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肢斷臂橫飛,舉盾身軀被橫衝直撞的鬼王撞開。
原本還算完善的盾牆被撕開口子,壓製的鬼兵一擁而上,與戰陣兵卒捉對廝殺。
“怎會如此!”
僅僅是一個照麵的功夫,四方兵將就敗下陣來。
那慘白惡鬼猶如虎入羊群,揮手間便撕開了大盾的兵卒盾牆。
凶威赫赫,當即嚇瘋了一人。
其餘的奇人異士也驚駭的看著衝入兵陣的強大惡鬼。
不再猶豫轉身就逃。
一時間,原本還在抵擋鬼兵的城中奇人隻剩下熊羆李三。
鬼王之威,強悍如斯。
但是,那又如何,還是要戰。
韓安左手握住木劍劍刃,鮮血頓時將木劍染成血紅色。
隨後他一劍挑起三柱燃燒著插在銅爐中的高香,將之紮在自己手掌的傷口上。
顫抖間,三柱高香立住被鮮血浸染,淡黃色的星火化作猩紅。
猩紅光芒籠罩了身泛光芒的兵卒,威勢再漲。
氣勢凝聚成一片,原本落敗的趨勢當即止住。
四方靈將的身影彙聚成一條,四靈虛影彙聚到一人的身上。
得了這樣的力量,終究還缺一靈駕馭。
“夫人。”韓安低吼。
身後大槐樹走出一曼妙女子的身影,女子的臉上甚至來不及顯露擔憂的神色,便投入靈光。
有了穎姬,身影頓時活了過來,徑直衝向慘白鬼王。
金鐵交擊的聲音響起,雙方已然交手。
穎姬縱然彙聚了四方將的身影,依然不是慘白鬼王的對手,隻是兩三個回合就已經落入下風。
“他的實力並未完全發揮,還有機會。”
韓安將手中木劍猛的扔過去。
染血劍落在穎姬手中,橫斬抵擋鬼手的同時翻轉劍刃。
一道赤紅的傷痕隨之出現,傷痕宛如腐爛的傷口開始侵蝕鬼王的身軀。
雖然沒有取勝,好歹不會像剛才那樣搖搖欲墜。
隻是,韓安的麵容卻愈發蒼白。
他是大槐之靈,雖有道行、異法,終究實力不足,隻能依靠自身血液催動。
待到一身法力耗儘,說不定他這個槐樹之靈就會消失。
再等待大槐樹孕育靈魄,又不知道會多久,而且也沒人能夠保證再孕育的靈魄依舊是他,就算擁有記憶,最後出現的人也會不同。
“沒想到槐豐還有你這樣的能人。”
突兀的聲音響起。
“誰?!”
韓安神色驚變,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過去。
出現在鬼兵之中的人身著白袍,禦劍立於半空。
那人的麵容略有些圓潤,隻是身軀帶著一種不屬於正常人的白皙,雙眼的瞳孔也比常人小的多。
如果不是因為具備著大多數的活人氣息,韓安還以為出現在這裡的是個死人。
那人微微拱手:“羅教頭祭譚霖見過道友。”
“道友這身奇怪的力量倒是令人在意。”譚霖剛要有所動作,赤紅色的劍氣橫掃過來,形成了一道網格形狀的阻隔。
“確實很有門道,這種讓惡鬼附著在人的身上,擁有更加強大力量的術式很厲害。”
“竟然連鬼王都能擋得住。”
“不過就到此為止了,鬼王的力量不過才使用了三成而已,若是開啟太多的力量,連我也無法很好的控製它。”
“要知道這可是築基惡鬼。”
聽著那人的言語,韓安已經呆愣在原地。
他不太清楚築基是什麼境界,但是那人說慘白鬼王才發揮了三成的力量。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根本就打不贏那東西。
譚霖並沒有給韓安反應的時間,他來到槐豐城就是為了啟動慘白鬼王,將有生力量儘數屠殺。
雙手結印,灰色符紙夾在指印中央。
隻是輕輕晃動,符紙無火自燃。
“疾。”
符紙化作靈光飛入慘白鬼王的腦袋。
穎姬旋轉手中的木劍,成了綻放在半空的赤色花朵,卻也抵擋不住那道符紙靈光。
霧氣更濃。
陰風呼嘯卻不再冷冽,而是難以言說的沉重。
就像是在眾人身上披上了鐵塊岩石。
被擊潰戰陣的兵卒迅速被大霧吞噬,身上淡黃色的光芒輕微閃爍便消失無蹤,顯然,這樣的力量根本就抵擋不住顯化的靈異。
寂靜無聲的絕望。
被吞沒的兵卒連呼救都做不到。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宛如戰鼓,敲擊在眾人的心臟上,隻有壓迫和難以言喻的重量。
氣血逆流奔湧,絲絲鮮血順著嘴角流淌出來。
築基惡鬼的實力太強大了,隻是這些怪異的場景便壓製了他們。
穎姬迅速退後,翻躍閃身出現在韓安的麵前,警惕而又緊張的持劍立住。
“吼!”
