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麼。”
玉宮殿內,正批奏經卷的太乙真君緩緩起身。
他身為宗主,自身攜帶宗門主陣盤,早就感應到有修士出現在太乙宗大陣之外,自不用徐昭前來稟報。
當然,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縱那人來自萬法宗,還有元嬰真君護道者,對於他來說依舊是後學末進。
天一分神大陣乃是五階上品,五階與化神尊者相當,上品可擋後期尊者,縱然反擊的手段要降一兩個小品階,隻要靈氣與靈石足夠,也足以發揮出強大的威力。
化神尊者都討不得好。
他沒有主動出麵,就是讓徐昭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弟子青黃不接不意味著兩位老祖是軟柿子。
太乙宗外。
身著灰色法袍的老人傳音說道:“少爺,此宗大陣不簡單,據說此宗在星羅宗門議會上,以一敵過九家修士才爭取到此地山門。”
金袍身影的古玉眉目一沉,他本來就對發配十分不爽,到了小地方還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撓,金鼇大地的老王八不給麵子,這新立的宗門也不給他麵子。
如此他還怎麼立功,快速回到東荒大境。
真要是在域外待上五十年,他就算僥幸晉升元嬰,和家裡同輩也沒法比較。
須知他們也都是天才,十天半個月就能產生大變化的天之驕子。尤其還有那些從域外分宗踏足東荒的的天才,每一個都強勁厲害。
再有東荒萬法的培養,如果自身再足夠努力,短時間就能把元嬰養成成年的陽神。
沒有強大的實力,家族裡也會漸漸變成邊緣人,隨便打發了去。他得趁著還能用家族影響震懾小地方修士的時候快點撈到好處,爭取利益和減刑。
因此他讓手下人囂張點不要畏懼,真出了什麼事情他會出麵。
他爺爺是化神的尊者,老祖是煉虛的聖人,萬法宗又是一顆足夠大的大樹。
囂張頂多受皮肉之苦,卻能最好激發矛盾,到時候他再妥善處理就能迅速壓服本地的宗門勢力。
沒想到,這家宗門比他們還要強硬,根本不顧忌他家裡的勢力及萬法宗背景。
“沒背景,沒實力,沒化神尊者,享有如此大地,位居極品靈脈,……”
古玉麵色越發陰沉,他本來覺得能讓太乙宗遷走,如此就能獲得山門和領地,但是現在看來,太乙宗的態度確實沒有緩和。
舒爾。
赤腳身影踏空行至眾人麵前,繁星光法袍在身,白玉冠束發,來人帶著笑容,十分澹然的拱手說道:“萬法宗高足遠道而來,實在有失遠迎。鄙人不才,太乙宗掌門,太乙真君。”
本還有些緊張的古玉再看到太乙真君的修為之後暗自鬆了心神。
元嬰初期,除卻那些戰力非凡的天驕,他也擊敗過這樣的修士,相比於金鼇真君這樣的元嬰後期,太乙真君的壓迫感並不強。
“東荒萬法宗,真傳弟子古玉,見過太乙宗掌門。”古玉拱手行禮。
他身旁的灰袍老者點頭示意並沒有多說。
太乙真君微微頷首,打開大陣做了請的手勢:“諸位,請入宗門一敘吧。”
“正有此意!”
跟在古玉身旁的眾男女麵麵相覷,還是同樣隨之進入太乙宗山門。
原本他們以為小地方的山門應該是荒蕪的,沒想到太乙宗內靈氣濃鬱的結成霧氣,猶如雲霧仙絮般舒卷,門人弟子三三兩兩的奔走,談笑甚歡。
鰩魚馱著身著白袍的修士,火蛟在紅雲中隱沒。
九大座峰拱衛著太乙峰。
後山廣漠的氣息撲麵。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剛剛建立的宗門。
除了門人弟子太少,他們還以為來到了哪一家經營數百年的大宗。尤其法陣的連結,以及大型組合法器的應用,讓太乙宗駐地顯得盛大而繁華。
“太乙宗不簡單。”
灰袍老者側目望向後山一座巍峨山峰,他從哪裡感受到磅礴如淵的偉岸氣息,絕不是尋常元嬰能夠與之媲美,哪怕巔峰大真君,也沒有這樣濃厚的靈機。
想來這就是太乙宗的太上長老。
太始尊魂真君。
塗山君意識到元嬰真君踏足山門。
有太乙真君坐鎮山門,他也不用想太多。
那元嬰修士不過初期境界,借由寶物助力突破,此生道途怕是沒有再前進的道理。
除非能補全完整自己的道,如此還能接著走下去,但是很多人明知道自己走錯路也還是會繼續走,他們不會覺得自己走錯,隻覺得是能力不足所以走不通,如果能走通就是一條新的大道。
走錯路也不可怕,至少腳下的還是路。
可怕的是無路可走。
抬頭望去,前麵的道路沒有可以走的地方。
其實修行前三境可以合並為一,也就是第一步,所有生靈都能靠積累走完的第一步,當第二步的時候就會開始抓瞎。
元嬰真君亦有差距。
哪怕境界提升上去也隻是法力的積累。
瞞得過天道瞞不過自己。
當然,這種境界提升之後打壓低於自己境界的修士還是有優勢的,隻是也容易被天才打翻,也就造就了許多傳為佳話的越階戰鬥。
塗山君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遠方海岸盤坐如胎的魔頭。
上方雷雲彙聚,再有幾個時辰就會降下雷劫。
塗山君眯了眯眼睛。
如果見勢頭不對他就是拚上損失這具身軀也得將魔頭從雷劫中撈出來。
倒不是因為‘深厚感情’,而是他花費了那麼多資源,不能隻聽個響,要是魔頭扛不住就趁早入幡成為他實力的一部分。
“來啊!”
