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見早苗隨後神色平靜地踮起腳摸了摸她的頭。
“衫田衛隊長,於夜的帷幕中永世輝耀的鏡像月亮映照出了你的恐懼。”
“如果害怕的話,到吾身後來吧,月之魔女的光華會庇佑你。”
不是你嚇我的嗎?
衫田夏子對自家小姐有些無奈,麵容嚴肅冷靜:“小姐,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保鏢,我不會害怕。”
“那剛才我看到了什麼?您不會有潔癖吧?”
一旁的東野瑜微笑著說道,目光落到衫田夏子拉住明日見早苗袖子的手上,不放過任何一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嗤笑一聲。
“懦弱之舉。”
“我隻是擔心小姐的安危而已。”
衫田夏子麵無表情地解釋道,不在乎地鬆了手,硬著頭皮站到明日見早苗前麵。
這時候,櫻田和歌子發出一聲呻吟,慢慢睜開眼睛。
流了滿地的鮮血在這一刻奇異地流回她的身體,像是時光倒流,隻是眨眼的功夫,臥室的地板就恢複了潔淨。
引起保鏢們一陣低聲驚呼,衫田夏子也看了眼腳底,新換的絲襪乾淨如初,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站在血泊裡,麵前還有一個貨真價實的幽靈,實在有些挑戰人的理智底線嗎。
隨後,她頗為警惕地注視著蘇醒過來的老太太,生怕她突然暴起吃人。
不過看了一會兒,發現好像跟一般從病中蘇醒的老太太沒什麼區彆,稍稍放心一些。
櫻田和歌子先是看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
隨後目光看向東野瑜,微笑道:“東野君,不用擔心,我之前說過的吧,隻需要休息一會兒,熬過這個時間點就好了的。”
“您經常經曆這種事嗎?”東野瑜問道。
“差不多每晚都會這樣吧,剛開始會很痛苦,但經曆次數多了,到現在其實已經習慣了,好像隻是痛一點,又不會真的傷到我。”
她笑著解釋道,遞給東野瑜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
明日見早苗聽到櫻田和歌子的話,露出果然如我所料一般的表情,心中對於東野瑜的話有些不以為然起來。
神宮寺柊鏡一直在觀察臥室的每個角落,不知道在想什麼。
櫻田和歌子掙紮著想起身,東野瑜伸手攙扶了一下。
老太太朝他笑了笑,起身跪坐在地板上,看向周圍的其他人,很快認出了他們。
“你們是......啊,是白天的明日見醬,還有衫田小姐。”
明日見早苗和衫田夏子躬身回禮,衫田夏子隨後說明了來意。
“櫻田老夫人,我們是來解脫小櫻的。冒昧來訪,還望原諒。”
“不冒昧,如果有人能幫助小櫻,我感謝還來不及呢。”
櫻田和歌子輕聲說著,目光最後落到神宮寺柊鏡的身上,神色一變,枯瘦的手下意識抓住東野瑜的手。
感受到老太太的畏懼,東野瑜安慰道:“彆怕,櫻田夫人,這位神宮寺小姐是我們社長請來解脫小櫻的除妖師,不會傷害你的。”
他說罷,關切地問道。
“櫻田夫人,關於您如今的境況,我想知道您是怎麼想的。是希望繼續這樣留存世間,還是脫離這裡,前往黃泉之國,獲得安息?”
“如果您想脫離這裡的話,我或許可以幫助您。”
投胎轉世說起來好像有一種迎合凡人樸素願望的感覺。
踏入輪回,洗淨一世鉛華,重頭再來。
大多數人在輪回前的一刻,或許都想著‘這一世,不留遺憾。’
但嚴格來說輪回其實就是徹底死去。
就像是格式化電腦,將繁雜惱人的文件,珍視收藏的學習資料,全部刪去,過去所有的一切都將消失不見。
它成了一台新的電腦,正如當初第一次開機時的樣子。
轉世之後如果有幸再次成為人類,經過不同的教育、境遇,人格也會不同。
曾經的那個人徹底消散,即便那一模一樣的真靈依然存於世間,都不再是他了。
世界上沒有兩朵完全一樣的花,再像,那也隻是另一朵花而已。
所以,對櫻田和歌子來說,所謂超度、成佛,其實和徹底死亡沒什麼分彆。
這話一說出來,櫻田和歌子陷入沉默,她自然相信東野瑜有能力幫她。
可自己一直在這裡等待,如果隻是為了解脫,那半年前就可以跟隨黃泉來的使者離開了。
衫田夏子看了東野瑜一眼,他的話對於自己來說隻有半點可信度。
不過考慮到白天自己丟臉的場景,因而她聽罷隻是在心中吐槽,這小子滿嘴胡言。
其他保鏢聞言也打量著東野瑜,神色狐疑,敢說讓一位真正的亡魂脫離苦海,你以為你是神明?
明日見早苗不知何時拿出了小筆記本,借著強光手電在記錄今晚上的遭遇和有關超自然的對話。
神宮寺柊鏡倒是有些意外,看了東野瑜一眼。
一般來說除妖師擅長斬鬼除妖,超度這種事,還是和尚更擅長......東野君,難道是某個寺院的弟子?
“謝謝你,東野君。”
櫻田和歌子沉默幾秒,微笑著搖頭,拒絕了東野瑜:“小櫻要是回家看不到我,肯定會傷心的。”
歸根結底,還是那隻貓又嗎?
東野瑜沉默幾秒,又問道:“如果小櫻也獲得了解脫呢?”
“這樣啊......”她輕聲笑了笑:“那這個世間就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了。”
“我知道了。”東野瑜沉聲道。
除掉貓又肯定是作為除妖師的神宮寺小姐出手,怎麼說得好像是你去做一樣?
衫田夏子雖然知道少年人喜歡出風頭,但對於東野瑜這種生硬的方式還是有些無語。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幾道乓乓的聲音,混雜著人們的驚叫,東野瑜靈敏的聽覺瞬間捕捉到了這聲音,立刻站起身。
是看守所方向?
島國這邊對槍械管製非常嚴格,警察輕易不會開槍,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東野瑜倏地想起白天時候那位大島巡查說過,殺死櫻田和歌子的犯人就關押在那裡。
這時候看守所那邊傳來槍聲......
東野瑜心中有了一些猜測,準備去警亭那邊找那位大島巡查問問。
一般來說最近的看守所出了事,這些巡警應該會立刻收到上級的命令。
他應該知道些什麼。
看守所距離這邊幾個公裡,臥室裡的其他人並沒有東野瑜這樣靈敏的聽覺,因而沒什麼反應。
隻是見東野瑜突然站起來,向他投去疑惑的神色。
“沒什麼,好像是短信。”
東野瑜不準備驚動他們,如果真出了事,那自己單獨行動顯然更具優勢,不會束手束腳。
他拿出自帶鏽跡般般皮膚的老夥計,裝模作樣看了一眼,然後向眾人說道。
“失陪一下,我去外麵打個電話。”
說罷走出院落,朝最近的警亭快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