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打碟的dj戴著耳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因而酒吧的音樂不受影響的律動,虹彩般的鐳射燈變換著形態打在地板上、牆壁上還有人們驚愕的臉上。
人們看著穿著警察製服、麵容普通的男人拎著這位淒慘漂亮的美女旁若無人往外走。
用水彩筆畫著笑臉的晴天娃娃符紙幾乎要將她的皮肉骨頭都給勒斷。
美麗的女士神色痛苦地掙紮著,不時用楚楚可憐的目光看過來。
旋轉的鐳射燈光以固有頻率照亮那張絕美的臉龐,秋水般的眼眸氤氳著水霧。
每個人都覺得她在看自己,原本不想多管閒事的心迅速動搖,越看她越覺得我見猶憐。
慢慢的,有幾個男的鼓起勇氣攔住東野瑜。
有人領頭,舞池裡的人們也都有了勇氣,開始站在他們那邊,堵住門不讓東野瑜離開。
“他是殺人犯,是假冒的警察,不要相信他,報警,大家快報警!”
鈴招嬌聲喊道,隻要警察到場就能掰扯拖延時間。
事情看來沒那麼順利。
這裡人多還有實時攝像頭,而且都是大多是無辜的凡人,不可能變回原形大殺四方,自己拜的是上清靈寶天尊又不是大西王。
“怎麼?”
東野瑜打量四周,皺起眉頭,自己用了幻術變成警察也沒用
是中了狐妖的魅術?
東野瑜捏了個印決,法力湧動過後,有微風以他為中心擴散出去。
像是水波一般,觸碰到這股清新微風的人紛紛精神振奮起來,身體有神清目明的感覺。
人們有些驚奇地看了眼自己,又互相對視,竊竊私語起來。
“剛才是怎麼了?我好像突然覺得自己更有精神了!”
“是錯覺還是?”
“也許是酒吧裡的換氣係統在工作。”
但沒有人讓開,反而更加堅定了阻攔眼前這個暴徒的想法。
“你這混蛋,快放開這位小姐,否則我報警了!”
一個戴著眼鏡,留著長發,長相偏中性的年輕男人有些憤怒地說道。
沒用?
東野瑜先是有些訝異,打量眾人的神色片刻,恍然明白過來。
這些人並非全因為魅術才有的勇氣,魅術隻是輕輕推了他們一把。
人們本就對東野瑜突然闖入酒吧又粗暴帶走一位美麗女士的行為感到義憤填膺。
歸根到底,算是某種義舉——如果忽略這女人是妖怪的事實。
因而即便自己使用法術驅散妖法也不能動搖他們的內心。
利用人心,因勢利導,這似乎是狐妖慣用的套路,許多妖鬼誌異都有記載。
不過這些都是旁門左道,可以用但不能作為立身之本,人心不可歸根到底還是要自身修為足夠強大。
“報警,我就是警察,趕緊讓開,否則我就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逮捕你們。”東野瑜斥責道。
“你!”
人們話語一窒,東野瑜往前走兩步,他們便下意識後退兩步。
東野瑜用幻術變化的警察製服確實很唬人,在場的大多是來酒吧找樂子的,有大學生、上班族也有不良,但基本都沒人敢和政府對抗。
東野瑜冷哼一聲,低頭瞥了眼露出得意神色的鈴招,“你以為憑借這些烏合之眾就能救你?”
“嘻嘻,大人難道要對這些無辜的正義的人們出手嗎?”
鈴招眨了眨眼睛,眼睫修長,她的臉的確很完美,瓜子臉,一雙丹鳳眼是純淨的棕褐色,黛眉秀美,鼻梁高挺,丹唇小巧精致。
看起來像是古代名家的女兒,顧盼之間氣質卻又是魅惑眾生的花魁一般,有種讓人難以抵擋的魅力。
不過對自己沒什麼用,都是狐狸精,跟我玩聊齋?
