雙手張開......
李易這邊,連忙切換到正麵的3號鏡頭拍攝的畫麵。
隻見他的臉上已然布滿了淚水!
最後又切換回1號背影鏡頭,夕陽下,那個身影突然又變得高大起來!
“CUT!完美!”李易對這個鏡頭非常的滿意。
有些東西,很難用言語來解釋,但是那種感覺,卻是實打實的!
反正就是讓李易覺得,這個鏡頭完美地為這部電影畫上了句號!
比之原版的那個結局的鏡頭要好的多!
“我宣布《默默無聞》殺青了!”
......
《默默無聞》後期製作比很多電影都要簡單的多。
畢竟,這種劇情片,沒有什麼特效,不需要太多的其他的工作。
而且李易此前也想著,是不是改一改劇情的一些順序,塑造一些懸念之類的。
但是最後,他還是選擇了作罷。
因為,改完之後,雖然的確似乎增加了一點懸念,但是整體的風格卻就會顯得有些錯亂。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默默無聞》這部片子更像是一部紀錄片,因為時間軸,完全是按照順序來走的,沒有什麼倒敘,沒有什麼亂序,也沒有多線敘事,一直都是沿著時間軸在走。
這種電影,其實在宣發上,並不討喜,而且紀錄片模式的電影,好處,或許有,如果看進去了,很容易讓人代入其中,但是同樣的,這種電影,往往缺乏很多商業屬性賣點。
所以,迪恩影業這邊,詹姆斯·迪恩也有些不確定這部電影的潛力。
第一場《默默無聞》的放映,是迪恩影業舉行的一場小規模內部看片會。
邀請的主要是一些院線的看片代表。
在好萊塢,其實很多電影都需要過這樣的程序,院線方麵都會有自己的專業的看片人員,這些人,專業程度或許不如那些專業影評人,或者電影人,但是他們卻對市場很敏感。
雖然不能保證百分百準確,但是卻還是非常具有參考性的。
李易雖然對電影的票房並不是特彆在意,但是每一個導演,對自己的電影是否能獲得更多的人的青睞,還是很重視的。
李易同樣的也是如此。
他自然也希望這部電影能夠獲得更好的成績。
電影很快開始放映。
電影的開篇其實沒什麼可說的,就是交代男主角約翰的職業,他的工作是一名窗戶清潔工。
這個職業其實在老美這邊,大家都很熟悉。
隻不過平常並不會太關注就是了。
約翰每天的工作就是一邊隔著玻璃窗看著彆人的熱鬨,一邊擦著自己的玻璃,當然,偶爾也會有些小驚喜,和可愛的貓咪,隔著玻璃窗對喵一會兒。
這種鏡頭還是蠻討喜的。
鏡頭移動,城市裡,高樓大廈無數,玻璃窗也無數,最終鏡頭聚焦到一個小窗前,玻璃窗的後麵,一個小男孩正朝著窗外,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其實這個時候大家都知道,這應該就是約翰的三歲的兒子麥克了。
突然這個小不點,好像看到了什麼,咧開嘴笑了。
小麥克溜下椅子,然後來到門後,看著緊閉的房門。
房門被打開,約翰走了進來,大家都知道,小麥克剛才是看到了爸爸回來,所以第一時間來到門後等著爸爸。
約翰回來看到兒子,上前抱起兒子!
“你好啊,麥克!今天乖嗎?”
小家夥抱了抱爸爸,然後奶聲奶氣地說:“你好啊,爸爸!”
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很乖!
約翰每天出去上工,都會找義工來照看兒子,通過他和義工的對話,讓大家知道了,小麥克是個很安靜很乖巧的孩子。
之後就是一段溫馨的父子相伴的日常。
麥克幾乎在工作之餘都會陪著兒子小麥克。
給他做飯,洗衣服,幫他洗澡,洗頭。
夜裡會給小麥克講故事,哄他睡覺。
哄著麥克睡著之後,他怕兒子害怕,所以門沒有關,而是半掩著,也隻有到了兒子睡了,他才有時間做自己的事情。
吃藥!
因為是真實事件改編,所以來看片的人大多都知道,約翰身患絕症。
可是顯然,他不能讓兒子知道,所以才會在兒子睡著之後,才偷偷去吃藥。
他必須要裝作一切如常的樣子。
早上起床,給小家夥準備早餐,衣服,叮囑他放學會讓一個朋友的媽媽去接他,他可以帶著他家的狗去玩一會兒。
小麥克回答說:“我想養小狗!”