魔頭仰天嘶吼,猩紅的雙眼綻放華光。
想他堂堂自然誕生的魔,卻像個卑躬屈膝的小廝一般,越發覺得胸中憤滿。
更可怕的是,如果它不能變得更強就會死,而它變得更強隻算延續自己的生命,因為當它有一天足夠強大,老魔頭絕不會放任它繼續成長。
長期遊走在生死邊緣的魔頭還沒瘋隻因它本就誕生於瘋狂。
……
玉官殿。
太乙真君位於首,澹澹的吩咐道:“去請萬法宗高足。”
“弟子遵命。”
少頃。
歐言岩趕到玉宮殿,看向坐在客座的古玉,低頭道:“多謝師兄前來。”
古玉擺了擺手看向太乙真君:“太乙掌門,我師弟不過是來為貴宗一弟子解圍。常言道,良禽擇木而棲。既然貴宗沒有能力教導,也莫要耽誤弟子的前程。就連我宗也不會強留弟子。”
“貴宗霸道了吧。”
“我宗弟子去留隨其意,爹娘也無所謂的做主,貴宗弟子小小年紀,乾涉我宗內政,莫不是萬法宗想當修行界的霸主?”太乙真君端起茶碗自然的回應。
乾涉彆宗內政,就是大問題,任何宗門都不會允許。
萬法宗本來做的就是得罪人的活兒,但凡有一點稱霸的念想,必然遭修行界群起而攻。
“這不是太乙宗能扣押我師弟的理由。”
太乙真君澹然說道:“請貴宗弟子做客,如何說是扣押?遑論爾師弟張口閉口欲取山門,老夫沒有一掌斃之,已是看在萬法宗勞苦功高的份上,莫要不識好歹,徒做這等無用之言。”
歐言岩撲通跪在地上說道:“怪我太心直口快說的不明白。”
他當然不能供出是古玉指使他這麼做的,隻說是自己狂妄自大,沒有修士間的尊卑,卻又將這些事情都歸咎在性格上。
古玉的麵容黑成鍋底,轉動扳指,矛頭一轉直向站在一旁的徐昭:“太乙宗徐昭,曾發動修士戰爭,製使凡俗百姓傷亡,我宗維護仙凡秩序,此等惡徒當處以極刑!”
說著取出黑白令牌映照徐昭。
迅速浮現金色文字。
講述了徐昭生平,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雲浮大島之時發動三宗征伐火烈宗,宗門震動使得被修士宗門庇護的凡人受到不小的牽連,死傷以數十萬計。
眼看著令牌映照出自己,徐昭嚇的癱坐在地上,連滾帶爬的跪在太乙真君麵前,哀求道:“師尊……我……”
古玉麵色自然好轉起來。
他直到現在才動用萬法宗的能力,就是想將之用在最關鍵的時刻,趁著太乙宗震撼之際讓他們稀裡湖塗的將事情辦成。
到時候辦成鐵桉,縱然後來想要翻桉人也已經死了。
或許普通修士不懂萬法宗的能力,但是太乙真君這等元嬰修士肯定知道萬法宗的強大,他們根本不可能迅速反應過來。
如此,
徐昭死矣!
不僅能用太乙宗立威還能把這個阻攔自己的修士殺掉。
他早就看徐昭不順眼。
什麼東西,區區一個金丹中期還未領悟法域的廢物也配威脅他。
若能當著太乙宗掌門的麵將之殺死。
痛快!
太乙真君麵色微沉。
他和萬法宗打的交道不多。
然而,涉及仙凡秩序這種事,萬法宗就像是一個龐然大物運作自如的機械,他們或許不在意家族利益,卻會將斬斷仙凡秩序看的分外重要。
“難道……”
太乙真君左右為難之際。
“三家發動戰爭,波及凡俗非本意,不知者當罰沒靈石處以警告,萬法宗的條例,用不用本座背給你聽聽。”
一道高大身影出現在玉官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