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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客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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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是低低沉沉的,江光光的臉上熱了起來,有些費力的說:“二爺這習慣,得慢慢的改。”她說得是有些心虛的,接著又說:“稱呼也隻是一代號而已,二爺更不用介懷”

她倒是挺會狡辯的,程容簡點點頭,慢騰騰的說:“對得慢慢改。我有的是時間。”

傻子也知道他要做什麼,江光光還欲再掙紮,目光停留他那密密的頭發下看著仍是有些猙獰的傷口,心裡就有些密密的痛意,忍不住的就伸出手去。程容簡並沒有避開,由著她那纖細的手指輕輕的從額頭上拂過。

江光光是呢喃著的,問道:“疼嗎?”話問出去,她才驀的驚醒過來,她麵前的人,是沿河赫赫有名的二爺,這話問得也太傻了些。

“這算什麼傷。”程容簡倒是並不介意,低低的笑了一聲,

江光光的手指是冰涼的。他那一雙眸子如墨一般的漆黑,伸手就握住了她那小小的手,若無其事般的說:“大熱天的手也那麼涼?”

話音剛落下,吻就落在了江光光的唇上。大抵是因為腿上有傷,他這次倒是比以往都規矩了很多。暗黃的光暈下拉著江光光的手一粒粒的替他解開扣子,然後啞著聲音說:“上來。”

以前是從未有過的,江光光難堪得很。程容簡已附到了她的耳邊,輕輕的說:“要我來?你忍心?”

他的語氣是曖昧的,江光光伸手去將燈關了。程容簡低低的笑了一聲,等著她上去了,伸手將燈又打開。折騰到最後,他突然低低的笑著說:“光光可比阿叡好聽多了。”

他的語氣倒是一點兒也不像是在取笑,江光光一怔,身體疲得厲害,眼皮也抬不起來,她就閉上了眼睛。

程容簡看了她一會兒,才伸手關了床頭的燈。

明明是疲累至極的,江光光睡得並不好,迷迷糊糊的就陷入了夢靨中。她夢到了從小長大的小院子,夢到了那院子裡的歡聲笑語。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她怔怔的站在院子裡的海棠樹下,怔怔的看著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那張帶著胡子渣的麵容是那般的熟悉的。她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張張嘴,爸爸兩個字還沒叫出來。

那人就一臉的寒意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阿叡,你就是那麼給我報仇的?”

江光光幾乎是立即就從夢中驚醒翻坐了起來,她的動作太大,程容簡帶了些暗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問道:“做噩夢了?”

屋子裡的燈亮了起來,江光光的身體僵得厲害,渾身已是冷汗淋淋。她過了會兒才回過神來,搖搖頭,說了句沒事。

她馬上又在床上躺了下來,程容簡並沒有再問,隻是伸手攬到懷裡。懷裡的江光光的身體是僵得厲害的,許久之後才慢慢的緩和下來。

從父親過世起,她每每夢到的,都是那張被折磨得不堪入目的臉。從來沒有,那麼清晰的看到過那張臉。她的指尖忍不住的微微的顫抖著,許久之後才慢慢的閉上眼睛。

她走著神兒,原本以為程容簡會問什麼的,但他卻什麼都沒有問。屋子裡安靜得隻有心跳聲以及呼吸聲。江光光的眼裡澀得厲害,就那麼一動不動的躺著。

第二天她在天色微明時就睜開了眼睛,程容簡竟然已經不在。她在床上躺了會兒,想起昨晚那個夢來,閉上了眼。

她沒有動的,等著天色大亮了,這才窸窸窣窣的穿衣服起床。程容簡是早坐在客廳裡的,見著她。就放下了手中的報紙,說:“吃早餐,晚會兒下山。”

江光光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下山是要離開這地方了。那麼下麵的事兒應該是處理好了。

她就點點頭,應了聲好。早餐是很簡單的,小米粥還有蒸的白生生的饅頭。程容簡慢條斯理的吃著,見江光光嚼得很慢,挑了挑眉,問道:“怎麼,不喜歡吃?”

“沒有。”江光光頓了頓,說:“饅頭可以加點兒糖。”可不,這饅頭壓根就沒有味兒。也許是因為她今天沒有什麼胃口。

程容簡的眉頭又挑了挑,說:“要不要讓阿姨拿一碟糖過來?”

