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精、氣、神在下丹田之處交彙,東野瑜立刻按照法門給的方法,用真火去煉。
這裡的真火並非是現實生活中等離子態的火焰,而是一種抽象的表達方式,是一種代稱。
真火代表心中之氣,陽中之陰,如坤中一入乾而成離,外陽內陰,外剛內柔,外乾內坤,也可以稱其為離火。
精氣神於丹田相合後,在坐忘無我的狀態下,還能做到維持心神守住精氣神不亂竄,這就是煉化法力的意思。
看上去簡單,但做起來難度屬實不小,畢竟坐忘都無我了還怎麼維持心神?
要把握這其中的真意,若無正法、師父相助,尋常修道者窮儘幾十年去摸索可能都一無所獲。
這是之前在網上搜到的一本古遊記裡看到的說法,撰寫者大概也在困惑,筆觸頗有鬱鬱憤懣的感覺。
東野瑜倒沒覺得難的,稍微一試,隻覺得是水到渠成一般。
大概是因為自己有謫仙天賦,再加上剛開始坐忘的時候就有清靜經幫忙。
之後勤加修煉,到現在已經坐忘十多年了,早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熟練,如果遇到難處才叫奇怪。
慢慢的,正留有一線心神坐照自觀的東野瑜發現氤氳著氣的下丹田出現了一縷毫光,心有所感。
這便是法力了。
將死物一般的真氣煉成神意內蘊的法力,之後法力便可時時運轉,取天地靈機滋養軀體,凡人如果到達這個階段,可增加一甲子壽數。
至於施展各種神通法術,隻是法力帶來的副產物而已。
總的來說,有了法力,才算真正踏入長生路。
隨著精氣神逐漸被離火熔煉,東野瑜感覺自己的神識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凝實壯大,仿佛進入到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靈。
先是頭腦,之後是身體,好像風一吹就會扶搖而上,去到瑤池仙庭。
這就是出陰神嗎?
東野瑜對這一過程了然於胸,因此倒不驚慌,等待片刻,覺得時機差不多後便站起身來。
眼前頓時白茫茫一片,自己的陰神大概是從眼睛出來的?
符合正陽祖師鐘離權的敘述。
一眨眼的功夫,白光儘去,出現在眼前的是熟悉的出租屋。
屋裡關著燈,有些黑,窗外吹進來清爽夜風,不遠處的公路偶爾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明亮的城市燈光與溫潤的月華交輝著映照進來,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一個身材高大,容貌英俊的青年依靠在窗邊,神色恬靜,怡然自得的樣子。
我這就成人仙了?
東野瑜感覺事情順遂到有些離奇,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很合理。
自己早在八年前就已經築基圓滿,此後八年勤加修煉,用功不已,神識每天受到日精月華洗練,真氣渾厚,精力充盈,根基穩固。
又修持有大道正法,要是這樣還修不成,似了算了。
想明白以後,東野瑜開始用陰神視角觀察自己的肉身——這大概是大多數抵達陰神境界的修道者不約而同會做的第一件事。
我居然這麼帥?
他繞著自己的肉身來回觀察,嘖嘖稱奇。
難怪那些白領麗人臉不要了也要蹭過來,這誰能頂得住啊?
東野瑜感覺這個視角倒是前所未有的新奇,隻不過自己的視角好像突然矮了許多。
低頭看了一眼,發現一雙毛茸茸的爪子。
又轉頭觀察,發現一條蓬鬆如雲朵的白色狐狸尾巴出現在身後,看上去和實體沒什麼兩樣。
自己的陰神怎麼還是狐狸模樣?
還以為會隨著化形神通也跟著變成人形。
東野瑜蹲坐在自己的肉身前沉思兩秒,想起之前看過的某一本道藏。
大概的意思是,陰神雖然可以走街串巷當該溜子,但沒有變化的能力,也沒有挪動實體的能力。
魂魄是什麼,那出來的陰神就是什麼。
這樣說來,化形能變**其實已經很頂了,要求它連神魂一起變好像不太現實——要變神魂,估計得要孫大聖的七十二般變化才行。
不過這樣也好,尋常除妖師看不破自己的化形,往後遇到真身不方便出手的時候,就可以陰神出竅去做。
東野瑜在房間裡四處觀察了一陣,縱身一躍從窗戶跳下去,在街道上,倒確實有種逍遙快樂的意味在裡麵。
一路走馬觀花,興致頗高,漸漸忘了時間、空間。
等東野瑜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陌生的街道。
這條街很奇怪,不屬於現代東京都的任何一條街區,倒像是大河劇裡古代島國的街道。
建築不高,大多是三四層,中間用木橋連著飛棧,四處掛著紅綢燈籠,來往的過客都穿著吳服木屐,熱鬨非凡。
隻不過這些過客雖然都是直立行走,但或多或少都有動物外表的特征。
有些是狗頭狗腿但有人手,有些則是牛頭牛蹄,連人手都沒有,還有的隻有頭是動物,其他身體部位看起來都像是人。
而且他們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身上都彌漫著妖氣。
壞了,自己不會是到了妖怪老巢吧?
東野瑜心中咯噔一聲,緊接著反應過來,我不就是妖怪嗎?
看來自己還是放不下人的心態,自嘲般笑笑,正要混入人群,逛逛這條妖怪街,一個穿著破舊吳服的少年突然從街道旁竄過來,抱起東野瑜就跑。
東野瑜人都懵了,什麼情況?狐狸販子?
剛想詢問,視野餘光發現街道上的其他人也像這少年一般往街道兩旁躲避,便沉住氣。
不多時,一隊身穿華麗服飾,高冠博帶,手拿儀仗,肩抬神轎的妖怪緩緩走過來。
神轎四周掛著金色風鈴,錦帛般的帷幕後透著一個巨大的影子,氣息威嚴可怖。
似乎是感知到有人觀察自己,神轎中的神明朝這邊投來視線,一陣環佩叮咚。
東野瑜連忙挪開視線,雖然如今已經初入陰神,但感覺還是差了很遠,不過跟以前還處於煉精化氣時見到神明就渾身發抖的情況卻是好了很多。
東野瑜猜測,估計要煉神還虛境界才能和這些神明碰一碰。
等那一行儀仗遠去後,狸貓腦袋模樣頂著一片樹葉的少年方才舒了口氣:“那是菱澤水神,脾氣古怪,如果衝撞了祂,你就死定了!”
“你是哪兒來的妖怪,還沒學會變身就敢來菱澤?”
菱澤是哪兒?東野瑜從少年懷中探出腦袋四處張望,“我是東京來的,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東京?你是說江戶吧?菱澤距離江戶可遠,足有一百多裡地,在那邊。”
少年指了指西方,隨後掰著指頭數了數:“現在嘛,好像是寅時了?”
“草,快日出了?”
聽到少年的話,東野瑜慌忙從他懷中一躍而出,朝著西邊一路狂奔,跑了好一會兒才看到東京都的燈火。
湊在一座廣場的地圖前看了一會兒,趕在日出前不久回了公寓。
陰神迅速回竅,肉身一個機靈,醒了過來。
剛一醒來,東野瑜打開恩人相冊一看,當時就跳了起來。
我超!
忘了問那妖怪少年叫什麼住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