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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累個半死的人,現在身上沒一個零件屬於她。她大姨媽來又折騰的狠,肚子絞痛,又想嘔吐。尚之桃嚇壞了,跑出去找司機:“得帶ui去縣城醫院,她生病了。"
司機哪裡敢耽擱,跟尚之桃一起把ui送到了醫院,打了止疼針。尚之桃太過意不去,坐在ui旁邊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淚,平常遇到多委屈的事兒都勸自己笑笑過去的姑娘,今天因為心疼ui而哭的停不下來。
“祖宗誒,你給我送鐘呢?”ui逗她:“快彆哭了,這真是趕巧了。”“你今天就回去好不好?”尚之桃想讓ui趕緊回去,這地方太苦了,ui沒吃過這樣的苦。她自己也沒吃過,可這是她選擇要來的,她必須堅持。
“不好。"ui瞪她一眼:“你趁早斷了讓我回去的念想,我明天就好了。我要是把你自己留在這,itty還不欺負死你?”
“我不會讓她欺負我的…”
“胡說。我看你就是太老實,誰都敢拿捏你。"ui歎了口氣:“我想吃碗熱麵條…”
“我去給你買!”尚之桃看到ui終於有了食欲,起身撒腿就跑了。縣城到底比那個名不副實的小鎮要好,醫院旁邊就有一條小食街,人來人往十分熱鬨。尚之桃看到一家麵館排隊很長,味道聞起來很好聞,於是打給ui:“你是不是不能吃辣?”
“胡說!給我來最辣的!”
尚之桃咯咯笑出聲:好。”她排了很久隊,買了兩份酸辣肥腸麵,還給ui買了串串回到醫院。ui右手在輸液不能動,朝尚之桃張嘴:“來,喂我。”尚之桃真的就聽話的一口一口喂她吃。
ui就喜歡看尚之桃那股憨憨的勁頭,這年頭像尚之桃這樣的姑娘不多了。她待人好,倒不見得會拿出多貴重的東西,就是直愣愣捧出自己的一顆心。
兩個人在醫院呆到下午,ui回血了,於是回到了山上。
大家的準備工作已經就緒,就等演員了。看到她們回來,圍上來噓寒問暖。iui白皙的手一揮:“打完針了,又是一條好漢。演員什麼時候到?”
“快了。”導演做到ui旁邊,小聲問她:“這次預算到底批了多少?”
“我不知道啊我們就是來跟執行的。再說了,錢不是客戶出?"ui跟導演打馬虎眼,事實上這個項目淩美談的是全包,客戶全部授權淩美來做,隻管驗收。但來之前aex叮囑過,不能跟拍攝團隊講實話。拍攝團隊麼,你給他一千萬他都能花完。
導演看在ui這裡探不出消息,就問一旁的尚之桃:“fra你知道嗎?”
這回尚之桃長了心眼,也學ui:“我也不知道啊…老板就是讓我來搞後勤。”
一來一去,什麼有用的話都沒有講。
“可以啊,小桃桃。”ui在導演走後誇她:學的挺快,知道怎麼跟這些老狐狸打馬虎眼了。"
“您教的好。”@天黑透了,演員到了,不是什麼知名演員,淩美這次的廣告片是一個係列故事,打通產品與人性,打的是溫情牌。在這裡拍攝的故事是生活在大山裡的少年,經曆不同的人生,最終回到這裡的故事。目的是對客戶老用戶的召回。
當天晚上就拍起了外景,尚之桃沒經曆過這種工作,覺得很好玩,穿著羽絨服站在一旁看熱鬨。
工作真是千奇百怪,有的人每天要坐在電腦前不停加班,有的人也可以拿著劇本背台詞,各有各的樂趣。
尚之桃看的認真,以至於手機響了她都沒有聽到。是在深夜結束了拍攝才看到aex打給她。忙回給他,aex剛好是管理會中歇,就在會議室接了電話。
“aex,抱歉剛剛在現場沒聽到電話響。”
“ui沒事吧?剛剛創意的itty彙報工作說ui生病了。"
“哈?”
itty彙報工作為什麼要說ui生病的事?尚之桃不懂,但她也沒有多想。於是將ui的事對aex講了。
“沒事,讓她養好身體,千萬彆出什麼事。另外,部門有緊急的項目,你們倆得回來一個人支援。
你們自己商量誰回來。”
“好的,aex,"
尚之桃掛斷電話,對ui說道:“aex說有緊急項目,讓你回去支援。”終於有借口讓ui回去了,她的負罪感輕了那麼一點。
“什麼時候?”
“明天。”
“那我不放心你怎麼辦?”