更何況自己見過的美人多了去了,明日見、神宮寺、禦子,甚至香織詩織兩丫頭合起來也算一個,風格各不相同。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東野瑜早已心如鐵石。
再有這狐妖修為遠沒有到能化形的地步,也並非用的幻術,看起來像是傳說中的畫皮——至少她外表這層皮的確是人類的。
人類的皮囊對這種妖魔來說跟衣服一樣,也不知道頂的是哪個可憐人的皮。
“我自然不會對他們做什麼,但如果有必要的話,當場斬殺你,讓你現出原形也不是不可以,他們會維護一個看起來像人的美女,卻不會維護一隻死了的狐狸。”
東野瑜斜撇過去,微微眯著眼睛。
到現在東野瑜已經親手斬殺了不少妖魔,此時認真起來,一雙狐狸眼中的確是有殺意的,鋒芒畢露。
鈴招笑容一僵,下意識挪開眼睛不敢與之對視,不過很快想到什麼,鎮定下來。
“你不想知道你招惹的是誰嗎?你殺了我你就得一直提心吊膽,你在明,我們在暗,你不可能永遠防備的了,彆說你隻是區區一介凡人,凡人再厲害,總有極限,能打得過一個妖怪,還能打得過十個百個大妖怪不成?就算你能抵擋我們的報複,你的家人呢?你的朋友呢?你的愛人——額啊!”
她說到這裡,東野瑜一把掐住她脖子將她拎起來,“你威脅我?”
鈴招被掐得喘不過氣來,直翻白眼,被捆住的身體蛄蛹著:“放,放開我。”
她掙紮著,那雙掐著自己脖子的大手卻越捏越緊,除妖師的神色冷漠無情,像是真的要掐死自己,就像捏死一隻蟲子那樣。
她頓時惶恐起來,作為一隻擅長幻術的狐妖,她是很怕死的——不怕死也不會主要在幻術上下功夫。
現在隻不過是想方設法要拖延時間,等待同伴的到來,但眼下要是激怒這人,恐怕同伴還沒來自己就死了。
鈴招想到這裡,連忙求饒:“咳咳,鬆,我有話,咳咳,我錯了,我不敢了”到後來,她臉色青紫,幾乎要完全窒息了。
圍住東野瑜的人見他當著這麼多人對這位小姐施加暴力,頓時懷疑起來——哪怕是刑警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動用私刑吧?
“趕緊停下,她快被你掐死了!”有人衝上來扯住東野瑜的衣袖。
與此同時,幾個看起來像是大學生的男人問道:“你說你是警察,你的證件呢?”
聽到這裡,人們方才反應過來,質問道:“你的證件呢?”
“證件?好。”東野瑜照例掏出那根鉛筆,在眾人眼中就成了警察證件,環顧四周展示過後問道:“看清楚沒?”
“這”剛才質問東野瑜的那幾個大學生沉默下來。
見眾人喏喏不敢言,東野瑜冷聲道:“這罪犯狡詐無比,殘忍冷漠,目前被指控的罪名有詐騙、故意殺人、故意傷人、搶劫、偷竊等數十項罪名,窮凶極惡,我來這裡抓捕她算你們運氣好,還不讓開?”
東野瑜見他們還在猶豫,皺起眉頭催促道:“趕緊讓開,否則我會控告你們妨礙公務,還是你們寧願相信殺人犯也不願相信警察?”
除妖師怎麼也會幻術?鈴招神色大變,連忙向人們求救:“我不是,他是假——嗚嗚!”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張畫著笑臉的晴天娃娃封住嘴。
人們看到了證件,以為東野瑜是真的警察,猶豫幾秒,緩緩讓開一條通往酒吧外的路。
就在這時門外的保鏢踉蹌著走進來,大喊道:“戶琦,上阪,抓住那小子,他是來砸場子的!”
話音剛落,酒吧內部維持秩序的保鏢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足有七八個人,各個孔武有力,穿著統一的黑色製服,胸口的銘牌寫著黑盾安保,大概是來自某個安保公司。
那保鏢說著,目光落到人群中央那鶴立雞群的青年身上,揉了揉眼睛,神色愕然:“啊?怎麼變成警察了?”
