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塗山君力擔山嶽,將周遭大小島嶼搬過來,太乙真君施展秘法合並水土,加上靈脈伸展將之鞏固,蓬遠大地已經成為幽魂海最大的地界。
原本太乙真君以為要應付蓬遠大地上的修士,還有林立的宗門、家族,沒想到反而是和他們距離最遠的金鼇真君先找上門來。
感受著法力的流失,太乙真君神色如常的吞服下丹藥補充,隨後警惕的放開神識盯著四周,以防金鼇真君有什麼幫手,又或是兩大頂尖宗門出手相助。
這便戰事剛起,那邊兩大宗門以及元道盟等一眾擁有元嬰真君坐鎮的勢力就接到消息,蓬遠大地上的不管是附庸還是探子暗樁紛紛燃燒傳音符回去,他們不想知道都不行。
不過他們都沒有輕舉妄動,就像是沒有接到這則消息。
……
大陣在列。
塗山君虛握魂幡,一道道虛幻的令幡出現在他手中,他也沒有猶豫,驟然將五道令幡扔出,五道光芒鑽入上方雲層落在鬼王手中。
各方鬼王背後高大的魂幡照應。
浮現大字。
“斬。”
“滅。”
“衰。”
“竭。”
“死。”
金鼇真君隻覺得刺骨的陰風要刮去他的血肉鑽空骨與髓。
他的身軀變得很沉重,大片大片灰黑色的斑點浮現,丹田的元嬰蒙上了一層陰翳,法力晦澀難以任用。
識海之中的陰神也像是沒有了靈智似的癡傻起來。
灰暗的靈機在他身軀四周遊走著,宛如毒蛇般靜靜等待機會,似乎隻要他稍有鬆懈,就會被那隱藏起來的‘毒蛇’狠狠的咬上一口。
高舉手臂,兩麵玄盾化作巨大的光盾,繁複的紋路構成一門神通,神通如殼,將他身軀完全籠罩:“玄天盾甲,護我靈身。”
肉身迅速恢複,原本被耗下的氣機也快速恢複,丹田形如‘小龜’的元嬰綻放出金色的光芒,這光芒將法力海上方的陰霾掃了個乾淨。
他也終於能喘息兩口,眼中的懼意愈發的擴大了。
如果可能的話他再也不會輕敵,不,這根本就不是輕敵不輕敵的問題,當他落入這座大陣之中就像是入甕之鱉,隻能任由對方出手。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被動防禦。
“靈龜鎮海!”金鼇大吼一聲,雙手結印,神識之中的陰神仰天嘶吼,顯化出一道虛影,將那些侵入的晦澀氣息完全驅逐出去。
“咦?”
塗山君神色略顯詫異。
他有點小瞧了金鼇真君。
原本以為金鼇真君就是個得道的妖修,沒想到來曆不凡,體內的血脈更是隱隱成型。這說明金鼇真君肯定擁有祖輩的傳承。
就像是村裡的狗,生病的時候它們會尋找草藥來吃。
這是刻在血脈中東西。
妖修也是如此。
他們的傳承多數來自血脈。
畢竟妖修不像是人修那樣生來就擁有非凡的靈智,很多妖修都是從渾沌的野獸開蒙,慢慢吞吐靈氣積累法力,然後在築基的那一刻才會化形。
隨著修為的提升,身上屬於妖怪的特征就會慢慢的煉化,進而讓自己的身軀契合大道。
其實人修若是擁有不凡的血脈,也有傳承在身。憑著靈智早開,修行會容易一點。
塗山君卻不管什麼妖修成道難不難,既然五道令幡壓製不住金鼇真君,那更應該乘勝追擊,抬手見,三道令幡隨之化作黑色的光芒飛去。
“起!”
