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0、大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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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嵩棠隻覺得聽不懂江副城主和老友吳竹之間的對話。

儘管震撼,並且撲朔,卻好像永遠隔著一層迷霧,因為他從未見過那被描述的人,那位在八百裡漢河渡劫而成尊的強大修士。

他更像是在聽一個故事。

驚歎於此人的恐怖。

吳竹窩峰晶體鑄就的雙眸輕輕頷上。

像是在回憶這一路走來。

終於說起當年的相遇。

一艘在域壘空間漂流的小舟。

一盞青銅燈。

一具屍首。

他與陸荊取下鐵戒與儲物戒指。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那是一隻殘缺道兵,並且那份道兵,鐘嵩棠也曾經見識過,還是鐘嵩棠親自將道兵送入了養兵池,將養了六年。

也正是這六年的時間,讓他等到拍賣行出現一尊老舊沒有紫府的天機傀儡。

“是那個東西!”

鐘嵩棠不由得驚呼。

在吳竹描述下,他也想起了那件事。

更是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寒意。

這等蟄伏和隱匿連他都未曾懷疑。

儘管是因為老友送來的道兵,他還是習慣的以神識掃過,卻沒有半分異常。

原來那時候正有一位同階修士,不,對方的修為更加深不可測,像是個老怪物,在一旁窺視。

哪怕他是大真君,此時也感到驚悚。

萬一那人心中升起些許的歹意,他們必然栽一個大跟頭。

“小舟、銅燈,一觸即化作霧粉的殘破屍首。”光河尊者微微點頭。

他終於查清楚了此人跟腳。

想起這廝在牢內的手段,怕是那時候也是如此。

擁有內景的道兵並不算稀奇。

空間道兵不難,隻不過許多空間道兵無法開辟出類似小洞天的內景。

因此所謂的空間道兵多是能收伏修士,困住修士,就像是儲物袋的變種,卻無法讓其他的活物在其中存活。

光河尊者起身說道:“今日之事莫要外傳。”

……

“尊者隻說不要外傳,沒說不能繼續查。”

聽到老友說的話,鐘嵩棠的眼中閃過震驚。

側目,

繼而看到了吳竹嚴肅陰沉的神色。

“哥哥想要尋他報仇?”

吳竹搖頭說道:“福禍無門,唯人自招。我早就是網中囚蛾,總有一天也會前來天機城尋求脫身之法,隻不過提前許多,與那人並沒有太大的乾係,說來到也該謝謝他,不然督主不會善罷甘休。”

“既然如此……”

“我要取回陸荊的陰神!”

“他出手相助,我感激他。但他不該拿走陸荊的陰神。”

……

光河尊者親自前往養兵池,尋了那位元嬰修士。

詢問他當年養兵池道兵的事情。

畢竟此人同樣是接觸道兵的人選之一。

那位元嬰修士講述了接手道兵之後的事情。

忽有一天,道兵池出現異動,一位神秘修士出現,又匆匆離開了。

“是他嗎?”

“很像!”

……

天機府衙,老者正仔細的觀察著桌案上的靈舟和銅燈的拓印影像。

聽著一旁座椅上光河尊者的講述,隨後點了點頭說道:“錯不了,這兩件寶物本身在我們東荒大境不顯,卻是另一大宗的招牌。”

“大宗門?”

“比我們大器宗還要強盛?”

老者沉吟道:“我們雖是大宗門,掌宗聖主實力強大,老祖更是不世道君,比之對方還是差了一些。這也是因為我們東荒大境的局限。中土大洲畢竟是五天最為強大的一方。”

光河尊者沒有反駁。

這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除了域壘空間足夠神秘,以及那些如元央域一般的隱秘聖地,寰宇五天已算是囊括世間的所有,五天各有不同。

然而一旦提起,世人總會還是傾向於中土,甚至時常聽到有人建議將中土剝出五天,餘下四地並稱。

“何宗?”

“太乙升仙宗。”

“您老的意思是,此人有可能來自中洲?”

“這還要看卷宗記錄啊。”

“你不是已經命人尋找流霜火膿的記錄。”

“還在等。”

……

有人卻等不下去了。

荒狐自受了那黑紅法袍魔尊的一擊,他就從來都沒有再舒坦過。

背後的傷痕時刻提醒著他。

傷口起初還算新鮮,不過是幾天的功夫就已經腐爛。

也就是他運用法力抵抗,不然他的身軀怕是會化作一灘膿水。

“用毒。”

荒狐咬牙切齒的怒罵:“何等卑劣!”

