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繪梨衣好奇的抬起左手,聚精會神地觀察雨水落在潔白的掌心融化,涼絲絲的。
東京下起了雨,繪梨衣獨上高樓,她的右手握住一把合攏的黑傘,卻沒有撐開避雨。
由於這些年來蛇歧八家錯誤的教育,令繪梨衣的心理年齡遠比樣貌看起來**,但心理幼稚不代表沒有常識。
下雨了要撐傘,這個道理繪梨衣是懂得的。
但繪梨衣的十八年裡,她是第一次淋雨呀。
迄今為止,繪梨衣曾嘗試過離家出走七次,但最遠隻是到達了大廈前的十字路口,被找到前,她看著來往的車流流了幾個小時眼淚。
觀雨、淋雨、感冒…普通人習以為常的經曆,對於繪梨衣來說是多麼寶貴的一筆人生財富。
雨沿著白嫩的脖頸滑向鎖骨,和浴室的涼水一樣清涼,但帶有一絲獨有的潮濕沁心。
繪梨衣露出了一張大大的笑臉,發自內心。
由於繪梨衣的血統與言靈危險性,她的每一次行動都隻能是單獨一個人,施展出言靈審判時,除了她之外,活著的生命體都將被詛咒死亡,友軍也很容易被誤傷。
繪梨衣沒有學習過跳舞,源稚生和橘政宗這兩個糙男人沒想過教給繪梨衣這種細膩美好的藝術。
但繪梨衣看過《涼宮春日的憂鬱》,偷偷學習過sos團舞,她輕盈得像是一隻小鹿,踩在天台上的水窪,濺起水花,自娛自樂的做著笨拙但可愛的動作。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繪梨衣有一個畸形的世界觀哦。
她足不出戶,了解世界是通過遊戲、動漫,所以淋雨的滋味、和朋友一起去ktv唱歌、看一場美到弦然欲泣的日落等等,繪梨衣都知道,但她從來沒有親身經曆過。
繪梨衣感謝素未相識的夏沫,因為她,繪梨衣才有了這短暫的自由,能夠痛痛快快地淋一場夜雨。
“不覺得這很不公平嗎?”
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繪梨衣的舞蹈,她露出了幼獸般警惕的目光,看向突然出現的女人。
女人一襲月白色的和服,身段窈窕動人。
銀發盤成丸子頭,上麵用一根玉簪紮著,既年輕又顯得成熟嫵媚的臉麵無表情,撐著一柄傘麵畫著矢車菊的油紙傘,冰川藍的眼眸居高臨下的注視繪梨衣。
不知道為什麼,繪梨衣見到這位態度冷傲的女人,心中的警惕正一點點的散去,她對女人有天然的好感。
麵對女人刀子一般的問題,繪梨衣想用小本子回答她,但是女巫服濕漉漉的,藏在懷裡的紙跟著遭殃。
於是,繪梨衣搖了搖頭。
繪梨衣的意思是她沒有去想公不公平。
公平,是什麼?
女人仿佛能聽到繪梨衣的心聲,無障礙的和她交流。
“公平就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東西,你也一並得到。”女人平靜的說。
“自由、陽光、雨和花。”女人說,“這些常人所司空見慣的,對你來說是個奢望,一生到死也未必觸摸得到。”
“伱現在就像是個被馴養的獵犬,關在牢籠裡獨自舔舐,隻有打獵時候才會解開鎖鏈打開籠子的門,放你出來為他們所用。”
“不是很殘忍嗎?”女人笑了,笑如蛇蠍美人。
殘忍?
繪梨衣第二次搖了搖頭。
她不覺得這殘忍,這就是她的命運。自記事起,繪梨衣就知道自己和哥哥、橘政宗都不同,是個怪物。
真正的悲哀,未必是身處深淵卻不自知,這是他人眼裡的悲哀。
女人的眼中卻無任何的憐憫,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固然令人潸然淚下,命運的造化弄人促使一對本可以幸福的在一起的愛人成了苦命鴛鴦。
觀眾在看第一遍羅密歐與朱麗葉時,會被其隻差一步就獲得幸福的悲劇打動,觀眾們遺憾羅密歐的誤會,哀傷朱麗葉自刎的果決。
但觀眾在看第五遍,第十遍,第一百遍…
重複了一千遍的悲劇還是悲劇嗎?