這能一樣麼?江光光不得不佩服程容簡的這思緒,說了句不用。然後慢吞吞的吃起了小米粥。

一碗粥剛喝完,阿姨就端上了一碗溫熱的湯來,放到了江光光的麵前,說:“江小姐,這是二爺讓給您的安神的湯。”

湯裡是帶著藥材的味兒的,江光光原本是想說自己不需要安神的,見對麵的程容簡慢條斯理的樣兒,就將話給咽了回去,點頭應了聲好。

她不喜甜食,但也不喜歡帶著苦味兒的東西。拿著勺子慢吞吞的喝著。

程容簡見她磨蹭,也不催,吃完了也不離開,手指就在餐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等著她吃完了,才說:“去休息一下,過會兒就走。”

阿南早在一旁候著的,江光光知道他是有事兒,揉了揉鼻子,就說,“我出去吹吹風。”

阿姨立即就過來,去推輪椅。江光光抿了抿唇,低低的說:“二爺,走走,正好消消食。”

程容簡的眼皮也沒抬一下,說:“昨晚沒累著?”

江光光這下就不吭聲兒了。程容簡又讓阿姨給江光光拿一件外套,這才讓他們出去。

夏天早上露水重,外邊兒是涼颼颼的。阿姨推了江光光到外邊兒,江光光就讓她去忙她的。

彆墅裡裡裡外外的戒備都是嚴的。江光光四處看了一圈,滾著輪椅到了前邊兒,對著正檢查著車輛的人說:“能不能給我一支煙。”

她是有些悶悶的,石頭沒在,她一個熟人也沒有。

那人恭恭敬敬的站了起來,說:“二爺吩咐過,誰也不能給您煙抽。”

江光光就一噎,好在她的臉皮一貫很厚,倒是沒有任何的不自在,摸了摸鼻子。滑著輪椅走了。

這彆墅裡雖不是長住人的,但院子裡並不荒蕪,種了好些花花草草的。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上沾了露珠兒,陽光落下閃動著刺眼的光澤。

江光光呆在陰影之下,看著開得正繁的花兒。不由得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夢來。她出著神,直到阿姨過來,說是外邊兒冷,讓她進去,她才回過神來。

才剛回到客廳裡,就有人走了進來。沒有看到程容簡,就對江光光說:“江小姐,陸孜柇過來了。”

江光光就有些走神,隨即說:“二爺應該在書房。”

那人應了句是,去書房找程容簡去了。程容簡倒是沒過多大會兒就出來,陸孜柇也走了進來。

看見江光光坐在輪椅上,他的視線停了停,這才看向了程容簡,眉頭挑了挑,說:“程二爺這是快要好了?”

他的語氣裡是帶了幾分的遺憾的,絲毫不遮掩。

程容簡讓人上茶,慢條斯理的說:“托陸少的福。給我找了那麼個好地兒修養,不然,也不會好得那麼快。”

不就是添堵麼,他同樣也會。如果不是甑洪光出麵,陸孜柇怎麼可能將老巢給他修養。他這心裡,必定是不甘的。

陸孜柇卻一點兒也沒生氣,似笑非笑的瞥了江光光一眼,說:“程二爺還真是謝錯人了,這要謝麼,得謝我表妹才是。”

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程容簡的臉色卻半點兒也沒變,端起了茶杯啜了一口水,淡淡的說:“甑小姐那邊,自然還有重謝。”

他的語氣不鹹不淡的,雖是聽不出好歹來,一雙幽深的眼眸裡卻是沒有一點兒溫度的。

陸孜柇並沒有注意到,意味深長的一笑,說:“我表妹心悅二爺,二爺把自己送給她就是了。”

他還真是得寸進尺,半點兒也不知道收斂。程容簡就抬頭看向了他。唇邊帶了一抹笑,皮笑肉不笑的說:“這禮太重,我怕令表妹五福消受。”

他這話倒是直接得很,陸孜柇倒是一點兒也沒生氣,意味深長的看了陸孜柇一眼,說:“二爺這樣,是不是有點兒像過河拆橋?”

可不是,現在住的地兒,還是他的。

程容簡就笑了笑,手指在小幾上敲了幾下,說:“平平白白吃虧這種事,陸少這種精明人大概也不肯做。”頓了頓,他接著說:“陸少過來,隻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他的語氣淡得很的。要不是外有強敵,甑洪光怎麼可能借出彆墅供他住,保護他的安全。這麼做看起來是雪中送炭,其實不過是各取所需。要是他倒下了,下一個,必定就是他了。

這種話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並不欲糾纏下去。

陸孜柇自然也是知曉的,漫不經心的一笑,說:“倒也不是,我過來,是特地來看二爺的傷怎麼樣了的。”微微的頓了頓,他犀利的掃向了程容簡,說:“我表妹昨天被人帶走了,這件事情,不知道二爺是否知道?”

