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一聲巨響自冬茗城西城傳來,整座仙城嗡嗡顫抖,甚至就連遠在流雲山的寧道然也感受到了那種極為強烈的法力波動。
“怎麼了?!”
季檸急忙從房間中衝出:“寧前輩,你沒事吧?”
“我無事。”
寧道然從靈圃洞天內走出,祭出元嬰神識朝著遠方一看,頓時心中了然。
“老荊龍終於按捺不住,隻是我沒有想到他攻打的居然是冬茗城,而不是齊雲樓祖地。”
“齊雲樓老祖攻打冬茗城了?”
“正是!”
寧道然飄然走出洞府:“走,我們看看去。”
“是!”
兩人衝出洞府,直奔西城而去,然後遠遠的看熱鬨。
此時,城外的空中出現了一道至少數十丈高的巨大法相,乃是荊龍的元嬰化形之法,那法相揚起手掌,重重拍擊護城陣法,使得整座陣法都在嗡嗡作響。
此外,南石龜一聲聲吼叫,以甲殼撞擊陣法,撼動得城池一次次顫抖。
而除了荊龍雨南石龜之外,身後更是有密密麻麻的修士,其中一部分是齊雲樓的殘存弟子,另外一部分則是閻羅宗修士,空中甚至有一艘艘靈舟橫亙,將靈光炮對準冬茗城,不斷炮擊攻打。
齊雲樓與閻羅宗聯手,陣仗極大!
……
“荊龍!”
伴隨著一聲撕天怒吼,城內空中一抹血雲降臨,化身為溷州武神陸雲州的身影,渾身氤氳著磅礴武夫氣機,整個人就像是一口熾盛燃燒的火爐子,凡人根本無法近身。
陸雲州眯起眼睛,看著遠方的老荊龍,一聲嗤笑道:“你這不知死活的老匹夫,區區的喪家之犬竟然還敢重回冬茗城?難道你不知道新皇登基,即將派遣特使來到冬茗城,敕封本座為冬茗城之主,節製一州兵政之事嗎?”
“特使?”
荊龍一聲譏笑,抬手擎起一顆黑黢黢的頭顱扔出,笑道:“陸雲州,你說的是這位特使嗎?”
那頭顱在地上“軲轆軲轆”的滾出很遠,停止的時候露出了可怖的神情,嘴巴長大,牙齒雪白,死前像是承受了什麼大恐怖一般。
“你……”
陸雲州咬牙切齒:“老匹夫,你竟敢殺害朝廷特使,我看你是活膩味了,你就不怕齊雲樓被株連九族,連根拔起?”
“呸!”
老荊龍一聲嗤笑:“陸老狗,這世間誰能比你更會搖尾乞憐?當初陳氏皇朝坐鎮江山時,你對那國師洛奇何等低眉順眼、仰人鼻息,如今李氏登基,你卻轉臉就對新朝瘋狂獻媚,你這等諂媚小人、牆頭草兩邊倒,也配稱武神?你可有半點武神的氣節?!”
“氣煞我也!”
陸雲州快氣炸了。
荊龍的話不多,但句句直中要害,極為破防。
不過,陸雲州並未下令武神閣與馭獸宗的人殺出城去,閻羅宗與齊雲樓來勢洶洶,此時殺出未必能占到便宜。
畢竟,上次之所以能順利攻破齊雲樓祖地,乃是因為偷襲,況且彼時還有寧道然襄助,此時他肯定是打死都不會出手了。
於是,齊雲樓與閻羅宗攻打數日之後,損失慘重卻又遲遲未能攻破城池,隻得折返而去。
冬茗城這邊,陸雲州、陸文瑤都鬆了一口氣。
……
深夜,武神閣。
點滿火把的大殿內,陸雲州立於寶座前,目光冷冽。
台階下,陸文瑤、曹焰等馭獸宗一群高層修士都在,一個個的神色無比凝重。
“父親。”
陸文瑤皺了皺眉:“是否要再籌謀一番,齊雲樓經曆過一次偷襲,此時未必就沒有防備,更何況荊龍修為深厚……”
“不必說了。”
陸雲州沉聲道:“既然得知齊雲樓的餘孽以及閻羅宗的人都駐守在冬陽山上,我等坐鎮城池多日從不出城而戰,他們肯定不虞我等會主動出擊,更不會預判到這場偷襲的到來,此次偷襲必成、必勝,立刻傳令集結眾人,我等子時出發,天亮之前便徹底滅掉齊雲樓!”
“是!”
一眾武神閣的武夫紛紛抱拳,一個個目中滿是振奮。
朝中武夫以戰績論功行賞,隻要多殺幾個齊雲樓修士,他們就能憑著敵人的頭顱去平步青雲,這是他們做夢都想乾的事。
於是,深夜中,一朵似曾相識的雲靄再次出現在馭獸宗的空中。
“唰~~”
一縷微風之中,寧道然悄無聲息的立於枝頭,看著那朵浮雲朝著冬陽山方向而去,頓時心中了然。
也罷,既然深夜無事,去看看熱鬨也好,說不定運氣好還能撿漏。
……
一個時辰後。
天地之間一片漆黑,遠處的一座山脈之上卻點亮燈火無數,正是冬陽山,此時齊雲樓與閻羅宗眾多修士的棲息之所。
空中,一朵雲靄降臨。
“轟~~~”
忽地,空中電閃雷鳴,一道山峰般巨大的血色拳頭從天而降,正是陸雲州的武嬰化形,以重重一拳壓製冬陽山主峰!
