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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ui買咖啡,在咖啡店裡碰到談事情的欒念。ui跟他打完招呼對尚之桃說:“他不會又以為咱倆翹班呢吧?”
“咱們不就是在翹班嗎?”尚之桃忽閃一雙眼,ui伸手捂住她嘴:“你可真是我祖宗,小點聲!還是冰美嗎?”
尚之桃搖頭:“不啦,我今天不方便。”她講這句的時候聲音比平常大了一點,到彆人剛好聽到的音量。想說給欒念聽,言外之意我今天不去你那裡了。
“哦哦哦。"ui哦哦兩聲,問尚之桃:“周末去哪兒?”
“跟室友出去。”
“去哪兒?”
“五台山,”
“好家夥。”
ui拿了咖啡,遞給尚之桃一杯熱的:“天天不是工作就是玩,什麼時候能找到對象?你25了吧?”
“啊…25不是還小嗎?grae姐說她三十才結婚。”
“那倒也是。但你總得談幾年吧?我前年跟你說我那哥們,還單著呢。要不這樣,今天晚上一起吃飯?”
尚之桃想拒絕,突然想起欒念那天說:我約會,跟龔月老師。那天以後他們除了工作的事幾乎沒有講過任何一句話。她知道欒念在等著她低頭,等她周末巴巴的跑到他家裡,然後就會像從前一樣,她依舊乖巧,他依舊掌控。
“好啊。”
“妥嘞!我這就約!”倆人出了咖啡廳,ui向裡掃了一眼,突然對尚之桃說:“我操,你看ue是不是在瞪我呢?”
尚之桃看進去,欒念正在跟人講話,手臂搭在沙發上,姿態閒適,根本沒看她們。
“你是不是翹班心虛…”尚之桃說她。
“難道是幻覺?難道我瞎了?"ui自言自語。
尚之桃很認真的編輯了一條消息發給欒念:“我身體不方便,這周就不去你那裡了。”覺得口氣有點生硬,看起來像是在跟他叫板,就改成:“我身體不方便,這周就不去你那裡哦!”欒念沒有回她。
晚上真的跟ui去吃了飯。iui的發小像她一樣是個話癆,長的麼,看起來就挺有錢,手腕上纏著各種文玩串兒,脖子上一塊上等玉,青金、蜜蠟,花裡胡哨,才春天,手裡還捏著一把昆扇,挺逗的裝扮。發小上來就對尚之桃說:“姑娘,你條兒挺順。”
尚之桃也沒見過上來就誇人條兒順的,臉騰的就紅了。這一紅,iui的發小就驚了:“我操,我都多少年沒見到上來就臉紅的姑娘了?”
ui在桌子下麵踹他:“你快閉嘴吧你!”對尚之桃抱歉的笑笑:“他就這樣,人不壞,就是那張嘴太煩人,你彆介意啊。”飯剛吃了幾口,iui就覺得自己這發小是個什麼東西,怎麼從前沒發現呢?說到底還是喜歡尚之桃,喜歡到就連自己的有錢發小都覺得不配她了。
尚之桃覺得他們挺逗,咯咯咯的樂。這一頓飯吃的太歡樂了,ui一個勁兒打她發小,發小一個勁兒求饒,尚之桃一個勁兒“沒事兒沒事兒”的勸架。吃了飯,發小對尚之桃說:“姑娘,我實話實說,我是真看上你了。但我這人沒定性,怕你以後受委屈。你要是…”
“你快閉嘴吧!"ui打他:“還他媽要是,哪來的要是?你撒泡尿照照吧!一年多沒見,你怎麼滿嘴跑火車上了!滾蛋!”罵了一頓拉著尚之桃走了。
都繞著後海走半圈了,還在道歉呢:“真對不住啊,太丟人了。他原來不這樣。”
“真沒事兒,我覺得他特好玩。這一頓飯笑的我肚子疼。”倆人挎著胳膊走,尚之桃終於想起itty舉報她受賄的事,就請教ui:“這件事怎麼解決?”
“那我還說他跟領導權色交易呢!她說啥是啥?怎麼可能?王總怎麼說?”
“我打王總電話,他沒接。”
“沒接?”
“沒接。”
尚之桃電話不接應該就是有問題的,但她行得端坐得正是不怕的。ui看她一眼,隱約覺得事情不簡單:“itty那孫子指定是使壞了。"
“我不知道。”
“走一步算一步,不行你就找ue,他現在是你老板,部門人被冤枉他總該管不?”
尚之桃沒有講話,她沒有對ui說她覺得欒念不信任她的事。欒念不信任她這件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令她難過,難過到她一想起就覺得透不過氣。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尋求欒念的認同,他的認同就那麼重要嗎?
是在午夜夢回,春夜早已深透,她看著外麵的月影雲影發呆,突然意識到儘管她說自己品行端正不在乎被舉報,卻還是暗暗的上了心。
儘管她有一點恐懼也有諸多難熬,但她仍舊不想向欒念求助,她覺得那沒有任何意義。
第二天起早出發的時候,眼底的黑眼圈還在。張雷開車來接他們,他又升職了,這次換了一輛大越野,四人一狗,好像還是最初的他們。一路向山西開。
那幾年高速總是在修,開一段就有坑坑窪窪的路。幾個人在車上顛的嘻嘻哈哈,盧克在後備箱裡時不時汪那麼一聲給大家助興。
到五台山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和著香燭味道吃了一頓齋飯,又賞了一會兒月。孫遠翥挎著他心愛的相機,拍月下人影。四個影子,並排坐在院子裡,誰都不大想睡覺,心心念念求下一天的頭炷香。好像都有很多願望。
尚之桃帶了兩顆去蘇州出差時買的核雕,想著帶來開個光。從前什麼都不信的人,這幾天突然覺得自己犯太歲,總想尋個什麼辦法避一避。求個心安也求個順遂。
那兩顆核雕是兩個恁可愛的娃娃,一個男娃,一個女娃,男娃在牧牛,女娃在讀書。手雕的,一顆一千多。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喜歡這兩個小玩意兒,最後真的花錢買了。
希望法師開光的時候能多念幾句經,讓佛祖聽見。
“你明天燒香求什麼?”尚之桃問孫雨。
她想了想說:“求心愛的人長命百歲,求事業順利。”
“隻能求一個呢?”
