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3、羽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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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
天機府。
江副城主將令牌歸還道:“三年前我曾接令前往漢河,今日特來還令歸責。”
說著,江副城主看向桌案上的令牌。儘管這事他並未插手太多,畢竟還算圓滿,也算了解一樁心事。
伏案的老者隨手把令牌攝拿在手,將之扔進麵前的長筒,皺眉道:“讓一個魔修在城內渡劫也就罷了,為何將其放走?”
“我沒把握。”
“沒把握?”
“沒有把握留下他。”光河尊者沉聲說道。
若是換一個人來,彆說是魔修,縱是大宗子弟也得給天機城一個說法。
然而那人修為底蘊均是不俗,踏出雷劫已成中期尊者,這樣的人,既然沒把握留下,還是將之放走的好,免得讓天機城生靈塗炭。
這倒是讓老者的目光流露驚疑和詫異,旋即說道:“是魔宗道子?”
“不是。”
“不認識。”
“查過了嗎?”
“查了。”
“怎麼樣?”
“就好像突然從土裡冒出來似的,原先一點消息都沒有。”
光河尊者搖頭感歎。
他就差將天機府的各類傀儡儀器翻遍,也沒有尋到此人身影。說起來也奇怪,一位巔峰大真君出現怎麼可能不引起波動呢。
“人過留痕,雁過留聲。”
“不可能沒有痕跡。”
老者手中的毛筆微微一頓:“如果自上而下的檢查並沒有問題,那問題反而簡單。”
“他曾隱藏修為,並且極少出手,哪怕出手也不足以引起注意。”
“漢河畫舫是何人地界?”
“明麵上是合歡宗的私地,實際上是組織的分舵之一。”
光河尊者繼續說道:“您老說不必拔除。”
老者思索片刻,取出一張靈紙,書寫下一個陌生的名字。
然後說道:“查查畫舫修士得罪了誰,重點排查一下修為低的修士,再查查卷宗,有沒有我們的人參與。”
“這能行嗎?”
“組織的修士慣是喜歡借刀殺人,用計糾纏。遇強者而不敢正迎敵對,遇弱者也不願沾染塵埃。”
“你查查便是。”
光河尊者不以為意的點頭。
這件事確實值得注意,不過他顯然不會親自去辦,交給手下人追查就好。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本來他是打算用供奉令牌確定魔尊位置。
那人倒也謹慎。
在遁光施展的同時供奉令牌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根本就沒有給他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也就查不到那人的跟腳來曆。
丞相這法子一看就不靠譜。
要他說,就該查各大魔宗道子情況,再不濟也是繼續深究對方靈機氣息。
哪位大修士會偽裝成練氣士,然後因為旁人得罪了他就出手,不說壞不壞自己謀劃的大事,豈不是在出手的時候也將自己置於險地。
在雷劫之中,也就是魔修手段高明,不然怕是也難渡。
……
“有消息了。”
“如何?”
“天機城那邊給的消息是陌生巔峰大真君渡劫成尊。”
隔著陣法,修士看向陣內的公子哥兒。
內裡那人更是摸不著頭腦:“對啊,就是如此,怎麼爺爺非說我讓人給算計了呢?”
陣內的修士自然是裴四。
他不由想起當日情景。
……
自踏入家族的一瞬,爺爺瞬間出現在他的麵前。
強大的靈機威壓宛如咆哮的山海。
他則像是一艘穿梭在暴風雨中的小船,根本就無法抵擋,隻能死死的抓住船簷,免得被風暴卷走。
裴四仰頭看去,正迎上爺爺垂下的目光,那目光中帶著凶戾。
龐大的神識更是將小天地封鎖的水泄不通。
“你去哪兒了?”
身著暗金星辰法袍的老者沉聲問道。
裴四差點被嚇的跌倒在地上,強忍著翻湧的心緒,思索著爺爺的問題,直到連自己也覺得沒有半點問題,這才回答:“我……從天機城回來,前去漢河畫舫赴宴,其餘的地方就……。”
“不對!”
“有人在你身上動了手腳。”暗金星辰法袍的老者當即覆下一隻大手落在他的頭頂。
就在此時,他識海中的觀想法運轉起來,陰神與元嬰似與之完全相合,抵禦著外來神識的入侵。
老者讚歎道:“好厲害的術法。”
這術法不僅僅在他孫兒身上動了手腳,並且還不允許其他人觸碰,除非使用抽魂煉魄的手段,否則尋常的法眼、神識等術根本無法解開這道隱秘神通。
若是高出施法者一大截修為,自然迎刃而解。
然而,下術那人修為不俗,更勝在對陰神浸淫已久,哪怕是他也不能輕舉妄動。
除非請老祖宗。
老祖宗閉關已久,哪裡是一個小輩出問題就要出關來的。
於是,裴四就這樣待在了陣法中。
這一待就是三年之久。
“完了!”
