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見鹿的呢喃終於消失。魔王袖袍一揮。殘留的靈機氣息落定。站定原定的塗山君的收回目光,崔見鹿不愧是古仙樓聖主級天驕,其實力強橫無匹,在神禁之地的壓製下還能發揮出擎天的戰力。壽何快步上前慚愧道:「何實力不濟,若不是老神仙出手……」他已經通過李元慶的隻言片語聽出事情的經過。定然是遠調氣血的魔王無法發揮出自己真正的實力。加上他被聖人攔截,不得不讓魔血顯形。兩線作戰的消耗巨大。所以老神仙隻能放棄一方。塗山君微微抬手,平靜的說道:「不必多言。」「存地失人,人地兩失,存人失地,人地兩得。」「我原以為等到你回來,可以催動本尊斃殺崔見鹿,沒想到他身負玄寶,讓他在我的鐵拳下逃得性命。」「這不怪你。」壽何長歎一聲說道:「可是,他已經看到了神樹,消息很可能瞞不住。」塗山君倒是沒有這樣的憂慮,反而笑著說道:「待到神藥成熟,總會被人知道,無非是早點晚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懼之有。」壽何知道是老神仙的安慰,他都聽到那個人說的話,下一戰絕不會這麼的輕鬆。於是他神情凝重的說道:「我聽那人說他是老神仙的大道之敵,如此重敵,這一次將他放跑了,以後一定貽害無窮……。」「道敵?」塗山君輕笑一聲,淡淡地說道:「他不配做我的大道之敵!」什麼宿命,爭鋒,塗山君一概不覺。他隻是在這條路上走的稍微遠一點而已。如果這就要將所有踏上此路的人視作自己的敵人,那該有多少敵人等著自己殺掉。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大道獨行,豈非太過寂寞。感受到魔王的萬丈豪情,壽何突覺胸腔中的熱血翻湧奔流。攥住尊魂幡的手掌有緊了幾分。卻不再是緊張,而是無儘快意。這才是他向往的江湖。踏大道而戰儘八荒!「好!」稚嫩的大吼傳自李元慶。小臉漲紅,捏緊拳頭。「我就知道,老神仙是無敵的!」塗山君挪動目光看向少年,笑嗬嗬的摸了摸少年的小腦袋,感歎了一聲道:「我非無敵,隻是不會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這世間,任何人許你的事情都是飄渺的,隻有你自己能執掌的,才是真實的。」「你死抱著的"元"……」塗山君沒有繼續說。他從不將希望寄托在大人物的仁慈上。就像他從來不會寄希望於天君會出手幫忙。這一場大戰,分明相隔不過幾個庭院,前院大殿倒像是和這裡隔絕。「好好學本事吧。」塗山君收回青白手掌,轉身往仙境所在的大門走去。那就像是一道天門,劃分仙凡。李元慶就要跪在地上,伏地:「求神仙收我為徒。」誰料。魔王輕揮衣袖,讓少年再不能伏下,隻留下一個離去的背影。淡淡地聲音傳來:「我已決定不再收徒。跟著誰學本事都是一樣的。主要不看教本事的人,看的是學本事的人。」隨著大門緩緩關閉。神光消弭。仙境閉戶。李元慶錯愕的看向剛才還形似妖魔,現在卻隻顯得雄壯的壽何,問道:「大帥,為何神仙不收我?」壽何苦笑一聲。莫說神仙不收小孩,神仙連他這個幡主都沒收。不過本事卻是實打實的傳給他。他現在也理解到塗山君的話。本事不看誰教,而看誰學。壽何學的極為認真,他也為自己能學到塗山君的本事而感到榮幸。千言萬語,壽何說道:「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還有早課。」……古樹下。閉目打坐與大道交融的赤發身影緩緩睜開雙眼,看向不遠處站著的人影。說道:「還要多謝天君護住了此方天地,否則哪怕有神禁和大陣的壓製,我兩人的靈機外泄,總是會使得生靈塗炭。」來人正是天君。天君沉聲道:「你不怪我沒有出手幫你?」鬼聖笑了一聲沒有說話。要說不怪怎麼可能。儘管塗山君總說不怕神藥泄露,可是晚一點泄露就是比早一點要好。潛藏的久一點,四方來者就會更少,到時候應對起來也會更輕鬆。現在距離成熟不足九、十個月。看似很短,實則長的嚇人。他知道自己的臭脾氣。倒不如說有時候過於惡劣。旁人不幫他,在遇到大事他也會冷眼旁觀。