剛剛鬆了一口氣的金鼇真君隻覺得腹部一股炙熱襲來,內照一看,童孔微縮,他的丹田法力海竟然起火了。
一層黑色的火熊熊燃燒。
那鑽心的陰風不住的腐蝕他撐起的氣機靈光。
而更要命的則是天空上積累的越來越厚的雷雲,黑紅色的雷雲看著就不像是好東西,這讓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當年渡劫的時候們麵對的雷劫。
雷劫堂皇正大,好似要蕩平世間的一切汙穢塵埃。
這彙聚來的黑色雲彩則像是扭曲了最陰邪的光芒,彙聚成黑色的電弧,分明要為世間降下大惡。
金鼇真君蜷縮成一團,依仗著道法和靈寶抵擋著殺陣的神通,苦苦支撐的同時他也漸漸的察覺出異常。
這殺陣確實很強大,但是隻要他能熬下去就能耗光施陣者的法力。
直到他看到雲層猶如幽冥帝王的頂角修士,緩緩取出背上剩下的最後兩杆令幡,他的心頭一陣跳動,此心血來潮的示警讓他駭然。
“不能再等了,必須破開大陣,不然……我會……死?”
他不想知道那剩下的兩道令幡到底是什麼。
前八道令幡就已讓他沒有還手的機會,那剩下的兩道肯定更恐怖。
而且,在大陣之中,他的實力受限,那赤發頂角的修士反而會愈戰愈強,他難道要在陣中等死焉?
“吼!”
“鎮邪真意。”
金色長袍脫下,身軀暴漲。
麵容皮膚像是紙片似的被他撕開,指甲化作利爪,暗金色的紋路在其上流轉著,他的身軀轟然間化作山嶽。
是真正的山嶽!
饒是塗山君也被爆發出的氣機震出百丈,原本固定好的大陣在‘山嶽’拔地而起之後再也無法支撐,爆裂出的靈機將那矗立著數十萬陰神的雲霧吹散。
十方令幡也在劇烈的變動中浮現裂痕,紛紛化作煞氣返回陰神的身軀
除了金丹巔峰的鬼王還能保持身形,那些練氣築基的陰神根本就沒法抵擋,就連金丹初期和中期的陰神也被這巨大的靈機震散。
塗山君高高的搖動魂幡,將萬千陰神收回幡中。
就連那些還能鬥戰的陰神也收了進去。
這金鼇真君的真意頗為霸道,又是施展如此驚天動地的秘法,硬生生的靠著神通撕開了十方鬼王殺生陣。
留下那些強大的陰神,並不能繼續施展神通術法,反而會拖累太乙真君,讓他的法力無以為繼。不說恢複魂幡的陰神,再布大陣也需要龐**力和天時地利。
但是也不得不說,金鼇真君選的時機不錯,恰好在他即將祭出最後兩道令幡的時候。塗山君當然知道金鼇真君打的是什麼注意,不就是想耗光他的法力,然而那兩道殺招可不是吃素。
“吼!”
“昂!”
龍吟龜嘯。
龐然大物轟然墜落入幽魂海,四肢沒入海水,如山嶽的身軀好似一座小島般。
觀察戰場的太乙真君神色大驚:“這是?!”
百餘丈的巨大身軀本體是一尊金色龜鼇,他的尾巴並不是尋常的龜鱉圓柱尾巴,而是一隻形似蛟龍,具備龍首的活物,正虎視眈眈的盤於金色的龜殼上。
塗山君這八尺身軀在近二百丈的龜蛇麵前渺小的像是一隻螞蟻。
再仔細看去,龜蛇的氣血翻湧,神魂不穩,明顯是剛才施展秘法破開十方鬼王殺生陣而受傷。
碩大的龜鼇金童死死的盯著塗山君,鷹嘴般堅固大嘴開合,嚴肅凝重的吼道:“星羅海沒有你這樣的修士,報上汝名!”
