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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晏殊已經教了趙昕有半個月了。
紫宸殿殿門一側的閣樓。
微風拂動,輕輕地吹起閣樓四周的簾幕。
而趙昕,也是背靠自己的老師,躺在他老師的懷裡。
然後拿著一本《孟子》,讓他老師一個字,一個字地給他念。
“齊宣王問曰‘交鄰國有道乎?’”
此時趙昕便會再重複一遍。
“孟子對曰‘有……’”
等所有都重複了一遍後。
趙昕便會自己再念一遍。
當然!
也就是隨便看看。
這《孟子》雖然有人物的對話,但是,孟子離現如今,都怕是已有千年,這說話方式,也已經完全不同了。
所以……
除了這樣讀讀《孟子》,接下來趙昕覺得更重要的,還是學習如何像正常人那般說話,否則,到時候自己說出來,一股子的千年前的孟子的畫風,那可就要不得了。
趙昕便又指著齊宣王幾個字。
晏殊便張口就來道“齊宣王,就是戰國時,田齊的第五位國君。”
趙昕便讓他拿筆,把他剛剛說過的這句話給寫下來。
也是花了趙昕半個月,才逐漸發展到了這一步。
晏殊便很自然,也不覺得有什麼奇異地,便把他方才所說過的這句話給寫了下來。
之後……
趙昕就會再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一遍,然後歪著腦袋,從下往上地斜著看著他。
晏殊便回道“壽國公真聰明!我隻念了一遍,你就記住了。”
趙昕又讓晏殊把他說的這句話給寫下來。
等晏殊寫完,趙昕便看著晏殊寫下來的字道“真聰明!隻念了一遍,就記住了。”
而且……
一邊這樣說的同時,一邊,又重新抄寫了一遍。
以便於加強記憶。
這樣的學習的日子,是苦悶的。
不過沒辦法!
趙昕也隻能是這樣一點一點地慢慢地學了。
如此又過了半個月。
此時……
趙昕已經有了相當多的知識儲備了。
但他還是不敢太過於連貫地說話。
主要是……
如果他那樣說的話,會不會過於駭人?
總之……
就是超過五個字的句子,趙昕都不得不深思,先想一想,這句話是不是一個像是他這樣的人,能夠說得出來。
至於說麵對他的老師嘛……
其實趙昕也有悄悄地觀察他的老師。
感覺……
是個很溫文爾雅的人。
麵對他的話,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句重話。
當然!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畢竟是壽國公。
趙昕也是納了悶,他爹爹居然會給他起一個這麼難聽的國公的名字。
壽國公,感覺一下子就被叫老了八十歲。
一開始不懂壽國公是什麼意思的時候,趙昕就覺得,這壽的這個發音,有點不太正常。
果然!
當他讓他的老師,把自己的名稱給寫下來後,他直接就醉了!
以至於趙昕都不由得覺得,他爹爹是不是沒文化。
不然……
不至於起出這樣一個國公的名字來。
扯遠了!
還是說回他的老師吧!
他老師,是一個很負責任,很有耐心的人。
名字叫——晏殊……
如果趙昕感覺沒錯的話,他應該學過這個人的詩或者是詞什麼的。
但是你讓他具體說出,到底是哪一首詩,哪一首詞,他還真不記得了。
然而……
這又有什麼用呢?
即便是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那不還是一樣,以自己現如今這年紀,真的是做什麼,什麼都不行。
“老師!你寫詩嗎?”
趙昕也就隻有在麵對對方的時候,才會透漏出自己說話其實很利索的樣子。
晏殊便道“我當然會寫詩了。”
趙昕也是來了興致,“那你如今就寫!”
晏殊便一臉尷尬地道“這……這怕是有點難吧?這樣吧,我念一首我以前寫過的詩吧,或者是詞,如何?”
趙昕便道“也行!”
晏殊便念道“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後清明……疑怪昨宵春夢好,元是今朝鬥草贏,笑從雙臉生。”
晏殊念完了以後,也是習慣性地,把所有文字給寫了下來。
趙昕也是一個字,一個字地細細地品著。
心中不由得想道,這首詩,有點李清照的那種感覺。
就像是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那樣。
晏殊接下來也是解釋道“這寫的,是老師在春天時看到的人與事,那天,你老師我正好遇到了兩位少女,其中一個說,我昨晚就夢到了好事,原來是今天鬥草贏了你!我覺得這畫麵很有意思,於是也就寫下來了。”
趙昕則是心想,伱個老色胚!
天天去偷看人家吧!
不過你還彆說……
這寫得還挺好的!
趙昕也是重複著‘日長飛絮輕’這一句,之後道“我喜歡這一句!”
晏殊便問道“壽國公為何喜歡這一句?”
趙昕便道“很好。”
晏殊也是追問道“很好指的是?是很悠閒?很悠閒的意思,就是很閒適自得。”
如果是彆人,晏殊不一定會如此解釋。
但是……
這一個月相處下來,他發現趙昕最需要的,就是這種延伸。
從一個很模糊的詞,延伸到很精準、準確,甚至是很深奧的詞。
隨後……
晏殊便又把自己的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而趙昕,也是假裝不懂,晏殊便隻好用一些動作跟肢體語言,再表現一下什麼叫做悠閒。
隻見他說道“所謂悠閒,就是不用讀書,不用寫字,可以盯著藍藍的天空發呆,可以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就躺在桌椅之上,美美地睡個覺,甚至睡覺的時候,還可以翹起腿。”
當他寫下了悠閒這兩個字的時候,其實趙昕就已經明白什麼意思了。
所以……
他後麵所說的這些,趙昕都可以完全當作沒聽到。
不過這流程,還是要走一走。
趙昕聽完了以後,便道“差不多。”
晏殊便道“那日後,壽國公便可以以悠閒來代替。”
說完,晏殊轉過頭來一想。
不對!
以他這樣的年紀,他能夠理解什麼叫做悠閒嗎?
而且……
他好像沒有教過壽國公飛絮是何意。
那他是如何能理解這句話的意境的?
還是說……
——其實時不時地,晏殊也會遇到這樣的困惑。
大概,是由於壽國公此前已經學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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