“全部殺出!”
陸雲州一聲令下之後,率先殺去。
“嗡!”
山中,一雙手掌猛然托舉而起,元嬰中期法力暴漲,正是老荊龍的手法,頓時拳掌碰撞,巨響聲不絕於耳,宛若真正的仙人大戰一般。
“殺!”
隱藏在雲靄中的諸多靈舟之上,一道道武神閣武夫以及馭獸宗修士的身影降臨,朝著山中殺去。
然而就在此時,忽地一縷強烈陣法波動傳來。
“嗯?”
寧道然皺了皺眉,元嬰神識一掃而過,頓時釋然。
山中在就布置下了一座陣法,而且是一座四階下品陣法,名為冰火玄天陣,這座陣法寧道然雖然沒有取得傳承,尚且不會煉製,但卻早就已經耳熟能詳。
“不好!”
陸雲州大驚失色。
想走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武神閣與馭獸宗的大批人馬都已經被困在了冰火玄天陣中!
“荊龍老匹夫!”
陸雲州大怒,渾身血氣暴漲,一拳接著一拳的攻向了老荊龍。
“蠢貨!”
荊龍一聲嗤笑,聲音冰冷道:“陸雲州,你這隻知道揮動拳頭的蠢東西,真以為偷襲這等事情用過一次還能再用一次?你真當老夫蠢到家了,會眼睜睜的等著你登門偷襲?今日這冬陽山便是你這溷州武神的葬身之地,你與陸文瑤一個都彆想出去了!”
“是嗎?”
陸雲州怒道:“老夫坐看你如何殺我!”
雙方絞殺在一起。
南石龜與岩龍碰撞,而陸雲州則以一敵二,力戰荊龍與閻羅真君!
其實……
陸雲州肯定也不想以一敵二的,奈何武神閣、馭獸宗除了他之外就再也沒有人能應付得了元嬰期的存在,更何況對方有荊龍這等元嬰中期。
此時陸文瑤這樣的金丹後期若是加入戰圈,恐怕也隻是白白送死而已。
……
一株古鬆之上,寧道然雙臂抱懷,於月光下靜靜地看著這一場血血戰。
伴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起初還能支撐一二的陸雲州逐漸落了下風,麵對兩大元嬰修士的圍攻,他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多,氣息也越來越紊亂。
此外,換氣的頻率越來越快,這都顯示出陸雲州即將油儘燈枯。
“陸老狗!”
荊龍狠狠一擊落下,法寶橫掃而過之後,陸雲州的一條手臂被齊肩卸下:“你理應有此下場,簡直是天理報應啊!”
“去!”
閻羅真君駕馭一口飛刀,狠狠劈在了陸雲州身後,緊接著一口烈焰噴吐而出,頓時燒得陸雲州的後背漆黑一片。
混元境武夫的肉身雖然強悍無比,但也經不起這般的折騰。
“荊龍老匹夫!”
陸雲州渾身是血,雖然重傷,卻戰意依舊高昂:“本座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拉著你這老匹夫一起去把黃泉煉獄!”
“哼!”
荊龍一聲嗤笑,懶得再多說什麼,駕馭一口飛刀來回穿梭,直接在陸雲州剩下的一條手臂旁邊飛梭狂閃,轉眼間就將其手臂切得隻剩下一根慘白骨頭。
“爹——”
遠方,被幾名閻羅宗修士圍攻的陸文瑤一聲慘叫,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被這樣淩虐瀕死,陸文瑤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碎了。
閻羅真君騰空而起,手中扔出一道金缽,頓時“當”一聲砸在了陸雲州的腦門上,甚至能聽到頭骨龜裂之聲。
“你們……”
陸雲州的身軀搖搖晃晃,混元境武神的肉身何等強盛,在這種情況下依舊祭出拳罡凝聚出兩條虛化手臂,不斷揮舞,滿臉是血的大喊道:“你們誰敢與本座一戰?!”
可惜,他就像是一頭困獸。
而荊龍、閻羅真君則像是兩個釣魚人,隻是用寶物遠程攻伐,根本不給陸雲州近身出拳的機會!
“陸老狗,去死吧!”
須臾後,荊龍出最後一擊,一道利爪般的手掌從天而降,狠狠拍在了陸雲州的頭顱之上,頓時陸雲州頭顱碎裂開來,緊接著肉身崩潰,在荊龍的一擊之下血肉之軀迅速崩散,化為一道道血雨揮灑在了夜空之中。
至此,這位混元初期武神終於走完了人生最後一段路。
“噗通……”
渾身幾乎隻剩下骨骼的陸雲州緩緩跪地,倒了下去。
這一幕,對陸文瑤,對許多武神閣、馭獸宗的人而言,簡直形同噩夢般。
……
“報應啊……”
遠方,寧道然雙臂抱懷,在這一刻心裡終於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