“你不回去咱倆都完了。"
尚之桃第二天一早送走了ui,ui在走之前叮囑她很多:“你是市場部管預算的,後勤工作可以做,但他們必須對你客氣;所有的進出項都要列好,回頭財務要查的。”
尚之桃謹記ui的教導,可她還不會端架子,彆人讓她做什麼她都高高興興去做,不到一天時間,就跟劇組混熟了。導演覺得尚之桃很不錯,跟彆的管市場的人不一樣,就對她說:“下次拍廣告片,還請你來。”
“好啊。”尚之桃應了,然後就拿著采購清單跟司機去了縣城。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體力勞動者。
原來做市場工作是一定要有好體力的,尚之桃慶幸自己四肢健全精力充沛,不然可能真的會累死在這座山裡。
司機劉武是公司專門為欒念招的,退役軍人,可欒念一般情況下都會自己開車,他閒著沒事,就請命來這裡開車。劉武是退役軍人,四十多歲,寸頭,精氣神兒很足的一個人。他看尚之桃一直笑嗬嗬的,沒什麼脾氣,也不嬌氣,就在路上誇她:“姑娘,你可以啊。一個女孩做市場,不怕苦不怕累,還每天開開心心,挺難得。”
“嘿嘿。”尚之桃嘿嘿一聲:“我什麼都不會,所以要多學習。采購物資也算學習了對不?”
“你想的真開。采購物資不就是買東西嗎?”
“那倒也是。今天早上聽itty說您是ue的司機嗎?”
“是,不過是個閒差。欒總喜歡自己開車,也就喝酒的時候會讓我開。”
“哦哦。”
尚之桃哦哦了兩聲,突然想起他們前幾天喝酒,欒念並沒有讓劉武去開車。她好像突然參悟了那麼一點門道,那就是欒念其實是在避嫌。
我也得守住嘴,千萬不能給自己惹麻煩,尚之桃想。欒念這個人城府很深,很多事當時你不理解,過了一段日子再往回想,就大概能明白他心中的那一些彎彎繞繞。
@“你跟欒總熟嗎?”劉武突然問她。
“啊…”尚之桃愣了一下,馬上說道:“不熟啊,隻是一起開過兩次會,剩下就是平時在公司打個照麵。”
“怕他嗎?聽說很多女同事都怕他。”
“怕!”尚之桃點頭:“他可太嚇人了。"
劉武憨厚的笑了:“其實他私底下人挺好的,也不嚴肅。有時他喝酒我送他回去,他會留我喝茶,或者吃點水果。還會跟我聊天,不是你們看到的樣子”
尚之桃想說:那是因為他沒勸過你辭職…不過她忍住了,隻是咧開嘴笑了笑。
第二次來縣城,比第一次更認路。
劇組要買的東西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一把破蒲扇、一張木板凳兒、一件的確良的襯衫等等。有好多東西在大城市已經看不到了,可這個小縣城裡竟然能夠找到。
尚之桃突然想起欒念在一次會上說的,業務下沉。怎麼下沉呢?大概就是受眾是多種多樣的,大城市不用的東西賣到小地方,無論怎麼樣,都會有市場。
從這家到那家,一家又一家,挑東西、砍價、記賬,這些瑣碎的活做起來也不容易,等他們把東西都買完,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匆匆吃了口麵條又向回趕。一路顛簸,尚之桃突然後悔出那碗麵,在快到鎮上的時候,叫劉武停車,都吐了出去。
真是一場修行。
她回去後又跟大家盤點了物資清單,確定沒問題了,才回到房間。這麼折騰一天,傍晚又吐了一回,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她吃了兩片藥,又喝了點熱水躺回床上,打開電腦。
沒有網,但還能做表,將今天的支出填進去,折騰到半夜才結束工作。
ui走了,她突然有那麼一點孤獨。
年輕的女孩是很容易被孤獨打敗的。尚之桃也沒有鎧甲,在這樣的深夜裡,孤獨猶如洪水將她淹沒。她突然冒出那麼一個念頭來,什麼時候才能有個家呢?在北京這樣的城市,五環外,或者六環,這都沒有關係,能買那麼一個小小的房子。是不是就不會孤獨了?
是在深夜,她睡著覺,察覺到被子上有什麼東西爬過,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一雙小而亮的眼睛於微弱月光中盯著她。
她從來沒有跟老鼠對視過,這一生也隻有那麼一次。
指尖腳尖瞬間冰涼,緊接著是身上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生命好像靜止了,甚至忘記尖叫。
那老鼠比她先反應過來,蹭一下消失了。
尚之桃經曆了人生第一個崩潰的黑夜。
後來她把這個夜晚當作笑話講給彆人聽,她說:老鼠的眼睛也像星星一樣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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