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多明白。
顧寒問的是那篇祭文。
“……自是聽到了。”
猶豫了半瞬，他點了點頭，又是瞥了任五任六一眼，有些不解，“倒是奇怪，卻不知他們是從何處得來的這祭文，竟然還能將祭文化入神通之中，掌控了他們不該掌控的力量。”
顧寒心裡又是一動。
突然想到了許廣元先前說的那些話，那祭文和終極輪回之秘有關係。
身為輪回鎮守。
巴多肯定知道得更多！
“老哥！”
“我聽聞輪回長河支流無數，名為黃泉大河，河上有碑，名為黃泉碑……”
和許廣元不同。
聽到顧寒的講述，巴多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任何驚訝之意。
“怎麼？”
他看了顧寒一眼：“老弟見過那黃泉碑？”
“昔年尚未成道時，我曾遊曆下界。”
顧寒隨口道：“聽聞有那黃泉碑的存在，便特意去看了看，那黃泉碑上祭文的內容也記住了不少……我給老哥念念？”
眾生道域內。
許廣元眾人眼皮一跳，下意識便要阻攔。
“不用了。”
巴多卻搖搖頭，沉吟了半瞬，道：“其實老弟看到的那篇祭文，並不完整。”
顧寒一怔。
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老哥見過完整的祭文？”
“……”
巴多沒正麵回答，三目一轉，看向輪回長河最上遊的地方，幽幽道：“完整的祭文，從來隻在一個地方。”
……
上遊處。
那座粗獷古樸的宮殿內，聽到要殺之人的身份，所有人都沉默了。
蘇雲，之子？
“怎麼？”
見眾人不開口，玄蒼忽而看向了那片恢複了平靜，宛如鏡麵一樣的湖泊，看著湖泊小世界內的億萬眾生依舊為了一縷氣運爭鬥不休，似笑非笑道：“聽到蘇雲的名字，諸位該不會是嚇破了膽吧？”
眾人沒說話。
蘇雲，他們自然是畏懼的。
可……
這並非重點。
“你在消遣我們？”
弘戾淡淡道：“據我所知，蘇雲隻有一子一女，蘇奕早已戰死在下界，隻是真靈不入輪回，被那徐達封禁了，可……他終究是死了，蘇雲哪來的第二個兒子？”
“是不是，不重要。”
玄蒼沒解釋，隻是看著他，幽幽道：“殺不殺，才是關鍵。”
眾人再次沉默。
殺人很簡單，哪怕這人是蘇雲之子，因為要殺的並不是蘇雲本人。
可……
這亦不是關鍵。
“你如何保證，我們殺了他之後，那些存在能兌現諾言？”
“也不瞞諸位。”
幽玄笑了笑，道：“我有位故友，他即將前往那個地方，那個我等向往的終極庇護之地！”
什麼！
眾人心裡一驚！
“玄蒼！”
弘戾眼中爆射出一縷精芒：“你說的可是真的？”
“還是那句話。”
玄蒼看了他一眼：“騙你們，對我有什麼好處？又有什麼意義？”
“他是誰？”
弘戾沉聲問道：“我等與你相交數十個紀元，為何從未見過，從未聽你提過？”
“沒見過……倒也未必。”
玄蒼神秘一笑，也不多解釋，又道：“你們隻需要知道，以他的際遇和根底，一旦去了那個地方，能獲得的身份絕對非同一般！有他在，你們自然不用擔心承諾不會兌現！”
頓了頓。
他又是補充道：“咱們殺了顧寒，他兌現承諾，各取所需！各有回報！不是兩全其美之事？”
眾人若有所思。
他們本以為，想要顧寒命的是那些未知存在，如今看，卻是另有其人！
“他和顧寒有仇怨？”
弘戾再問道：“為何非要置他於死地？”
“這並不重要。”
玄蒼笑了笑，淡淡道：“而且仇怨這種東西……對我們這種存在而言，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眾人沉默。
或許對低階修士而言，愛恨情仇才是生命中的永恒主題，可對他們而言，能夠稱得上永恒的……唯有利益！
“明白了。”
弘戾點了點頭：“隻是為何他不親自動手？”
“他無暇分身。”
玄蒼平靜道：“諸位應該知道，想要去那方終極之地，事先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還要在那輪回台上走一遭……相比之下，殺人隻是件小事而已，既然是小事，就不應該為此耽擱太多的時間。”
他的說法。
眾人很認同，畢竟若是換了他們自己，也絕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
“那你呢？”
弘戾性子謹慎多疑，又問道：“你比我們都強，為何自己不去殺，獨享那好處？”
刷刷刷！
話落，另外十道目光也落在了玄蒼身上。
玄蒼。
比他們的壽元都要長，比他們的實力都要強，亦是現存的一十三位輪回鎮守中，資曆最老的一個！
甚至於！
自他們擔任鎮守以來，就沒見玄蒼出過手！
“好處麼，我自然是想自己獨占的。”
玄蒼幽幽一歎，也不瞞著，惋惜道：“可……我沒有把握！我沒有贏他的把握！我也沒有殺他的把握！”
什麼？
眾人又是一怔。
“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
幽玄麵色一肅，神情突然變得認真了起來：“因為我那位故友說了，這個叫顧寒的實力之強，實乃他生平僅見，包括我在內，我們任何一個單對單遇上了他，都有被反殺的危險！”
“嗬！”
弘戾冷笑：“他要借刀殺人，自然得這麼說！可你都活了這麼久了，這種騙三歲頑童的話你也信？”
“自我成道以來，已有近百個紀元了。”
玄蒼沒有正麵回答，反而感慨道：“昔日的同道，隕落的隕落，失蹤的失蹤，唯獨我一個走到了現在，活到了現在，並非是我根底比他們厚，實力比他們強，隻是因為我夠謹慎！”
“人族曾有言。”
“小心無大錯，獅子搏兔，亦需全力，我任期將滿，可不想在這種時候出任何岔子！”
說到這裡。
他突然看向了宮殿之外，看到了那茫茫渺渺，根本不知道有多長的輪回長河，神情中多出了一絲向往。
“諸位。”
“這個叫顧寒的，便是咱們最後的障礙了！他強也好弱也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命，就是咱們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