獸吼聲起,勢如奔雷的一頭熊羆竄出濃鬱霧氣,衝到了慘白鬼王的麵前。
巨大熊掌自上劈下來。
慘白惡鬼的眼珠不正常的轉動,定格在熊羆的身上。
鬼爪抬起,毫不費力的擋住了熊掌。
李三感覺自己的骨頭要裂開似的,他根本不是敲擊在鬼的身上而是精鐵。
劇烈的疼痛令他的麵容不由得扭曲,嘎嘣嘎嘣的聲響順著骨頭鑽進他的腦袋,他聽的明白,這就是自己手掌裂開的聲音。
“咯嘣。”
手掌彎曲,再也使不上力氣。
李三不由得慘叫起來,獸吼聲刺穿了濃鬱的黑霧。
“韓安,道長到底給你留了什麼。”
“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聲如雷,電光閃爍也驚醒了韓安。
韓安長出了一口氣。
他實在不願意使用那件東西。
儘管道長早已經明言這件東西的用法,但是對於他來說,任由魔道法寶掌握在彆人的手中,不如讓他來駕馭。
遠離戰場的譚霖不由的看向大槐樹下的韓安。
為了避免被慘白鬼王誤傷,他選擇遠離那片區域,隻要解放了惡鬼的力量,這些人都逃不了,隻是再回收惡鬼的話會很麻煩。
不過這不意味著他離開了,相反他監視著鬼王,也防止其他人逃走。
現在聽來,好像那個人手中還有東西沒有使用。
譚霖不由得呢喃道:“沒用的,不管是什麼,麵對築基鬼王都不堪一擊。”
……
韓安染血的手掌攥緊魂幡,將之從懷裡取出,法力狂湧進魂幡。
“道長,我不知道如今是對是錯,但是我已經彆無他法。”
寸許小幡迎風化作丈許。
黑暗的天空消失,魂幡內的恐怖睜開雙眼,“這股法力?”
“是韓安。”
塗山君微蹙眉頭,他將魂幡交給韓安,可不是讓韓安來使用的。
隻要將魂幡給外麵的魔修,塗山君就能反噬一個,之後事情就簡單了。
正因如此,所以在韓安最初觸及魂幡的時候他才沒有直接綁定幡主。
然而現在法力湧入,魂幡自動綁定了幡主。
如今也不是想這些事,或是責怪他沒有按照計劃行事的時候。
既然逼的韓安隻能用尊魂幡,就意味著他肯定遇到了強敵,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
……
魂幡恢複丈許,深邃的黑暗瞬間覆蓋了黑霧。
霧氣消失,勁風止息。
無言的恐怖迅速的蔓延開。
譚霖驚駭的看著發生的一切,就刹那的功夫,好似換了天地。
築基鬼王的詭異全部消弭,不,不是消弭,而是被什麼東西給鎮壓了。
而鎮壓這些詭異的就是出現在紅袍官服人手中的東西。
“那是什麼?”
譚霖的護體法力形成光罩,靈光法眼開啟。
他終於看清楚了紅袍人手中的東西。
一杆詭異的魂幡。
“那是……”
強忍斷手之痛的李三回頭望去,旋即瞪大眼睛,他認出了那是什麼,道長為他繪製熊羆的時候,就是這東西壓製著陣法。
他沒有想到,道長竟然給韓安留下了這件東西。
道長離去的消息都是韓安帶給他的。
譚霖認不出那東西,但是眼前的異常顯然就是那東西帶來的。
這股子壓抑莫名的驚悚恐懼,比築基鬼王的陰風鬼霧更加的詭異。
譚霖咬破手指,一滴鮮血飛入那杆旌旗。
旌旗浮現血色紋路。
波紋將旌旗展平。
“鬼王。”
“殺了他!”
隻要能夠殺了身著紅袍的那人,那麼就算那東西在詭異也沒用,說不定他還能因為這次的機遇,而得到一件強大的寶貝。
譚霖看的明白,韓安已經是強弩之末,就算身具神異,力量還是太弱了。
得了譚霖的敕令,慘白鬼王厲嘯,飛身衝了過去。
“休要傷他!”
穎姬怒喝,染血木劍化作虹光斬來。
隻不過慘白鬼王卻直接掠過了穎姬出現在韓安的麵前。
“什麼。”
穎姬大吃一驚。
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慘白鬼王已經無聲高舉鬼爪直奔韓安的頭顱。
勁風襲來,凶厲的殺意同樣化作實質,似乎下一刻韓安的腦袋就會被鬼爪拍碎。
忽而。
慘白鬼王怔怔定在韓安的麵前再無寸進。
“殺了他。”
譚霖手中印法不停的催動鬼王動手。
隻不過,他感覺到了莫大的阻力。
定睛看去。
一隻青黑色的手掌抓住了慘白鬼王的腦袋。
紫黑色的橢圓形指甲古老而又恐怖,強壯的手臂好似根本沒有使勁,僅僅彎曲手指便攥住了慘白鬼王。
“小小築基,也敢稱王。”
聲音落下,那手臂緩緩收縮,竟然在將慘白鬼王拽往魂幡。
任憑慘白惡鬼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扯進漆黑的幡麵,再無半點漣漪可言。
因為氣息相連,在慘白惡鬼被拽進去的同時,名為譚霖的頭祭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他麵露驚駭和恐懼,眼中滿是驚慌。
那東西太過恐怖,他一刻都不想再待。
二話不說,禦劍便要逃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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