“這”黑盾安保的其他人員對視一樣,正猶豫著,耳邊的藍牙耳機傳來老板的聲音。
“讓他走。”
老板都說讓走了,安保人員自然也不可能攔著,默默退了回去。
狸貓們的幻術確實有用,尤其是在城市裡不能用暴力貫徹到底的時候。東野瑜心中感慨,拎著鈴招走出酒吧。
外間的雨更大了一些,天空中不時響起悶雷,慘白的電光像是壞了的燈管般不停歇的閃爍。
眼下這裡不是逼問的場所。
東野瑜也擔心對方會有其他妖魔埋伏,思索兩秒,乾脆將鈴招橫在大腿上。
接著又往自己身上和狐妖身上各貼了張隱匿氣息的符咒,扭動油門把手,往稻荷神社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離開大約十分鐘後,瓢潑雨幕裡走出來兩個怪人,一個高一個矮,像是機車黨的打扮。
高的那個身材頗瘦,手腳細長得讓人感覺古怪,馬臉,五官像是拚湊起來的,一雙眼睛無比冷漠。
如果看的時間長了甚至會有種怪異的錯覺,就像是在與饑荒中餓得眼睛發綠光的災民對視。
矮的那個五短身材且癡肥,滿臉油光,眼睛細小幾乎眯成了一條縫,嘴角好像永遠帶著一絲笑意。
二人在酒吧外晃蕩幾圈,湊在一起商量起來。
“有她的氣息。”
“去哪兒了?”
“好像進去過這家酒吧。”
“進去問問?”高瘦子望著酒吧大門,咽了口唾沫。
矮胖子皺眉警告道:“彆節外生枝,主上說了,這段時間藥王院的飯繩權現正在大擺宴席,不能隨便吃人。要是惹出禍端,主上的怒火你承受得起?”
“行吧行吧,隻是問問,不吃人。”
高瘦子說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話,用失望的語氣承諾,兩人鑽進酒吧,開始尋找同伴的下落。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渾身被雨淋得通透的東野瑜趕到了稻荷神社。
因為大雨,神社裡一個遊人也沒有,朱紅的鳥居靜靜佇立在雨夜中,參道上的石燈籠依然亮著昏黃的燈光,在雨幕中朦朧成一團又一團光暈。
鈴招嘴被晴天娃娃封住,隻能臉色慘白地看著眼前這間神社。
一左一右蹲著的狐狸狛犬石雕似乎感應到什麼,原本是石頭的眼睛變得靈動起來,它們好像在盯著自己。
她掙紮著想要說什麼,東野瑜現在還不想聽,隻是將烏騅停在鳥居外的停車場那裡,拎著鈴招走上參道。
就在這時,漆黑的鎮守之森中傳出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東野,你手裡那是誰?”
穿著黑色連衣裙的飛乙打著一把雨傘從黑暗中走出來,語氣冷漠的說道,話倒是不像以往那樣無禮。
自從上次東野瑜陪她回去過古川家一次後,她的態度就變好了許多,語氣冷淡則是她本性如此。
飛乙身後跟著幾隻花色各異的貓,其中一隻三花體型最大,正是之前為了保護禦子而死的那些貓。
禦子還給它們取了名字,好像是叫喵姬什麼的。
這些貓們看到鈴招的一瞬間便炸了毛,低伏在地上做出準備攻擊的姿態,喉嚨裡發出尖利刺耳的低吼。
飛乙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東野瑜手裡的女人,來到她身邊轉悠兩圈,俯下身子嗅了嗅:“妖怪?不,是妖魔?!”
東野瑜一邊登上參道一邊點頭:“嗯,剛抓到的。”
“這妖魔也是蠢,敢來招惹你。”飛乙瞥了眼鈴招,嗤笑一聲。
鈴招此時身在神域中,那空氣中彌漫的神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大腦一片空白,渾身控製不住地發抖,神色慌張,也就任由飛乙嘲諷了。
考慮到飛乙之前也是在妖怪界混的,東野瑜於是詢問道:“你認識她?”
“不認識,怎麼,你不知道她的來曆?”
東野瑜搖搖頭:“隻知道大概是之前我除妖的時候惹到了一個未知的妖魔組織,這是其中一個成員。”
“妖魔組織?這倒是少見。”飛乙跟隨在東野瑜身邊,露出沉思的神色。
“少見?”
飛乙點點頭:“是的,妖魔大多數不僅殘暴蠢笨,而且又很傲慢,基本都是獨行,很少有抱團形成什麼組織之類的,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有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妖魔擔任首領。”飛乙神色凝重。
東野瑜好奇:“有多厲害?”
“很厲害,或許不比春塬前輩差。”
她說著,目光饒有興致地在東野瑜臉上打量片刻:“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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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