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方案文稿最後一頁的署名之後，陸明軒先是被震驚得瞠目結舌，反應過來之後才問道，“爸，那小子寫的方案文稿，怎麼會出現在你這裡？”
“這是由林州市委書記龍文章，代表市委常委會向省委提交的資料！據說市委常委會已經討論通過，下一步就是遞交省委常委會進行討論……”
陸乘風的聲音聽起來中規中矩，不蘊含一絲感情。
但作為兒子的陸明軒卻是明白，父親此刻的內心，遠不如表麵那麼平靜，不然也不會特意把自己叫到湘州來了。
“原來是這樣……”
陸明軒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爸，要是省委常委會也通過了這個方案！是不是就會在全省範圍內頒布新的條例和規定，我在三聯縣搞的那個外貿投資集團的計劃，就會徹底胎死腹中！”
“彆老隻想著你自己那點事，這份方案沒那麼簡單的！”
陸乘風冷哼一聲，瞥了兒子一眼。
兒子腦子裡的那點小九九，他當然再清楚不過。
他一直憋著一股勁，想跟楚弦較量一番，然後得到林雨詩的芳心。
“新任省長胡天成拿著這份方案來找我商量的時候說，如果省委常委會能通過，還要進一步上報！因為漂亮國爆發次貸危機這件事茲事體大，也會對華夏經濟造成重大影響，如果能確認其真實性，必須在全國範圍內提前做好準備………”
“有那麼嚴重嗎？”
陸明軒的眸子裡閃爍著質疑的光芒。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更不能讓這份方案在省委常委會上通過了！”
經父親這麼一點撥，陸明軒頓時也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
“要是這份方案通過了，不僅我賴以翻盤的計劃徹底歇菜，你也相當於被胡天成和楚弦擺了一道！”
“先談談我們同意這份方案的情況……如果他們所提到的經濟危機，最後發生了，ZY不認為是你的功勞，而會把功勞記在胡天成和楚弦身上！大家會認為，你作為漢東省的一把手，都沒有那種敏銳的嗅覺和洞察力，還要依靠一個副廳級乾部的建議……”
“如果他們所提到的經濟危機，最後被證明是烏龍一場！你作為漢東的一把手，就會變成最大的替罪羔羊，以及大家眼中的笑話！大家又會說你位高權重，卻沒有分辨能力，陪著自己的下屬一起胡鬨……”
“說實話，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占到了99%……”
陸明軒在遇到林雨詩，的確有過一段時間智商降低了，但此刻仿佛智商占領了高地，在跟父親滔滔不絕地分析著眼前的形勢。
“不錯嘛，還有這樣的認識……”
陸乘風難得地誇了兒子一句，自從兒子遇到林雨詩之後，腦子就仿佛被漿糊黏住了一樣，難得有這樣邏輯清楚的時刻。
“但是你剛剛分析了一大堆，還是沒有分析到問題的關鍵……”
陸乘風來了一招先揚後抑，誇獎之後立刻指出了兒子的問題。
“什麼是問題的關鍵……”
“問題的關鍵就是，這篇方案文稿所提到的次貸金融危機，發生的幾率究竟有多大？如果真的按照方案上所說的那樣，漂亮國爆發了次貸金融危機，波及到了全世界！那如果我們對這次方案持否認態度，那就會造成重大的損失！你我都是曆史的罪人！”
陸乘風越說表情越凝重，因為據他對楚弦的了解，楚弦是從來不會信口開河的。
他之前表達的很多觀點，儘管在當時看起來是那麼匪夷所思，但事後都被證明是正確的！
“難道真的會爆發全球性的經濟危機？不可能啊，一點征兆都沒有！現在各國經濟都一片欣欣向榮的火熱景象……”
陸乘風捫心自問，也不由得有點犯嘀咕。
“爸，你是有點老糊塗了吧，居然擔心這個……”
看見父親居然擔心這一點，陸明軒不由得有些啞然失笑。
“你以為那個楚弦是楚半仙啊，能掐會算？還經濟危機？簡直就是放屁！現在全球經濟一片大好，各國的股市也是水漲船高，那小子完全是在靠著危言聳聽來博人眼球……”
陸明軒對楚弦在方案文稿裡所提到的觀點極其不屑，字裡行間充滿了否定和嘲諷。
眼見剛剛受到誇獎的兒子，瞬間又變得如此頭鐵，陸乘風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份方案非同小可，是自己任職漢東以來，跟胡天成等人的首次交鋒。
這次交鋒的結果，將直接影響到自己接下來的威望，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