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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山君冷笑不語。
霎那間神色再次恢複了淡漠,無喜無悲的站在一旁。
垂下的眼簾遮蓋住了眼中神色。
讓人無法看清剛才是否真的曾有一絲冷笑從那張麵容上閃爍過去。
“功法。”
羅天封張開手,看向了垂手而立的高大主魂。
他沒有多說什麼,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要什麼功法。
主魂沒有推脫的取出一塊玉簡印在眉心.
然後遞給了羅天封。
羅天封注視手中玉簡,翻手將之收了起來,又看向已經沒有神異的世界。
說是世界並不對,這裡實際上不過是一方牢籠,困住雪鬆古妖的牢獄,隻是現在沒了犯人自然顯得落寞。
“走!”
依然沒有多餘的話。
尊魂幡搖動,主魂的身影已化作一縷青煙融入到那杆丈許魂幡,緊接著魂幡化作尺長被羅天封收入袖袍。
他背著手,走在前麵。
身後的羅蠻平像是影子一般沉默不語,靜靜的跟著。
隻不過,他們的方向不是向鎮魔淵下,而是出口。
空靈而嘶啞的聲音響徹。
“隻要擁有足夠強大的陰神,你想報仇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出言的正是塗山君。
然而,那聲音聽起來卻怎麼都像是魔鬼低語。
羅天封的腳步猛然一頓。
回顧剛才的鬥法。
看似是主魂抽取了他兩成的法力,實際上所用根本少之又少,甚至這兩成法力足夠催動整個尊魂魂激發最為強大的神通。
也就是說,如果真的是相同的境界,在同等法力支援的情況下,很少有人會是主魂的對手。
他原先以為尊魂魂主魂不過是一個山境器靈,就在剛剛,他的想法徹底被顛覆。
他眼睜睜的看到主魂進階海聖,那不過是收了一個同等境界的魂而已,再觀察幡內的陰神,攏共才不到三十位化神。
這是個什麼概念?
也就是說,根本不需要三十位參差不齊的煉虛修士,主魂就會成為巔峰大聖。
在十方鬼王的幫助下,確實能過夠在計策之下活煉左天王。
如此,他的大仇也就十分痛快的報了。
這三十位煉虛,阿修羅族有沒有?
有。
阿修羅族做為陰間大族,萬族之中的強者,零零總總的算起來,絕不止三十。
鎮魔淵內有沒有?
也有。
甚至鎮魔淵的最下方還有大能。
“哪怕是道君當麵,我也有信心擋住。”
聽到幡中惡鬼再加砝碼,羅天封沒有任何激動喜悅的神色,隻有深深的忌憚。
他隻怕自己培養出這樣一位吞魂魔聖將整個阿修羅族都生吞活剝下去,到時候他就是阿修羅族的萬古罪人。
而且,他最想做的並不是立刻殺死左天王。
為了殺死強敵,於是親手培養出另一位更為恐怖的存在,到時候或許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能掌握。
忌憚於塗山君的實力,羅天封更不可能再讓主魂的實力提升。
本來他重塑血肉身軀,依仗神魂鎮壓現狀還能發揮出聖人實力,儘管看起來並不穩定也自保能力。
若是主魂的實力再強大幾分,超越了他,那雙方的平衡就會被打破,沒了實力的平等還談什麼合作。
羅天封淡淡地說道:“我還在想,尊魂幡隻能收納低於主魂實力的陰神,所以幡內多弱小也是對的。沒想到道友還有這樣的一手,竟然能夠利用收納而來的神魂拔高自身實力。”
“就是不知道,道友是否能收納更厲害的神魂呢?”
“不能。”
“那就沒有辦法,聖人難尋,陰間何其遼闊,萬族林立,百族爭霸,哪怕是最為頂尖的十族擁有的聖人也不會超過三位數,均是中流砥柱,隨便消失一個都要徹查,何況是一二十位。”
“鎮魔淵下的很多修士,他們即是籌碼也是大教底牌。”
“我若用了。”
“不用等羅天鵬出手,八柱族老就會撕了我們。”
羅天封給出許多理由拒絕了塗山君的提議,同時他的話語卻又透露著一股威脅。
那就是告訴塗山君,彆看主魂進階為海聖,想要吞沒他這個大聖還差得遠,如果塗山君不想幡毀人亡,最好還是聽他的意見。
塗山君笑了一聲,說道:“不管道友有何大計,能依仗的人都已不多。”
羅天封像是沒有聽出主魂的威脅。
就連神色都沒有明顯變化的加快了腳步。
出魔淵。
返回大教之庭。
走在長廊的羅天封招呼了一聲。
一道身影已經出現在青年的麵前。
身影半跪在地上,行禮道:“教主,您交代的事情都在其中。”
說著拱手乘上了一塊玉簡。
玉簡的被羅天封攝拿在手,又隨手丟來一塊玉簡道:“去查查這件事。”
身影接住玉簡之後頷首退下。
彆說幡內的塗山君感覺到了詫異,就連站在羅天封身後不遠的羅蠻平眼中也帶著驚訝,他沒想到不過是這麼短的時間內,教主就已經重新組建起一支密探,而是這支密探還繞開了他。
在身影離去後羅蠻平問道:“教主,這些人,可信嗎?”