隻是約翰沒有回應他,如果他還有很多的時間,或許他會答應養狗,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可是又不忍心拒絕兒子,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小麥克卻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不滿。
他把碗裡的小餅乾撥到桌上,哪怕爸爸說不要玩食物,可是他還是繼續這麼乾!
約翰無可奈何。
這一幕,看起來很有愛,很溫馨,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有讓人莫名地心酸,為這個父親心酸。
約翰送小麥克去上學的路上,約翰教才三歲的兒子小麥克,在過馬路前,去按下紅綠燈開關。
不止如此,小麥克在等紅綠燈的時候,還調皮地左右腳交換,跳起了舞蹈,還學著爸爸走路的樣子,可愛的步伐讓約翰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可是單親家庭,注定了,作為爸爸的約翰,要麵臨兒子的一些問題。
在幼稚園的門口,聽到彆的孩子,和媽媽道彆,小麥克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媽媽呢?”
對於這個問題,顯然不是麥克第一次問了,但是約翰還是回答道:“我說過了,麥克,她走掉了!”
“去很遠,很遠?”
“對,很遠很遠!”
“親一個!”
麥克在爸爸的臉頰上香了一個,然後才告彆爸爸走進學校。
他的孩子像很多單身父母般乖,也像他的那個沉默父親一樣不善表達。
他的時日無多,所以,他必須在自己離開之前,為麥克找一個新家。
第一個家庭,很富裕,家住在郊外的彆墅裡麵,這是一對比較有涵養的夫婦,一開始麥克對他們很滿意。
直到這對夫婦的男主人開始說:“當然,我們會給我們的兒子最好的教育,就是你的兒子!”
他說,他的妻子是幼教,麥克可以去她的學校就讀,再大一點,可以送去他曾經念過的寄宿學校。
約翰介意的點是丈夫說希望孩子能夠享受自己曾經擁有的童年,不玩遊戲,能夠遠足和爬樹,他不會讓孩子成為娘娘嗆。
約翰更介意的是麥克在現在的學校那裡很快樂也有很多朋友。
因為麥克很快地就要失去他,他不希望他再失去朋友和快樂。
可是這對夫婦,特彆是這個丈夫,顯然並不在意麥克的喜惡。
離開這個家庭,約翰帶著麥克回家,在天橋上,他們父子倆站在那裡看著車來車往。
約翰對麥克說:“想想這些卡車,送好多東西到好多地方,這些車載著人去很遠的地方,去工作,或者找朋友,麥克,你以後想住在彆的地方嗎?”
“像是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家嗎?”
顯然約翰在試圖開始告訴麥克,他即將被領養的事情,可是他很糾結,他也不是那種善於言辭的人。
隻能用這種,似乎不那麼恰當的比喻來說。
三歲的兒子卻說:“我喜歡我們的家!”
顯然,雖然他小,但是他很聰明。
兒子的回答,讓約翰心如刀割,如果可以,他何嘗想要離開?
可是他不能啊,他的時間不多了!
在家裡,麥克看著爸爸的胳膊上的紋身,用蠟筆在自己的手臂上畫著。
顯然,他也想和爸爸一樣。
看到這一幕,約翰的心裡卻如何也無法平靜,這是他的兒子啊!
他卻要親手把他推給其他的家庭,去喊彆人爸爸,喊彆人媽媽!
可是他卻有不得不這麼做。
在領養機構,他第一次發了火,因為領養機構的人,建議他準備一個時間囊,那時候可以留給十八歲的麥克,也許在將來的某個時間,這是一個思念父親的東西,他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但是約翰卻不想讓年幼的兒子現在就理解相對沉重的死亡的意義,更不想在被領養長大之後,知道自己還有個窗戶清潔工的爸爸,和一個拋棄他的媽媽,他希望麥克能就此將他忘記,為什麼非要讓他知道他是被領養的呢?
他希望能讓自己的兒子有一個完整的,唯一的家!沒必要給麥克增加既有養父母,又有親生父母的煩惱,而且,他的親生母親拋棄了他,親生父親在他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樣的童年太過殘忍。
可是領養機構的人卻告訴他,麥克就算現在不需要知道,但是他卻總有權利去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這個事情,讓約翰糾結萬分,痛苦萬分。
但是他卻又不得不裝作一切如常的樣子。
早上一大早兒子就來叫他起床,拿來了故事書,讓他講故事。
他雖然還很困,但是還是耐心地給兒子講故事,帶兒子去公園玩,去吃冰激淩,去看挖土車挖土......
一切都溫馨的讓人沉醉,讓人忍不住露出笑容。
可是現實卻總算殘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