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供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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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金銀語氣玩味:“崔胡子你信不信報應?”

崔胡子仍舊保持著那副驚駭模樣,何金銀似乎並未察覺不妥,身子又往前探了探。

“我年輕,沒進過幾間廟、沒拜過幾尊佛,可我心底有敬畏!有個詞叫‘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你知不知道?最早是說動物看到同類的屍體,也會心生憐憫你和胭脂虎在天香苑這麼些年,迫害過那麼多婦女”

說著話、背著手,繞到崔胡子身後,猛地附在他耳邊,聲音陰沉:“夜半三更,你睡覺時就不怕她們從湖廣會館的亂墳崗裡爬出來,找你討個說法兒,為何要那樣對待她們!”

崔胡子渾身一激靈,連連點指對麵空蕩蕩的座椅,審訊室內光線不明,但仍舊能看出那裡有一道女人的身影。

“同誌!糾察員同誌!您您您您快看呐!”

何金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狐疑的打探過一番,一拍他後腦勺:“裝神弄鬼!這屋裡除了你和我,還有旁人不成?”

“有哇!真有哇!您不能裝看不見呐!”

崔胡子轉而去抓何金銀的衣袖,似乎這樣才能給他一絲安慰,可等他剛一轉身!

“啊呀!”

就見這位年輕的糾察員身後,又冒出一個披頭散發的黑影,就趴在他的肩頭,露出亂蓬蓬的長發

崔胡子胸膛似風箱一般,劇烈喘息起伏著,張著嘴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神叨叨的!伱剛不還說不害怕麼!”

何金銀哈腰死死盯著崔胡子,身後的長發跟著耷拉下來,似有風過,發梢酥麻麻不斷碰著崔胡子後頸

他哭腔裡帶著懼意,全然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被審訊椅固定住的身體不斷往一旁縮著:“彆過來、你彆過來冤有頭、債有主!你們的孽債,要算也該算在胭脂虎那個臭婆娘身上哇”

眼看著火候足夠,何金銀板著臉重新繞回審訊桌前,假裝沒看見那個“鬼影”。

氣氛烘托的不錯,可是再彎腰的話背後的木架子就得暴露挑著的假發套一旦掉落,沒法找補、前功儘棄

“崔胡子!如果你心底還有一絲敬畏,就將你以前犯下的每一樁、每一件惡事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否則遲早那一天哼哼”

“我說、我說還不成麼!你叫她們走!”

崔胡子剛剛幾乎要被嚇的暈厥過去,等感受不到那股發絲“觸摸”的感覺,才敢仗著膽子睜開眼。看看身後,再撲棱撲棱腦袋,望向何金銀身後時,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她們?什麼她們?”

何金銀這般故作不知的模樣落在崔胡子眼中,心底更為確信,雙手合十、高舉過頭,對著審訊室黑漆漆的四周連連揖首,嘴裡喃喃自語。

隨即不等不耐煩的何金銀發問,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既往的一切惡行抖楞出來。

“我們的目標,都是些寡婦、孤兒、投親逃難的窮人這些人沒什麼見識,連蒙帶騙,容易中招”

“都會提前確認,對方在北平確實沒有根基,哄騙她們說是進廠做工,實際上是先將人拐進來。那些傻乎乎的鄉下丫頭,還以為能掙下幾個大子兒,稀裡糊塗的就進了天香苑,等反應過來的時候”

“有那寧死不從的,就先讓大茶壺去破了身子,失了清白以後,不從也得從”

何金銀趁他情緒不平穩,抽冷子陡然發問:“槍哪兒來的?”

崔胡子順嘴搭音:“三爺賞的”

說到一半就要去捂自己嘴巴,何金銀雙眼一瞪:“真當我們不知道?你手下已經全撂了,你說不說都無所謂,說了不過是給你個坦白的機會!”

隨即在他詫異的目光中一撂筆,假模假式的往椅背上一靠:“天橋吉祥戲院東家劉三兒,對吧?綽號‘北霸天’,青幫當家人。告訴你也無妨,劉三兒已經因為私藏槍械、散播謠言被我們控製起來,你這裡嘛”

他故意拉著長音:“你說,無非是給他多加一點罪狀。你不說,我們就隻能懷疑你蓄意包庇、拒不悔改!這個定論一下,你就等著吃‘白米’吧!”

說完起身就往外走,被情緒激動的崔胡子吼叫著攔住。

“你們知道的都隻是冰山一角!三爺呸!劉三兒除了是青幫當家、八大胡同幕後老板,他還另有彆的身份!您聽我說!”

崔胡子心理防線徹底崩塌,連連討饒,三下五除二將劉三賣了個乾乾淨淨

何金銀麵上無所謂,懶洋洋的晃蕩回來,半信半疑的聽著。

審訊室外,多爺和著急忙慌趕到的孫大聖也在聽著。兩人眉頭緊皺,將供詞聽了個七七八八。

“多爺,這不挺好的麼乾嘛火急火燎的喊我過來?顯得這小子能耐?是個乾偵訊的料?”

多爺舔了舔乾枯的嘴唇,眼裡滿是不可置信:“我哪知道我走的時候,裡麵可不是這架勢!榮哥兒給這小子灌迷魂湯啦?”

何金銀出來的時候,和“鬼鬼祟祟”的二位撞個正著。

“大聖哥,有情況!”

不等何金銀細說,聽了個大概的孫大聖拉起他就走,留下多爺一人,狐疑的望著門洞大開的審訊室。

崔胡子此時正在歇斯底裡的吼叫著:“同誌、同誌!這地方邪性!可千萬彆留下我一個人啊!”

多爺狠狠的啐了一口:“自作孽、不可活!”

天光未亮,得到準許的糾察隊與公安大隊聯合出動。將天橋吉祥戲院團團圍住,凡有抵抗者一概就地擒拿。

當全副武裝的隊伍衝上吉祥戲院二樓,看到的卻是一間空蕩蕩的辦公室。

桌上茶水尚溫,屋內沒有絲毫散亂的跡象,似乎對方臨走前不急不緩、從容不迫。

一番查找,隻在書架後的暗房內,發現了一尊黃布籠罩的佛龕,內裡並無佛像,隻有一尊“無極老母”的木質牌位、“分壇善長”令牌一枚。同時還發現有兩箱槍械,長短不一、油布包裹、內抹槍油,另有子彈數十匣。

北新橋,某處已經敗落的財神廟內,提前得知消息、逃出生天的劉三兒正蹲在暗處,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他目露凶光、語含恨意:“糾察隊人民政府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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