“可信。”
“他們是翠姑的人。”
一聽翠姑,羅蠻平當即了然的沒有再問。
大教之內勢力錯綜複雜,甚至很多修士在教主身死後就樹倒猢猻散的尋了他人做靠山,唯有這位翠姑是不可能出賣教主的,因為翠姑是教主的親傳弟子。
……
“小教主要查什麼?”
“回稟主上,儘在其中。”
修士拱手將玉簡呈遞了上去,處於陰影中的一道白皙的手掌將其拿起。
神識一掃。
當即疑惑的輕疑了一聲。
他還以為小教主一定會查有關於左天王的事宜,不想卻隻是讓他們打探一件聖兵。
聖兵尊魂幡。
自陽世五天下之東荒大境而來。
而且這件事竟然重要到讓小教主動用了暗號。
須知,暗號所言,是當年教主以往後患而重重設立下的。
此刻,被小教主取出,陰影中的修士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嚴肅莊重,反而隻有一股深深的哀歎和悲痛。
兒戲啊!
小孩子就是把控不住自身的力量,輕而易舉的就動用了這至關重要的東西。
“唉。”
陰影中的修士長歎了一聲。
言語中儘是迷惘。
能夠讓一位位高權重,實力強大的阿修羅修士都為之迷茫,著實說明了此舉之錯。
錯到讓這位修士想要走出神宮,親自前往大教之庭詢問小教主,是否就如此的不把老教主的敦敦教誨放在心中。
跟著這樣的人,真的能完成教主的夙願嗎?
怪不得自教主身亡後許多修士轉投了羅天鵬。
任誰看到這般景象,怕也不會給與小教主信任。
“主上我們查嗎?”
陰影中的修士沉聲道:“查。”
“但僅此一次。”
吧嗒。
腳步聲響。
一位偉岸的中年人踏入了幽暗的神宮,走在這青銅古燈燭火的映照下。
距離那高座的不遠,中年人坐了下來,在他想要就坐的時候就有修士為其搭建了長案和矮凳,以及美酒佳肴。
陰影中的修士道:“天王不告而入,豈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
“錯!”
“正是因為我明白你的重要性,所以才親身趕赴。”
羅天鵬神色從容的坐在神宮之內,慢斯條理的處理著桌案上青銅器中的鹿肉,他用的是一把小刀,小刀並不是神兵利器,看起來很是簡樸。
他大口的吃了一口鹿肉。
然後使用絲綢擦了擦手道:“翠姑,你掌握著阿修羅寶庫第三層的鑰匙,更是大教法王,你該明白,若沒有一個雄才大略的人主持大局,阿修羅族甚至會有跌落位階的風險。”
“天王是覺得自己就是那個人?”
“是。”
“也不全是。”
“教主身死時,我在西北鎮壓異族,世人都說是我殺了教主,可是你隻要仔細探查就知道我根本不在那裡。”
羅天鵬繼續說道:“我隻是希望大教不要內耗,讓大哥的子嗣平安長大。”
“有你在,我更不會對他動手。”
“天王什麼意思?”
“翠姑,做為大教法王,我希望你能幫我。”
“你是大哥的親傳弟子,是他們如今的領袖,隻要你一句話,能省卻很多血光。”
羅天鵬放下了手中的小刀,看著青銅鼎中的小鹿道:“我懷疑,老天王才是害死教主的真正凶手。”
“隻等我們拚殺的兩敗俱傷,老天王自從南地返回,鎮壓大教。”
陰影中修士聲音陡然一驚:“你可有證據?!”
“還在查。”
“不過,有一點是對的,我們都要冷靜,避免流血。”
陰影中的修士自黑暗中投來目光,他沉默半響,說道:“暫且如此。”
他不關心誰做教主,隻要保證師尊血脈存活即可,而且,如果真的如羅天鵬所言那般,或許冷靜處理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若我做了教主,爾可取代我的位置,做北地的天王。”
“我希望你能認真的考慮。”
留下這句話後羅天鵬飄然而去。
想到羅天鵬的冷靜和小教主的兒戲,陰影中的修士不眯了眯眼睛。
他能堅定的站在小教主的一邊。
但,真的能贏嗎?
或許,保他平平安安的活著更好。
二更,晚。
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