橫幡在前。
塗山君澹澹的說道:“太乙宗,大長老,尊魂真君。”
說著將尊魂幡扔回太乙真君,取出一杆森白如骨的龍槍,槍頭寒光如芒,微微從身側劃過,怒嘯聲好似萬鬼哭嚎,讓人不寒而栗。
“鬼王。”
“再世!”
塗山君猩紅色的眸子迸發神光,身軀暴漲至一丈六尺,氣息升騰化作衝天光柱驅散金色的陽光,在他氣機的籠罩下遠方闊海儘數化作暗紅色。
頭頂發冠碎裂,原本英俊的麵容被冷青色替換,獠牙生長戳破嘴唇。
大製在身。
背後十杆小幡猶如千軍萬馬。
塗山君攥緊了手中的白骨縛龍槍,低頭看向自己的身軀,沉聲說道:“還是沒有達到元嬰後期嗎?差一點,不過這本就在我的預料之中。”
近二百丈的金鼇真君這時候懼意橫生,趕忙大喊道:“尊魂道友,且慢動手,這都是誤會啊,本座……不不,我十分歡迎太乙宗。”
“是嗎。”
“當然是,我願意和太乙宗結成盟友共進退!”
塗山君摸了摸自己的麵容。
這副赤發頂角,青麵獠牙的惡鬼麵容看起來十分醜陋,就連笑容也顯得猙獰,猩紅的眼珠跳至眼眶中間:“我這秘術已經施展出來,總不好簡單的散去。”
“我看道友皮糙肉厚的,還希望道友不要簡簡單單就死了!”
金鼇真君大怒,怒吼陣陣:“欺人太甚!”
“廢話少說。”
塗山君轟然踏空,遁速之快猶如光影,音爆在他出手二十餘息之後才緩緩綻放。
“鎮海!
彭。
金鼇真君巨大的前爪狠狠的踩在廣闊大海上,水柱如龍升起千餘道,絞成一股衝向塗山君,塗山君的踩在高速的水柱之側,飛遁如梭。
“古人脫槍為拳,我以槍代拳。”
“吞魂。”
眼看著塗山君距離他越來越近,金鼇真君背上的蛟龍張口:“鎮邪真意!”
堂皇正大的靈機鋪展開,揚起萬重波紋,好似形成了一道最堅固的牆壁。那不僅僅是牆,也是天翻地覆的浩蕩氣息,正要阻止掀起的一切海浪。
巨浪滔天又何止百丈。
轟!
嗡嗡嗡。
“……”
塗山君停留在原地,周遭已成空地。
所有海水全被他一拳破空。
他手中的白骨縛龍槍在打了個彎之後彈正回來。
如山嶽的龐然大物被轟然掀飛出去,重重落在千丈之外的廣闊大海,四腳朝天的金鼇真君也沒有想到,在比拚力量上他輸了。
內傷震動襲來,讓他頓感疲憊。
現在卻不是休息的時候,他迅速的潛入海底,巨大的身軀沒有成為阻礙,更是如魚得水般歡呼雀躍。
塗山君解了秘術神通,這時候太乙真君飛至他身旁。
“他逃了。”
塗山君微微點頭:“現在我還殺不了他。”
說著抬起手,手掌微微顫抖,長槍厲嘯作響,他卻有點握不住了。兩大最壓箱底的手段都用出來,也隻能重傷金鼇真君。
想殺金鼇真君至少得付出一條命。
就算殺了金鼇真君他也收不了金鼇的陰神,甚至可能控製不住元嬰後期的陰神逃跑,所以才沒有乘勝追擊。
太乙真君對這樣的結果已經很滿意了,笑著說道:“他活著比死了好。再等等,等金鼇真君戰敗的消息傳到他們的耳朵裡,估計就沒有麻煩尋來了。”
“但願如此。”塗山君頷首。
說話的功夫兩人施展遁術返回宗門。
還有一大堆事情沒有處理,不能將時間都浪費在和人鬥法上,宗門現在除了幾個山頭真是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