若說出力也會出力,肯定不會竭儘全力,甚至是豁出性命。天君看出了鬼聖的不悅,無奈的說道:「我亦有苦衷。」「我一旦出手,坐鎮萬寧縣的道君一定不會袖手旁觀。」「有些事,你們打打鬨鬨,那些大修不過笑笑……」鬼聖心中的氣息稍安,微微點頭:「天君所言極是。」沒出手其實也無妨,多解釋兩句塗山君也會聽。莫說有什麼默契,哪怕是夫妻都得好好的說個清楚。何況兩人並不算朋友,頂多是盟友,更得把自己的顧慮和後果說的清清楚楚,這樣才不會產生誤會。天君繼續說道:「我看你倒是並不多麼的擔心。」「崔見鹿視我為敵,又把蟠桃神藥看做自己成道的機緣,他不會跟太多人分享。」「我看他行事肆意,戰力強大,應該是打算在蟠桃成熟,神禁衰落的那一刻全力出手。」塗山君解釋了一句。話音一頓道:「不過他畢竟是古仙樓的修士,也不得不防。同階修士,我不懼,唯有道君,實在棘手。」塗山君的目光嚴肅,他最怕的就是自己來不得完成計劃就被道君打落。一旦無法利用神禁之地的無窮煞氣鑄出神兵,讓他的實力得到充分的提升,恐怕應付不過來道君。這才是塗山君最擔心的事情。他最不擔心的反而是大神通者。元聖靈魔會吸引所有大人物的目光。天君驀然說道:「介時,我會出手!」看到鬼聖懷疑的目光,天君笑道:「爛船還有三斤釘,我可是神。」「不足十個月,他能成長起來嗎?」鬼聖知道天君口中的他是誰。「會的。」「他學的是我的大成法。」看似壽何學的隻有那半部大巫經,實則已經具備吞魂煉魄的威能,不過他並不是需要這樣做,神魂會被魂幡收走,而被他的殺死的強者形靈會被納入蠻荒識海,廝殺後的壽何將拓印融合對方的一切,補全自己的大巫體。這是一門仿照尊魂幡的修士路。有塗山君這個主魂和尊魂幡數以千萬的陰神鎮壓,不死魔血改善體質,魔猿拜月,融會貫通,隻要壽何不墮入魔道,足可走出一條康莊大道。恰好神禁和大陣的壓製下,天劫並不會以雷霆的行事出現。這也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有些人墮入心魔劫就難逃,有些人麵臨雷劫反而從容煉體。成與不成,隻能看壽何自己的造化。閻天君點頭,他沒有繼續追問。不管壽何能不能成,隻要實力相當的修士執掌尊魂幡就能發揮出應有的實力,這一點倒是不用過多考慮。……咚!沉悶的聲響在寂靜寥廓的深邃之地迸發。咚咚。接連又是幾道聲響。幽暗的燭火飄搖般燃起。這裡就像是一片破敗的死亡的世界,隻有一口棺材停在不遠,聲音正是從那具棺材中傳來,如同九幽的惡鬼撕開陰間與陽世的隔絕。恐怖的聲響沒有持續太久。直到一隻蒼白的手掌掀翻了上方的棺材蓋。蒼白的手掌一把扒住棺材簷。豁然起身。坐起來的是個青年人。「我死了?!」青年人似乎有些意外的呢喃。說著他看向自己的身軀。玄功頂運,他的身軀迅速浮現血色,披散的頭發被他紮起來,仔細地回憶道:「我死在了神禁之地,死在一個修士的手中。」青年繼續回憶著。調虎。爭鋒。對拳。開門。仙境。神樹。魔王。陰陽。輪回!「大道之敵。」青年笑了一聲。**的身軀從棺材中走出。隨手取下法袍披在身上,淡淡地說道:「帶著神藥的輪回道修士,確實不錯,上一次是神禁之地的壓製,這一次你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神藥成熟之日,便是你喪命之時。」沐浴陽光的崔見鹿登往屬於自己的大殿。守門的老者大吃一驚:「公子你……」「不錯,有人殺了我一次。」「怎麼會?!」「沒什麼不可能。」崔見鹿步入大殿,盤膝坐下:「筆墨伺候。」「這一次我要準備萬全。」「我要去信生死道聖主天驕,陰陽道聖主天驕,他們成道的機緣來了。」筆鋒一頓的崔見鹿笑著說道:「這一次機會難得,得賣上個好價錢,神藥現世,想來那些老的快死的道君更舍得出手。」「積攢了一輩子的財富,換二世性命,很劃算。」老者驚愕道:「公子這一趟……機緣不小。」崔見鹿微微頷首,緊接著眉頭皺起,麵色多出幾分陰沉冷笑一聲道:「原來的我在神禁呆慣了,都忘了自己是古仙樓修士。」「我們是生意人。」「本不需要自己下場!」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