在女人眼裡變得平庸,不值得她施舍憐愛,反而對繪梨衣的可憐可愛之處感到可笑,這是一種由愛變質為漠視的譏諷。
繪梨衣會死,這是無論重複幾次劇本都沒有改變的情節,女人看繪梨衣的眼神就像是水窪前看溺死的一樣,看她如何的掙紮,也逃不過墜落的結局。
純黑的天空,飛艇霓虹的燈光照落在天台上,水窪折射出彩虹的色彩。
繪梨衣暗紅色的長發、瑰紅色的眼眸與紅白色的女巫服;
女人雪白的銀發、冰川藍的眼眸與月白色的和服。
兩人身上的顏色旗幟鮮明對峙著,女人單方麵的問繪梨衣許多的問題,她問出第三個問題。
“繪梨衣,你是誰的所有物?”
“源稚生、蛇歧八家、橘政宗…還是說你自己?
繪梨衣聞言,怔住了。
所有物?
這個名詞聽起來將人物化,仿佛在說繪梨衣就是一件沒有感情的物品。
繪梨衣的心一下子抽疼起來,她第三次搖了搖頭,又低下頭,眼睛流露出難過的情緒。
女人並無憐惜,像是要摧毀繪梨衣一樣繼續問。
“知道幸福是什麼味道嗎?”
幸福的味道?
繪梨衣茫然,第四次搖頭。
女人上前,她緩緩地走到繪梨衣的麵前,用手挑起繪梨衣的下巴,冰川藍的眼眸在霓虹光下猶如萬花筒,她與繪梨衣已經很近了,再進一步就會撞在一塊互相摔倒。
可女人能夠選擇擁抱住繪梨衣,那麼她們都不會摔倒。
女人沒有這麼做,她也沒有上前,問出第五個問題。
“知道擁抱是什麼樣的感受嗎?我的繪梨衣。”
繪梨衣能夠感受到女人溫暖的體溫,哪怕對方的嘴再怎麼惡毒,也不影響身體是暖和的,繪梨衣聞言,她下意識的鬆開雨傘,張開雙手要給女人一個抱抱。
女人笑著點住繪梨衣的額頭,退後一步。
她凝視繪梨衣困惑的臉,嘴角上揚,這一次不再是刻薄的笑,明媚而又妖冶,仿佛是許仙遇到的白蛇精,一下子就陷進去了,“我的繪梨衣,我的小人布偶,我將你送給其他人了。”
繪梨衣歪頭。
“想要知道公平與自由,幸福與擁抱是什麼嗎?”女人問。
繪梨衣長久的沉默,她如同女兒向媽媽請教一樣,最終點了點頭,這是她五次搖頭後第一次點頭。
繪梨衣想知道這些,想要體會這些。
“很好。”女人滿意的說,她問,“喜歡喝什麼飲料?”
“橘子汽水。”繪梨衣心想。
女人聽到繪梨衣的心聲,背過手,然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一瓶橘子汽水交給繪梨衣。
“喝下它吧,繪梨衣許願的幸福就會降臨。”
繪梨衣接過橘子汽水,她有些失光的眼神迷離,在女人的鼓勵下繪梨衣沒有任何的抵抗,擰開瓶蓋,小口的喝了下去。
……
對世界的警惕和好奇消失了。
繪梨衣的眼中唯留下凶狠的喜悅,她暴走了,站在天台的邊緣,低頭俯視下方白骨大蛇,內心閃過這樣的一個念頭。
她就是我許願的幸福。
繪梨衣心神一動,鋼筋一節一節扭曲,從天台混泥土下方抽出,如狂龍般朝夏沫激射而去。
夏沫抬起頭,看到身穿女巫服的上杉繪梨衣,心中凜然,還有高手!
正好,一階段.八岐大蛇形態的她有渾身的勁兒想要發泄出來。
那就戰吧!
夏沫一躍而起,踩在源氏重工黑色的玻璃幕牆上狂奔,一階段.八岐大蛇形態是龍骨狀態進化的模樣。
蒼白的外骨骼賦予夏沫極為變態的防禦能力,源稚生握刀切出火花來,也破不了夏沫的防。
源稚生也見到了繪梨衣,擰著眉,他不明白繪梨衣為什麼會出手,老爹似乎沒有做出類似命令的動作。
難不成繪梨衣是把夏.八岐.沫當做了龍類威脅?
緊接著,源稚生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概率還很大!
那就是當時自己和夏沫挨得近,夏沫又一副猙獰尊榮,看起來很可怕,繪梨衣一定是為了保護她的歐尼醬啊!
源稚生心中一暖,他當即做出決定,必須阻止暴走的夏沫和暴走的繪梨衣,不然彆說源氏重工,整個東京都不夠繪梨衣拆的。
這時候沒空管老爹是不是內鬼,源稚生喊橘政宗穩住局麵,他乘坐電梯去天台找夏沫和繪梨衣!
等等,讓他一個人阻止夏沫和繪梨衣打架?
