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艘小型靈舟席卷而過,數千修士出手,一時間煙塵四起,烽火成團,山林草木儘數被推到,鳥獸妖邪慌不擇路。
靈舟就像是緩慢航行的堡壘,而那些或是騰雲或是禦劍的修士則像是靈舟發出的‘兵器’‘炮彈’,有靈舟的光波籠罩以及身旁同袍的照應倒是能放手施為。
九座拱衛主峰的座峰並不在開荒之列。
老祖早就有令,今次拓荒是為了清掃千裡山門,將山門內的妖邪和荒獸斬殺乾淨,免得到時候有什麼不長眼的妖邪襲擊修為不足的同門,也是為了讓宗門的山門乾淨整潔。
說是拓荒不如說是掃除。
三位金丹宗師坐鎮,築基修士指揮著練氣士弟子疊放薪柴,隨後就是一道道帶著火光的術法落下,順勢點燃。
有點火的,自然也有扇風的,一道道術法接連施展,頓時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十餘裡。宗門上空的濃霧似又厚實幾分。
幽魂海多妖邪,就連生活在這裡的野獸也早成精,隻不過和尋常的妖修不同,他們的靈智有高有低,並不化形人身修行,因此大多被修士稱做荒獸。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塗山君不由得感歎了一聲,這句話熟悉的脫口而出,想必來自曾經的記憶。
以往的記憶有時候模湖的厲害,但是有時候又很清晰,塗山君並未糾結這些事情而是雙手捏著法術照應小型靈舟桅杆上以陰神凝聚的小幡。
立於雲頭的魔頭轉動頭顱,看向遠方深山的一出黑光衝天處,目光一凝,長吸了一口氣,露出個笑容:“好香的味道啊!”
往東南方向去的靈舟也發現了此處的奇特,那衝天的黑光之中有一道巨大的虛影,形如雲團,不似人的模樣。
“妖邪?!”駕馭靈舟的築基修士發現不對,神識探去,好似被那雲團吸收,於是趕忙傳音給主持大局的金丹長老。
……
雲團光芒衝天。
坐鎮其中的是一位身著重甲的壯碩人影,隻是他看起來是人的模樣雙眼卻沒有半點清醒的意味。重甲人緩緩抽出腰間寶劍,無聲舉起。
一道道奇形怪狀的屍體從開裂的土地中爬出來,他們身軀已經腐爛,唯有厚實的陰氣凝聚成甲胃將他們包裹起來。
徐有才大喝一聲:“呔!”
“何方妖孽,敢犯我宗山門,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張德自這會兒已經出現在靈舟之上,雙目神光迸發,正是修士們常用的‘靈官法眼’,光芒如利劍將上方霧氣刺穿開。
但是令他詫異的是,神光竟被那黑色的光芒硬生生逼停,就好似他遇到了一堵密不透風的牆,橫攔在他的麵前。
張德自沒有托大,轉身落在小型靈舟說道:“啟動靈舟的大型法器‘裂地’。”
四周環繞的修士紛紛返回靈舟,周身法力湧入麵前的把手。
隨著法力彙聚。
光波重重凝合間,一道土黃色的巨大光柱轟然擊發。
黑光中,重甲人目光漸漸凝聚鋒銳,高舉手中的長劍猛的劈下,一道深綠色的光芒迅速暴漲,霎那間就已經長至數十米長短。
轟!
劍芒劈開靈舟‘裂地’光柱,去勢不減。
張德自當即親自掌舵調整靈舟的防禦法陣,劍芒重重的劈砍在靈舟的防禦陣法上,就連小型靈舟都被擊退十餘丈。
“娘咧,宗門裡有這種東西?”張德自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回頭看向靈舟上的修士們,或多或少都受了傷,趕忙傳音:“出大事了,快來幫忙!”
徐昭和錢斐沒收到傳音就已經感覺到巨大的法力波動,還以為是張德自動用靈舟的大型法器拓荒,沒想到是遇到了茬子。
小型靈舟攻不破那道黑色的光柱,張德自也沒有把握出手斬殺妖邪才喊他們。
張德自心中叫苦,他要是孤身一人肯定會去闖著看看,但是他一去,靈舟上的弟子就沒有人庇護了,萬一出什麼事情老祖怪罪下來,他擔待不起。
好在就是自家山門的地界,所以能呼叫兩位同門前來支援,實在不行也能等老祖出手解決。他根本不用急切建功,隻要保持不敗即可。
倏爾。
兩道遁光追來。
懸於靈舟兩側的正是錢斐和徐昭,兩人目光均是被那黑色的光芒吸引,衝天的氣息簡直就像是黑夜中的燈塔。
“這……,要不趕緊稟報老祖吧?”
徐昭笑著說道:“千裡之地確實廣大,但是以老祖的神識,也足以將之覆蓋,不說風吹草動,這麼大的動靜老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錢斐恍然,老祖這是不想隨意出手,拓荒之事本來就是他們這些門人弟子應該乾的,難道還要老祖出手?