他這是上門來問罪的了。程容簡的唇角勾了勾,說:“陸少的表妹。自然該由陸少看著了。陸少覺得我會知道麼?陸少手底下那麼多人,不會連看一個大活人也看不住吧?”

陸孜柇的臉色就有些難看,陰冷冷的說:“在沿河,我實在想不通,除了程二爺你,還有誰能悄無聲息的將人給弄走。”並且一點兒線索也未留下。

程容簡的唇微微的勾了勾,說:“陸少抬舉了。以後陸少更要將人看好點兒才好。”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陸孜柇的臉色更是難看,程容簡卻看也不看他一眼,說:“陸少要是沒事就請回吧。”

他還真是夠目中無人的,陸孜柇的手指握了起來,冷笑著連連的說了幾個好,拂袖而去。

程容簡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像是並未將這事放在心裡,對江光光說:“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落下的。”

江光光哪裡有什麼東西,不過還是應了句好。原來程容簡是動手收拾了甑燃的,難怪陸孜柇提也未提他將她帶走的事兒。甑燃先將事情做到前邊兒,他自然不會自踩痛腳。

隻是,程容簡那麼做,甑洪光的心裡,肯定是有所隔閡的。過不了多久。老宅那邊肯定會來人的。

江光光微微的走神兒,伸手摸了摸嘴唇。甑燃灌辣椒水那招確實是挺狠的,比上硬刑狠得多了。她的嘴上,紅腫了挺久的。到現在,也不敢吃太油膩的東西。

江光光頓了那麼會兒,才去了臥室。她是沒東西的,也沒去找,就在房間裡發著呆。她除了那次和阿北下山之後,就再也沒有下去過。對下邊兒的消息,是一無所知的。不知道現在,下麵是怎樣的情形。她就一下子想起了周來來,上次的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無論是哪一方占了上風,對方肯定都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這不是她該操心的事兒,她很快回過神來,沒有再想下去。

江光光的手機在出車禍那天就丟了,回了沿河,程容簡就丟了一個新手機給她。應該是新款的手機。比起以前她用的那老手機,時髦了不知道多少。

江光光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慢吞吞的說:“用不了這個,隨便用個就行。”

程容簡送出的東西,哪有便宜的。她確實是不願意要的。

程容簡眼皮也沒抬一下,慢條斯理的說:“用不了慢慢學。實在要是不會,我讓人來教你。”

用手機還要人來教,江光光哪裡丟得起那麼大的臉,就不吭聲兒了。

程容簡這才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說:“卡是新的。舊的估計補不回來了。”

江光光就說了句沒事兒,反正,她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人要聯係。她微微的頓了一下,開口問道:“二爺,石頭沒在這邊了嗎?”

那麼久了,她是一次都沒見過石頭的。她的心裡多少是有些不安的。

程容簡就睨了她一眼,說:“你覺得他還能在這邊麼?”

是了,那天的車是石頭在開的。責任,自然也是在他的身上的。程容簡一向都是賞罰分明的。就算是沒有事,他也不可能在呆在程容簡身邊了。

江光光就不說話了。過了會兒,才問道:“二爺能不能告訴我他在哪兒,我想去看看他。”

程容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你這心思,怎麼不見半點兒用在我身上?那天的謝謝隻是嘴上說說的?”

“我待會兒就去給您煲湯。”江光光縮著肩,慢吞吞的說。

“也行,有點兒事情做就不會胡思亂想的了。”程容簡慢條斯理的。

江光光一噎,竟然找不到話來反駁。她默默的低下了頭,想了想,說道:“二爺。我想回小院子那邊看看。”

院子是早就在修葺的,那麼長一段時間沒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原本以為程容簡會拒絕的,但卻沒有。他點點頭,說:“讓人陪你一起過去。”

他倒是一點兒也沒拖著,叫了阿南去安排車。這才看了江光光一眼,慢騰騰的說:“怎麼,我安排的你也不放心?”