裴四哭喪著臉說道。
本來他這問題就隻有巔峰大真君,現在那人已成尊者,這不是說術法更不好解除。
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嘴巴子,閒著沒事兒去赴什麼宴會啊,導致自己遭人暗算。
“老祖……”
暗金星辰法袍的老者製止了身旁修士的行禮,隔著陣法看向裴四說道:“你還沒有想起來自己到底忘了什麼嗎?”
“我真想不起來。”
“要不這樣,爺爺你搜一下我的魂。”
“蠢貨!”
“想不起來就繼續想,搜魂豈是說的那麼簡單。”老者頓時大怒。
搜魂多會造成永久的損傷,根本不是說的這麼簡單,他又不精通陰神術法,萬一一個操作不當,便會把裴四變成白癡。
當代這麼多的子孫之中,裴四的天賦才情都不錯,他不想因此廢了一個孫子。
“他下的術法不強,你若是意誌堅定根本不可能中招。”
老者的語氣緩和。
說道:“說來對方並未下死手,該是還有回旋的餘地,你好自為之,莫要等來日再見的時候等人幫你解除術法。”
老者拂袖離去,他當然前去天機城探查過。
那時候雷雲密布,神識和靈光都無法延伸。
加之陣法隔絕,他還以為在雷劫下那人必死無疑,因此也就作罷。
沒想到竟被此人鑽了空子,不僅渡劫成尊,還在眾目睽睽下遁走了。
……
彼時。
塗山君並不知道因為自己成尊,已有三方不小的勢力開始追查他。
他依舊窩在院子裡。
孤幼院發了大財,三娘手中也有靈石。
吞並了左右,建造了丹房靜室,布下聚靈陣法用作修行。
他平日裡不是看看道經就是教授孩童功法,時常煉煉丹藥,以供修行,再不濟指點一下鶴書立的道行。
正如許三娘說的那樣,鶴書立小心思太多,一用到修行上則少了幾分灑脫豪情,看起來有些小家子氣。
估計這也是為什麼鶴書立遲遲不能踏入假丹境的原因。
既然沒有假丹的心境,總不好吝嗇陰魂丹,反正還能厚積薄發。
相比於鶴書立,許三娘的修為進境神速。
塗山君前所未見這等天賦修士,不過是匆匆兩年的功夫,就已經達到了巔峰之境,距離元嬰不遠矣。怕是連巫融都比不上許三娘的進境。
掐指一算。
許三娘怕是也能被稱做東荒大境公認的天驕。
這其中陰魂丹和塗山君的作用尤為明顯。
陰魂丹能省卻法力積累的水磨工夫,而身為尊者的塗山君本身又是丹道大家,修行上自不必多說。
靈丹妙藥也是信手拈來,根本不可能出現修士吞服丹藥而導致自身積累丹毒的情況。
“快了、快了。”
塗山君將手中的經卷放下看向如血殘陽。
化神尊者顯然不足以讓他滿足。
稀瀝瀝。
前院,就著水盆,沾濕布匹的許三娘擦拭著手中的靈劍。
她利用靈劍將手掌割開一道口子。
鮮血頓如泉湧,將麵前的靈劍染紅。
她就在血水之中擦拭靈劍,靈劍的綻放光芒,靈機氣息也在迅速攀升,估計再也沒有人會將之視作尋常的法器,這等古樸神秘的氣息,怕是一般的古寶都不曾具備。
眼下這柄靈劍就擁有。
許三娘細細擦拭著這柄靈劍,不僅僅因為這是她父親留給她的,也是因為她即將用此劍劈開劫難。
巔峰金丹距離元嬰隻有一線之遙,對很多人來說卻是一輩子的事情。
她不想困頓於此,就隻有斬開雷劫。
“還有四年。”
許三娘輕聲呢喃。
小時候她也覺得自己是幸福的,至少那時候爹還活著,娘也沒有改嫁,直到有一天父親死了,她才終於體會到寄人籬下的滋味。
那滋味並不好受,讓人不想回憶。
閉目。
感受著天機靈機的降臨。
許三娘靜靜的擦拭手中這柄靈劍。
往後一年。
她很少再做其他事情,孤幼院的事情有瘦猴照看,外頭的雜務有鶴書立處理。
她除了在擦劍就是擦劍。
大半年前,她身上的劍意越發強大,強如光柱,耀似星辰。
直到三日前。
周身劍意消失無蹤,無數劍絲也完全不見。
“二月節,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許三娘輕聲說道:“我已悟了。”
“何?”
“真意。”
“羽化真意!”
許三娘輕誦。
輕輕一彈手中靈劍。
嗡。
萬千劍絲將她的身軀包裹成一個巨大的繭。
撲通。
撲通!
大繭宛如心臟般跳動。
赤發小鬼模樣的塗山君雙眸不由圓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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