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大隱隱於市的想法,東野瑜認為自己隻需要在福利院潛心修煉獲得身份證明,按部就班的像正常人類那樣念書升學就不會被發現是妖怪。
這個世界有妖怪自然也有除妖師、神明,神明還好說,隻要不去冒犯或者四處作惡一般不會被盯上,除妖師就不一樣了,殺妖不講道理。
等成年後那就是龍入大海,狐歸山林。
不知道這次評分有多少,至少有乙等吧?
獎勵最好是法術。
自己現在除了化形和無師自通的狐火外,沒有任何法術可以用,放在妖怪界都算重量級文盲。
東野瑜這樣想著,躲在巷子裡穿衣服。
前世小時候看電視一直疑惑妖怪變身時衣服為什麼會跟著一起變的問題,早已有了解答。
那都是電視劇瞎編的,衣服根本不會跟著一起變!
穿好衣服後,東野瑜看向這次報恩的結算界麵。
【本次報恩評分:乙下】
【獎勵:妖雷令旗。】
“靠,好不容易有一次真正救恩人於水火之中,結果就這?”
東野瑜打開物品欄,裡麵多了一麵玄色三角旗,旗幟上用金粉寫了敕令二字。
【妖雷令旗:一次性法器。以法力灌注,搖動此旗,可召妖雷一道,主殺古器精靈,伏原故氣,伐壇破廟。】
你嗎,一次性的?!
還要法力?
東野瑜人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
煉精化氣分為三個階段,采煉精氣,衝靈竅經絡,築就道基。
自己修煉十幾年一直停留在築就道基的階段,擁有的是炁,哪兒來的法力?
想要有法力,至少得精氣神相合,陰神得以出竅才會誕生法力。
問題是後麵的法門我都沒有啊?!
又往後看,方才發現也有不需要法力驅使妖雷旗的辦法——開壇做法。
妖雷旗的說明下麵還有一長串漢字,寫的是開壇需要的步驟和經文。
由於妖雷旗本身就是仙界信物,可以代替用來與神明溝通的法器符籙。
因此相較於普通的開壇做法要簡單方便許多,也不需要高功法師主持。
東野瑜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沒再發現其他的幺蛾子,吐了口氣,勉強接受現實,自我安慰地想著。
今天這事兒本來也不危險,給個一次性道具,還是雷法這種強力法術,雖然要開壇做法,但也勉強能接受。
就當是救命毫毛吧,對於缺少強力法術的自己來說,增加了些容錯率。
隻是這描述......好像是宰妖用的啊。
這旗子我真的能用嗎?
不會連我一起劈了吧?
......
等到坐電車回東京已經是晚上八點了,這是一個敏感的時間點。
東野瑜臉上肉眼可見地出現了焦急的神色,看了眼手腕上的劣質石英表後拒絕了幾個醉醺醺的靠近過來企圖搭訕的白領麗人,慌忙彙入車站來往的人流。
對於東京這座不夜城來說,夜晚隻是開始。
日暮的餘暉此時已徹底消散,燈火彙成一道地上銀河,夜色靜謐地鑲嵌在都市的邊緣,屬於東野瑜的生存之爭即將打響。
一路狂奔,終於在八點十五分的時候來到綾瀨區常臨幸的便利店。
透過櫥窗,那屬於家庭主婦和白發老登的超市折扣大合戰早已血流成河,無數折扣便當在那毫無悲憫的饕餮之容下瑟瑟發抖。
我超,彆!
東野瑜痛心疾首,一刻不停地跑進超市,手挽購物籃衝入戰場。
揮手一記新月橫掃逼退眾惡鬼,右手斬將奪旗,連摘三便當!
英武姿態,頗有大將之風,惹得周遭主婦頻頻回顧,左右老登咬牙切齒。
正要功成身退,不遠處一櫥窗傳來熟悉的香味,還沒待看清,可恨那滿是褶皮的惡魔之手竟敢搶先一步。
我就是席卷人間的巨浪!
東野瑜一蹦三尺高,攜傾落之勢,駭得老登連退數尺,見敵心神震動,拿起便當盒,低眉一瞥。
照燒雞排,二百円!
以撫摸情人的溫柔將便當放入購物籃,環顧四周已無一合之敵,方才施施然前往櫃台結賬。
雖然勝之不武,但屬實是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早先自己也是禮讓謙和的好少年,尊老愛幼,不去爭搶,乾啥都說謝謝。
但這樣的態度在打折商品的修羅場是要不得的——尤其是自己手頭很緊的情況下。
島國的老登在搶打折商品這方麵絲毫不遜色於神州老登,身法出眾,連拉帶擠!
很多時候打折便當剛開放售賣便被四麵八方伸過來的手掠奪一空,隻留下東野瑜呆呆地站在空無一物的櫥窗前。
殘羹冷炙?
毛都沒有!
吃了幾天昂貴的杯麵後,東野瑜痛定思痛,再次踏入超市時便摒棄了那骨子裡的溫良。
有過幾麵之緣的老登在與自己血戰之餘皺眉指責:“少年人,你該讓我這老人家先——”
“——我蠻夷也!”
自此,東野瑜總算不至於頓頓吃高價泡麵。
結賬過後,東野瑜熟練地清點著戰利品。
兩盒二折的照燒雞肉便當,二百円,三盒三折的什錦飯團便當,四百五十円,總共花了六百五十円。
所以說買打折便當才是過日子的態度啊!
節約點大概能吃兩天,後天大概還要來一次。
那些有冰箱的人們應該有吃不完的打折便當吧。
東野瑜摩挲著便當那透明的冰冷塑料外殼,莫名想到。
讓店員用微波爐熱了一份照燒雞肉便當後,有些不舍地望了一眼被眾惡鬼瓜分的打折區。
在最無能為力的年紀遇到了最想守護的打折便當,世界上最悲痛的事莫過於此。
東野瑜毅然轉頭離開了這傷心地,離開超市後,摸著又癟了一些的錢包,遠處璀璨的燈火讓人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
真是刺眼啊。
......
往公寓的方向走了大約五分鐘,東野瑜來到一條僻靜的街道。
這邊已經是居民區了,相比之前的路段,像是突然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聲音倏地遠離了,隻剩下讓人感到平和的靜謐。
如黑天鵝絨的夜幕上零星掛著幾顆碎鑽般的星辰,氤氳著昏黃光芒的街燈偶爾閃爍一下,逐光的飛蛾不知疲倦地撞擊熾熱的玻璃燈罩。
一些院子偶爾傳來一聲犬吠,街道上有零星的行人,幾個穿著廉價西服的醉醺醺的社畜搖搖晃晃地行走,嘴裡嘟囔著讓人難懂的話。
東野瑜甚至看到有一個醉漢躺在垃圾堆裡睡覺,他嫻熟的扯過垃圾堆裡的紙殼蓋在身上,甚至知道怎麼躺最舒服,看樣子是這裡的常客。
隨後,東野瑜發現自己好像被尾隨了,花了幾分鐘左右騰挪仔細確認後,眉頭緊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