什麼事情都求到老祖那裡,要他們在宗門何用?
浪費資源不成?
立於雲頭的魔頭撇了撇嘴沒有說話,這些人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區區一隻金丹荒獸正好用作練兵,也讓新凝聚的宗門共同麵對危難,這樣有利於團結。
而且,老魔頭把他打發過來就是讓他在門人弟子力不能及的時候出手相助。
魔頭憤憤不平的都囔道:“要我說,我才該是宗門的長老哩。”說是這麼說卻不敢怠慢,要是死了人老魔頭真的會扒他的皮。
“吼!”
震耳欲聾的聲響傳來。
周遭黑光在三位金丹宗師的圍攻下消散,調度而來的小型靈舟繼續抬升大型法器,伴隨著修士輸入自身的法力,‘裂地’再次擊發。
航行而來的小型靈舟越來越多,一道道鎮光迸發,早已經將四周聚集的黑光和灰霧打散,顯露出內裡的真形。
那是一座不矮的山。
重甲人指揮著一眼望去數不儘的死屍。
奈何有三位金丹宗師圍攻,還有數艘小型靈舟從旁協助。
用小型靈舟對付金丹宗師肯定不好對付,但是這樣飛在天上打靶子可太舒坦了,隻要法力能支撐就能繼續。
靈舟桅杆最頂端的黑色小幡飄搖將一道道陰神吸收,逸散而來的煞氣和陰氣也沒有放過,全都收攏起來。
錢斐身覆光芒,赤手空拳纏住重甲人。
拳拳重擊。
隻聽得冬冬聲響。
出自煉真宗的錢斐走的竟是體修路子,肉身煉的和尋常極品法器一般結實,每一擊落下均是波動震蕩,形成澹澹的撕裂爆炸聲。
“殺!”
張德自猛的咳嗽一聲,肺部庚金氣息凝聚成一口白玉飛劍,張口一吐,立時飛出,一劍砍下了重甲人的腦袋。
隨著重甲人轟然倒塌在地上,那些原本還在掙紮的死屍也紛紛化作塵埃。
“呼。”
“還真不容易咧。”
“當心!”徐昭趕忙撐起一道法罩,然而他提醒的還是太慢了,一條巨大的樹根從死屍堆中抽出,狠狠的砸在光罩上。
光罩如玻璃碎裂般炸開。
徐昭口吐鮮血的倒飛出去十餘丈,一連將那不遠處的一座矮山撞塌。
“徐師兄。”
錢斐喊了一聲,迅速騰雲離開地麵。
張德自趕忙催促道:“快走!”
轟隆隆!
在兩人飛上天空的同時,大地開裂出上百道如深淵的口子,一條條巨大的樹根從中抽出,而那山峰也抖擻了身上的灰塵,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那哪裡是一座山峰啊,分明是一隻高約百丈的頂著巨大‘帽子’的‘野獸’,再仔細一瞧,卻也不是野獸,分明是一顆形似山峰的古樹。
“完了!”
魔頭大急的按下雲頭,他剛才托大沒有外放神識探查,樹妖又隱藏的好,他還以為重甲人就是最大的對手。
現在樹妖舒展身軀,一名金丹宗師生死不知,餘下兩位也被樹妖的根纏住,小型靈舟隻能迅速抬升不敢降落下來。
樹根越勒越緊,錢斐感覺自己那堪比極品法器的身軀都要被攪碎了。
忽而。
一陣風拂過。
錢斐頓覺壓力消減身軀輕鬆。
“老祖!”
“是老祖來了。”
“……”
“老祖來救我們了。”
高空上的塗山君瞥了魔頭一眼,隨後正視麵前高達百丈的巨大荒獸古樹,澹澹的說道:“入我宗門,或是離開,你自行選擇。”
威壓天傾般垂下。
塗山君背著手站在荒獸古樹的上方。荒獸古樹的樹冠收縮,一張巨大而蒼老的麵容扭曲浮現在樹乾上方,張了張嘴:“這裡是我的領地。”
“所以要打嗎?”
荒獸古樹沉默了起來。
他以前能逃離大陣的籠罩,但是逃出去可就沒有這麼精純龐大的靈氣供他修行了,所以他才沒有離去。
要不是太乙宗的人放火燒山,他也不會出手抵抗。
塗山君看向荒獸古樹,此獸的靈智不低,修為臻至金丹巔峰,怪不得敢堂而皇之的龜縮在太乙宗吸收靈氣,要是換了其他修為不高的荒獸早就遠遠跑開。
“入我宗門成為護山神獸,享長老待遇,若能修成元嬰,便給你個太上長老。一應所得資源,若有要求,你可先受用。”
荒獸古樹抖擻身上的猶如小島的樹冠,樹根枝椏伸展,好似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
我願入宗門,成為護山神獸。”
塗山君頷首,沉思道:“蓬遠大地的荒獸應該不少,若是都聚集起來,該是會形成一股不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