程容簡這人其實是有點兒完美主義的,江光光趕緊的搖搖頭,摸了摸鼻子。說:“當然不是,二爺安排的我有什麼不放心的。隻是有那麼長一段時間沒回去了,想去看看。”

還有旺財,任由著它自生自滅的,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樣了。而且,一直困在這兒,外麵的事情她是一點兒也不可能知道的。

程容簡倒是沒再說什麼,讓她彆亂跑,便隨著她去了。不過短短幾天沒再這兒,江光光是覺得這地兒熟悉而又陌生的。仿佛。已過了幾個世紀那麼漫長似的。

她一路都是看著車窗外的,街道和以前是沒什麼兩樣的,風平浪靜的樣兒。隻是她知道,這是暴風雨過後的平靜。

一路江光光都沒有說話,車子停在了小院門口,她看著嶄新的圍牆,以及裡頭煥然一新的布局以及綠色的盆栽,不由得愣了愣。明明破破爛爛的院子,經過那麼一收拾,倒是有些小資的味兒了。不得不說程容簡確實是挺有眼光的。

身後跟著的人是阿南安排的。見江光光站著不吭聲兒,就試探著說:“南哥說了,您要是不喜歡,他再叫人過來改改。”

“不用,挺喜歡的。”江光光回答。那破鐵門也是換了的,換成了帶了防盜係統的大門。比以前是安全了很多的。隻是,她以後要是翻圍牆,恐怕也有些困難了。

她在門口看了看,就往老趙頭那邊去了。老趙頭那邊和她這邊是一樣的,隻是院子裡的布局並沒有變。

江光光看了會兒。才想起好長一段時間沒打電話問問他們了。她的手機丟了,他們也許是打過電話的。

她看了看老趙頭的那些花花草草,這院子應該是有人來收拾過的,乾乾淨淨的,花花草草也沒有枯死的。

她呆了會兒,才會她那院子。屋子裡的東西也是換了的,顯然是重新裝修過了。布局比原來精致了不少。江光光一一的看著,就想著恐怕是花了一筆錢的。

她就微微的有些失神。將整個院子都打量了個遍,她這才拿出手機來給可樂打電話。

院子翻新過了,怎麼都是得告訴老趙頭一聲的。大抵現在是忙著的時候。電話遲遲的沒有人接通。江光光就沒再打過去了,尋思著待會兒再打。對著跟著她來的人說:“走吧。”

那人應了句是,等著她出去了,才鎖了門。上了車,江光光開口說:“能帶我去賭場那邊轉轉嗎?好長一段時間沒過去了。”

前邊兒的人稍稍的愣了一下,說:“您要去哪個賭場。有幾個關門停業了,估計還有一段時間才能開。現在去那邊也是沒有人的,亂糟糟的。”

這是江光光沒想到的,她微微的愣了一下,回過神來。說:“那不用了。從前邊兒的街回去,我去買點兒東西。”

那人應了句好。江光光出神的看著窗外,賭場停業了,這就證明程容簡的處境是有些不妙的。但程容簡回來得那麼快,應該是都處理好了的。那麼,這次的事兒,就是兩敗俱傷了。

程容簡付出的代價是關門停業,他們付出的代價是什麼?程容簡那幾天是昏迷著的,這些事兒,是誰處理的?還是。他的昏迷隻是假象?

明明是在想著正事兒的,江光光一下子就想起了她那天給程容簡擦身子的事兒來。如果他是知道的江光光就覺得喉嚨裡有些乾涸,臉上有些熱乎乎的,她製止自己再想下去。

前邊兒的街是賣蔬菜水果的,東西便宜,雖然已經不早了,但仍是很熱鬨。跟著她的人怕出事兒,她的腿傷也沒完全好,沒讓她下車,讓她要買什麼交代。他去替她買回來。

到了這邊兒,熟悉感就撲麵而來。江光光其實是想下去走走的,但也沒為難人,有些兒悶悶,隻讓人買了些新鮮的水果。

她是不知道程容簡喜歡吃什麼的,每樣都買了一些。來來回回不過就兩個小時而已,到了外邊兒,才發現院子裡是停了一輛陌生的車的。

她微微的愣了愣,能將車那麼大搖大擺停在這兒的人,應該是老宅那邊來人了。她一時就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了。

車子停了下來,遲疑了一下,她說:“待會兒再進去。”

那人就應了句好,沒將車裡的水果擰出來。江光光在院子裡的待了沒多大會兒,阿凱就從外邊兒進來了。看見江光光,他就愣了愣,說:“江小姐您怎麼不進去。”

“二爺有客人,我待會兒”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有人從程容簡養狗的那邊走了過來。

來人的五官和程容簡有三四分想象,身上的氣質卻是和程容簡程舒惟都不一樣的,雖是西裝革履的,眼神裡卻是帶著陰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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