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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馬被釘上馬掌之後就有鐵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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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各種各樣的過度的解讀,其實影響不到普通的觀眾。

好吧,換個說法,其實大多數觀眾隻會聽到:“哦,最近有一部《隱入塵煙》挺火的。”

是的,他們不會在於什麼現在國內的社會文化,都變成了中產階層文化之類的。

這些話題營造出來的熱度,更多的是讓這部電影看起來“火”了。

但是這也就足夠了。

而更多的影評人,更多的媒體人,著重點評的還是關於電影本身。

比如細節。

劉飛,作為一個富二代影評人,他根本不了解農村。

農村的苦難之類的對於他而言,其實很陌生。

“我劉飛,知道我的人,都知道,我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所以,你要說讓我從這個方麵去點評,去挖掘這些東西,明顯的是在為難我劉飛。

所以,我隻從電影本身來解讀這部影片。

細節,細節,還是細節。

這部電影,在我看來,展現出來的很多東西,都隱藏在細節裡麵。

我們不談其他,隻談電影本身。

首先,第一個細節,驢!

馬有鐵就是驢!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我們來看看電影展現出來的細節。

相信所有看過電影的人都不難記得,全片第一個鏡頭,是一扇土坯房窗口,女人在畫外不停呼喚老四。觀眾等待老四從窗口現身的時候,一隻驢從窗口探出頭來,朝聲音來源望去,隨後真正的老四才從窗口出場,這是第一個暗示——老四就是那隻驢。

隨後,我們很快得知老四就是男主,他的名字叫做馬有鐵。這幾乎是個明示,馬被釘了鐵掌,是被馴服的象征,是成為驢的開始,自由的野馬是不會“有鐵”的。另外,片中這隻驢的頸上戴著一個大大的鐵鈴鐺,很顯眼,一直在叮咚作響,也是馬有鐵這個名字的呼應。

是不是很有意思?有鐵,有鐵,馬有鐵,哈哈,很佩服李易導演的這個直接展現出來的名字隱藏的東西,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那麼我們再往後看,進入第一場重頭戲,相親。飯局中途有鐵的哥哥突然出門去打罵那隻驢,罵它吃的多,問它還要吃多少才夠?而這個時候馬有鐵也正在吃飯。這裡也暗示了有鐵和哥哥的關係,他在這個家裡一直當牛做馬,他就是那頭驢。

指桑罵槐,這個狗導演也是運用的爐火純青,明明是很生活化的一個劇情,可是卻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啊。

同樣還是這場戲,馬有鐵被叫來吃飯的時候,端了一碗稀飯,還拿了一個饅頭。哥哥說他,這桌上都是菜,你怎麼又拿飯又拿饅頭?我想這個細節有兩層涵義,第一層是馬有鐵在這個家裡一直被虧待著,他習慣了隻吃主食;第二層是主食是穀物,驢也基本隻吃穀物。

哪怕隻是這些,這都是一部堪稱細節爆炸的電影。

拋開情感上的疑慮,我依然認為這是一部好電影,因為它見編導功力。雖然我不是做編導的,但是我卻了解過這個行業,同樣的也算是閱片無數,我們知道很多作品常習慣用台詞敘事,其實並不高效,也不高級。而在這部電影裡,以上情節不過才開場三分鐘,便通過一個個看似簡單的鏡頭,在細節裡交代了大量的信息。

包括在這場相親飯局上,貴英也一直在吃主食,這是暗示她與有鐵有著相同的境遇。

包括在有鐵臟兮兮的走入屋中,坐下吃飯那一瞬間,背景裡一個玩手機的年輕男孩突然起身走了出去,那是有鐵即將結婚的侄子,也是因為侄子的嫌棄,這個家庭才決定以娶妻另立門戶為由,把任勞任怨的有鐵趕出家門。後來媒婆與女主人的台詞,也呼應了這個細節。

以上是總結出來的關於驢,關於馬有鐵就是驢的細節隱喻。

我們來看第二個細節,熊貓血!

這段劇情其實很有意思,或許有人可能會說,隻是想展現被吸血,所以安排的這個劇情。

但是我認為並不止是如此。

馬有鐵是驢,但他卻擁有熊貓血。

這是不是很奇怪的一種設定?但是你不得不承認,這又是一個非常真實的設定。

我認為其實也是兩個視角:在哥哥嫂子家裡,在村子裡,有鐵是驢;但影片是否是想要告訴觀眾,馬有鐵的內在是無比珍貴的,是如今已經非常罕見的,隻是很多人看不到。

這一點從馬有鐵之後做的那些事情,就可以看的出來,他不施恩圖報,對方給的報酬,他隻當是借的。

他賒賬,不管如何都要還清,這是他做人的最基本的誠信。

等等,等等。

另外,一個村子裡最貧困的老鰥夫,和這個村子裡最有錢的大老板,血型竟是一樣的。其實從這一點來看,我們每個人的生命的本質都是一樣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同時也有比較諷刺的一點,如果不是因為熊貓血,村裡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馬老四就是馬有鐵。

從最初要求救救張永福,村民們開始反感,開始抱怨,說要救的是他們,可是當知道隻需要馬有鐵的時候,他們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他們開始哄笑,開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人性的自私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儘致。

第三個細節,對視。

為什麼特彆提到這個?

因為我認為這是這部電影裡麵非常非常動人的設計,那就是馬有鐵和曹貴英的一頭一尾的兩次對視。

有鐵和貴英在相親的過程中,兩人其實完全沒有看過對方。而在有鐵出門喂驢,並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後,鏡頭沒有再運動了:畫麵的右邊是一麵鏡子,鏡子裡映出正在吃飯的有鐵,畫麵左邊是一扇木門,木門框裡下著鵝毛大雪,貴英站在雪中,直勾勾的盯著有鐵,一動不動,甚至有些呆滯。此時有鐵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羞澀的低下頭去,完成了兩個人的第一次對視。

而兩個人的最後一次對視,是在貴英死了之後,在他們的新家裡。也是固定機位的鏡頭:畫麵右邊是有鐵,他正在吃一個雞蛋,畫麵左邊是貴英的遺照,她被裝在木框裡麵,直勾勾的盯著有鐵,一動不動,有些呆滯。此時有鐵抬頭看了她一眼,又默默的低下頭去,完成了兩個人的最後一次對視。

如果你細心地去看的話,如果把這兩個畫麵都定格出來做對比的話,你會發現,這兩次的對視,人物的眼神、動作、位置關係,近乎完全一模一樣,甚至貴英也都一樣被裝在一個木頭框子裡,隻不過第一次是門框,而第二次的相框。因為這兩個鏡頭實在有太多細致的呼應,讓我相信一定是導演故意設計的,這兩次對視一前一後的呼應,會有種一眼萬年,物是人非的悲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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