“那就求心愛的人長命百歲。”
孫雨眼裡有隱隱淚光,低頭抬頭之間淚水已消失不見。偶爾看孫遠翥一眼,那眼裡有尚之桃看不懂的東西。
“你求什麼?”張雷問尚之桃。
“我求事業…”尚之桃說謊了。她想求什麼呢?她想求愛情。
其他人都進去睡了,尚之桃站在院子裡給欒念打了一個電話。欒念那邊有點吵,尚之桃問他:“你在哪兒?”@“在酒吧。”
“今天有活動嗎?”
“嗯。”
春末晚風吹著她,試圖吹醒她。但是尚之桃那時剛剛二十五歲,正處於急於求索的年紀,如果一件事情搞不清楚,那件事情就會占據她心神,直到她弄清楚為止。
“欒念,我有話想對你說。”
“等一下。”欒念走出酒吧,站在酒吧前麵的停車場上,春末晚風也同樣吹著他。他覺得他的心跳好像比平常急了一點,又或者那是錯覺。
“欒念,我想對你說的話很多。我從最開始的時候說吧。”
“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我談過一次真正的戀愛,在你之前,我沒有與人一夜情過,在你之後也沒有。”
“開始的時候,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我不懂為什麼要跟你有那樣的開始,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慢慢了解你我私自以為我是比彆人了解你的…”
“我開始不滿足。欒念,我想問問你…”尚之桃停下了講話,她其實還有一次機會什麼都不說,繼續裝傻,繼續編織欒念可能也有那麼一點愛她的美夢。但她不能了,四年過去了,如果有一些東西她四年都沒等來,那它憑什麼還會來呢?不會了。尚之桃不要這次機會了。
“我想問問你,我們可以像平常男女一樣戀愛嗎?戀愛,一起養一條狗,我覺得你好像也挺喜歡盧克,一起看電影吃飯逛街,一起做飯,如果可能的話,再往後,到了合適的時機,我們結婚,生那麼一兩個孩子…”這是她這些年關於欒念所有零碎的美好的想象,她不經常做夢的,但偶爾有那麼一兩場夢,是這樣的。她是真的很喜歡欒念,比喜歡辛照洲還要多。喜歡到她覺得她這輩子再也不會喜歡任何一個男人了。她太傻了。
尚之桃說完了,安靜等欒念給她判決。可是欒念不講話,尚之桃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就說:“你可以說點什麼嗎?”
欒念終於開口,他說:“我希望你冷靜一下。因為我不打算改變我們之間現在的狀態,我不準備再向前一步。”
“為什麼呢?我以為我們在一起第四個年頭,很多東西都變了。至少會比開始的時候深刻。”她的聲音和手都微微抖了,但她察覺不到。
“變了,卻沒變到我覺得應該跟你戀愛結婚的程度。你年紀還小,對一切還不堅定,儘管你現在說你想跟我在一起,但明天你還是會去赴一場相親會,去認識不同的男人。我並不樂意跟這樣的你談戀愛。”
“我隻是在幫孫雨忙。”
“是嗎?”欒念問她:“你確定嗎?你隻是在幫孫雨忙,所以你每周去參加相親會;你隻是想跟朋友相處,所以你跟一個男人曖昧不清的合租。抱歉,我覺得我們還是做炮/友更適合。”
尚之桃沒有講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剛剛的衝動明明就是自取其辱,突然就那麼認清了,欒念看起來對她的在乎,其實隻是她的一場盛大的錯覺而已。
“我知道了。"
尚之桃掛斷了電話。
每一個的一生中都會有完全失控的不計後果的那麼一次奮不顧身。挺好的,她心裡那另一隻鞋子落地了。
欒念掛斷電話走進酒吧,譚勉問他:“怎麼了?”
“沒事。”@“但你看起來心情不好。”
“我心情挺好。”
酒吧裡熱鬨,他坐在裡麵顯得有一點疏離。龔月問他:“今天還是不喝酒嗎?”
“不喝。”
“那一起走走?”
“不走。”
欒念站起身來,他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他最不怕拒絕人也最會拒絕人,一年總有那麼幾次,乾脆利落的拒絕女孩。他沒難受過。今天是頭一次,心裡堵著一樣東西。他不想困囿於愛情,所有的關係到了更親密的時候就會開始彼此管束、占/有、雞零狗碎,欒念不喜歡那樣。儘管他對尚之桃的感覺是不同的,但欒念覺得那並沒熱烈到要進入到愛情的階段。
他太武斷了。
說彆人幼稚,最幼稚的是他。
尚之桃還是請法師為兩個小人兒開了光,一個為自己,一個為欒念,所求不多,祝他們睡的安穩,日子也順遂。
下山的時候,路邊有那麼一棵樹,枝椏伸了出來,已經開始有了那麼一點夏日的繁盛,尚之桃將那個放牛的男娃核雕綁了上去,雕刻紋路的縫隙透出一縷細光,把男娃的臉兒照的通紅。
像一生情竇初開的時候。
但那樣的時光不會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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