源稚生遲疑。
“你在乾什麼啊源稚生!你是皇!你怎麼能允許自己害怕呢!”源稚生一拍大腿,他向犬山家主借來佩刀,風風火火的闖進源氏重工,背影相當的孤勇。
天台,覆蓋骨麵的夏沫見到了繪梨衣,她觀察這位高手,在看清麵容後失聲道。
“諾諾?”
眼前的女孩實在是太像諾諾了,暗紅色的長發,九分相似的臉,白衣濕透,裡麵半透明的肌襦袢貼在身上,勾勒出曲線,胸部有點平,和諾諾的身材也很像啊。
要不是繪梨衣臉上露出殺意昂然的喜悅來,夏沫會以為這是諾諾的惡作劇,這家夥不是挺愛cos的嗎?
白王之饋贈:一階段.八岐大蛇形態,這個能力是陷入大暴走模式,但不代表夏沫就失了智,相反,她很清醒。
但繪梨衣又暴走又失智。
也不能說失智了,負麵情緒下的繪梨衣更像是一頭狂龍,戰鬥**和戰鬥素養有了質的提升。
繪梨衣的黃金瞳呈現出赤金色,熔岩般流淌,她靜靜地站著,背後的地麵開裂,岩流研究所引以為傲的建築在繪梨衣這裡成了隨意玩弄的玩具,也是她殺人的兵器。
夏沫感受到一股無形的領域穿過了她,下一刻,八岐大蛇無比堅硬的外骨骼竟然發出哢嚓的開裂聲,碎掉的骨片在空中泯滅成齏粉,隨著夜風飄散。
夏沫吃了一驚,這股力量立刻讓她判斷出巫女小姐何方神聖——上杉家主!
這就是蛇歧八家秘密武器嗎?夏沫心想,她抽出一根骨刺閃電般刺向繪梨衣。
數條筋節扭轉的鋼筋在繪梨衣的背後升空,射向高速移動的夏沫。
每一擊都砸出巨大的坑窪與煙塵,而後這些彌漫的小顆粒物質變成最好的殺人利器,夏沫被一張絞殺網包裹。
血染紅了塵霧。
夏沫衝出絞殺網,她的外骨骼破損了一半,裸露出的臂膀傷痕累累,但眨眼間痊愈如初。
審判。
繪梨衣斷罪夏沫,無形的切割之力不斷的侵蝕夏沫的身體,還有她的精神。
比起**的強度,夏沫的意識海尤為強大,免疫言靈審判的精神打擊,可**殺傷就夠夏沫喝上一壺的。
明明頂著諾諾的臉,卻這麼的酷和強大,夏沫很不爽,頗有種被諾諾壓在自己的床上被zot了的感覺。
八岐的治愈能力要超過半龍化,夏沫和繪梨衣戰鬥不敢有所保留,她虛空拔出萊瓦汀,言靈審判無法對萊瓦汀起到作用。
牢記風間琉璃的提醒,速戰速決。
夏沫一邊用增生的外骨骼和言靈審判對抗,一邊嘗試接近繪梨衣。
繪梨衣格外的聰明,看穿夏沫各種假動作,她有力的揮舞雙手,像是一名交響樂隊的指揮家,一臉的欣喜,發出獰笑。
夏沫覺得繪梨衣和個問題兒童一樣,拿她發泄情緒。
在夏沫和繪梨衣交手之時,源稚生進入了電梯,他狂按30層,之後還要爬樓梯上天台。
千萬不要出事啊。源稚生心想,他的額頭布滿冷汗卻不自知。
這是源稚生在鹿取小鎮隱隱察覺出惡鬼是源稚女後,第一次如此的緊張和不安。
夏沫的實力很強,比他還要強,但絕不是繪梨衣的對手。
繪梨衣的武器是她的意誌與所見的一切,夏沫不能用對付他的那一套對付繪梨衣,絕對會吃大虧。
夏沫有些討厭下雨了,雨成為了她的敵人。
降落的撲麵而來的雨簡直是狂潮的子彈,不是汞卻和汞一樣對她具有殺傷性,外骨骼擋住了大部分,卻無法保護全部的軀體,若不是八岐的變態治愈能力,夏沫估摸著她放的血得有兩個成年人的體量。
夏沫喘著氣,周邊一片猩紅,繪梨衣踮起腳尖站在升起的鋼筋上麵,居高臨下的看著夏沫,她從殺意改為了新奇。
這是繪梨衣第一次見到怎麼殺也殺不死的人誒,適合成為繪梨衣的玩具。
大耶老師速來日本!彆惦記你那破家庭作業啦!
你的夏沫要成為小怪獸的玩具哩。
悲。
……
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