服下丹藥的拖著沉重的身軀趕往分堂駐地。

這毒爪不是一般的毒藥,其中蘊含著一種雷霆之力,哪怕自己投入再多的法力也會被那雷霆吞沒,甚至會化作那陰毒力量的其中一部分。

他必須尋個安全的地方。

經此一役,他算是見識到那人的厲害。

以後說什麼也不會再接對付‘道子’級修士的任務。

他還要勸勸堂主,若非必要還是不要招惹對方。

他們存在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樹敵。

堂內。

等待了許久的荒狐終於看到一道人影走來,那修士驚訝道:“陰雷,夾雜未知的術法。”

……

東方泛白,已近黎明。

薄霧於舟上飄淡,化作環繞柳絮,往遠方去。

站在甲板上的高挑修士依靠著欄杆。

凝望遠方。

回首見,龐然大物撞碎了清晨的霧氣,顯露出自己莊嚴肅穆的巨大身軀,而這等堡壘,就在天空中航行著。

沒有遠播的震動響徹,也未見到濃鬱煙塵遮蓋,唯有避而遠之的天空荒獸群,以及飛天遁地的修士。

這是一艘巨艦。

前往萬物城。

伴隨著晨光灑下來,高挑的修士拽了拽頭頂鬥笠。

內裡是一張如錦繡山河般的麵容。

不正是許久未見的許三娘。

距離擺脫了組織尊者的阻攔已過去月餘,輾轉了許久終於踏上靈舟巨艦。

儘管還沒有離開天機城的勢力範圍,不過以他們這麼隱秘的行事風格,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人能再追尋來。

“就這麼一走了之?”

一道蘊含著威嚴而沉重的聲響宛若戰鼓捶在了許三娘的胸膛,差一點就將她震的倒退跌落在地上。

直到一位高大修士出現在她身後。

這才止住了自己的身形。

身後修士身著一襲暗紅黑袍。

一把將許三娘夾在肋下。

法袍一遮,拔地而起。

直接從那艘巨艦的甲板上離開。

沒有半分猶豫,塗山君單手拍在自己胸口。

噗!

猛的吐出一口黑紅色的鮮血。

鮮血在他術法的歸攏下變成一道人形。

高大魔尊單手撚決,口誦真言:

“靈魔血殺,三花身。”

“疾!”

人影凝聚,站在原地。

雙眸看向了遠天的一道肉眼無法看到的高速陰雲。

那雲彩就像是融入了此方天地,又像是遊離在天地之外,但如果不是修為高深者,絕不可能看出其中問題。

陰雲拂過之際,一道身著暗金法袍的老者走來,看向擋在了他麵前凝實術法。

冷笑道:“雕蟲小計!”

……

“塗山大哥?”

眼見塗山君吐血,三娘趕忙取出手帕將之擦拭。

“無礙,術法而已。”塗山君神情凝重。

神識早就如煙海般鋪開,化作了鋼鐵的洪流。

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不過其威壓竟讓他有了一種麵對江副城主的壓力,儘管隻有幾分相似,也足以讓塗山君逃命了。

光河尊者的實力深不可測,既然是武相,定然更擅長鬥法。

那日能放他離開,估計更多的是顧及會將城池破壞,而非懼怕了他的修為。

更不用說,他現在的法力不足,頂多全力一擊。

對付同階還能憑著手段將對方趕走。

一麵臨更強修士的追捕,隻能狼狽逃命。

就在說話的功夫,陰雲的神識同樣湧來,不過是片刻之後,原本以為甩開的陰雲已經追了上來。

塗山君一看如今的情況,怕是難以善了。

果斷取走許三娘身上所有的寶物一一檢查,按理說對方不該追來,但此人還是來了,要麼是拿走的公孫晚等一眾組織修士的靈石有問題。

另一種就是許三娘身上有其他寶物。

“找到了!”

塗山君目光凝於許三娘腰間玉佩。

玉佩此時綻放著淡淡光芒。

“這是?”

“我娘給我的。”

“那追來的估計是裴氏的高修。”

塗山君一把扯下玉佩,盯著許三娘說道:“一會兒我送你走。”

“可是……”

“沒有可是!”

塗山君仰頭看向天空,紫黑色的指甲驟然尖銳,在他術法的波動下,一道幽邃的口子被他的鬼手撕開:“走!”

“我應該去哪兒?”

“往東。”

“越過萬物城的。”

“去朝陽橫空的東方!”

在許三娘墜入域壘空間的同時,塗山君以法力將口子撫平。

不過數息,人影已踏空來。

感受著空間浮現的波動,人影淡淡地說道:“我以為你會直接遁入域壘空間。”

“諾大的家族,搶奪一個小女娃的家產,很丟人!”

人影笑了兩聲說道:“如果那家產中有成仙的秘密,你還會覺得丟人嗎?”

“丟人!”

“很丟人!”

人影淡然一笑道:“沒想到你修至這等境界,還不知道修行本質。”

“如果沒有掠奪,那麼如何擁有諾大的家產,如果沒有掠奪,如何擁有這一身強大的修為,我們修士更是無時無刻不在向天地掠奪。”

“既然可以掠奪天地,又怎不能掠奪他人。”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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