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濃霧漸漸的散去,夏沫看清前方的路,沿著羊腸小道漫步,兩側是綠茵茵的草坪。
不知走了多久,夏沫發現一方小小的花圃,旁邊蓋著一棟二層小樓,翠綠的爬山虎在潔白的牆壁攀爬,一直蔓延至二樓陽台,開出嬌豔的花。
夏沫走近白色柵欄門前,看到花園裡有一位女人側對著她,提著白色噴水壺,彎腰俯身澆花。
一排整齊擺放在木架上的花盆,什麼樣的花兒都有種植,純潔美好的茉莉花、明媚溫馨的小雛菊、向陽而生的向日葵、妖冶豔紅的虞美人…
女人聽到夏沫的腳步聲,緩緩地轉過身,她的發型是單肩側馬尾,搭在右邊臉頰,垂落至肩膀。
女人的長相很年輕,卻又帶有成熟的氣質,眼角有一顆美人痣。她的臉仿佛是某人按照自己的審美精雕細琢而成,天然無瑕而又美得不可方物。
她一身絲綢質感的長裙,優雅從容,款式很有希臘風格的帔絡袍,腳上是一雙具有金屬質感的綁帶涼鞋,邁開腳步行走時,裙裾側開的小腿若隱若現,小腿白皙的膚色與金色的綁帶形成賞心悅目的顏色搭配。
夏沫總覺得這個女人散發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聖,心想放在古希臘會被當做女神吧?
女人頭上並沒有戴有桂冠,可任何人看見她的模樣以後,會發自內心的認為應當為她加冕。
在見到門口的夏沫,女人莞爾一笑,似是多年以後故人來訪,笑容欣喜之餘帶有一份歲月的餘韻,溫聲說。
“迷路了嗎?”
“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夏沫禮貌的問。
“你覺得這裡是什麼地方呢?”女人笑著反問。
“我的夢境,我正在做一個稀奇古怪的夢,”夏沫思索的說,細細的打量女人的容貌,“你長得與我認識的女生都不同,也不像是雜糅在一塊。”
“怪不得在車裡我困得要死…這是什麼精神係言靈?”
“不愧是史爾特爾,在我構建的精神世界裡仍能保持自我。”
女人放下噴水壺,拍手讚歎,而後話鋒一轉,嘴角噙笑問,“親愛的,諸神黃昏尚未到來,你是不甘寂寞了嗎?提前離開了自己的王國。”
“可又為什麼來到這個彈丸之地的島國呢?高傲的伱本應不屑於此。這裡有什麼值得你在意的東西?”
“一個個的,都把我當成史爾特爾是吧?”夏沫聞言,暗自吐槽。
而後夏沫麵露威嚴,矜持的點頭。
“是,我是史爾特爾。在詢問之前,不應該先自我介紹嗎?”
“姐姐,你是誰…我們在哪裡見過麵嗎?”
“親愛的,這一聲姐姐叫得可真甜。”女人嫣然的說,“心裡真是滿足呀。”
“所以我決定給你一點獎勵,送你一件小禮物。”
“這是我們久彆後的第一次重逢與問候,願我們得享此刻的和平與安寧。”
女人笑笑,她背過一隻手,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隻小人布偶。小人布偶套著紅白相間的女巫服,頭發是暗紅色的,表情呆萌,看起來很憨憨的樣子。
“姐姐,這裡麵該不會藏著炸彈吧?”夏沫警惕。
“史爾特爾,我還不屑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女人淡淡的說,她的尊貴油然而生,是夏沫遇到的人之中最為特殊與非凡的存在。
儘管女人身處繁花似錦的花圃,可這不影響她散發君王般的威儀,向日葵與虞美人成為她忠誠的近衛與妖嬈的弄臣。
“我相信姐姐,可我還是不要。”夏沫搖頭,認真的說,“總覺得你不安好心。”
“我們之間的關係不該這麼差吧,雖然不曾歃血為盟,但也在世界的宴席上舉杯共飲。”
女人神色哀憐,難過的說,“你甚至沒有第一眼認出我的身份。”
“年紀大了,容易忘事。”夏沫說。
“是啊,我們都很老了,”女人聞言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她看起來有些傷感,“老到霜顏白發,故人離失。曾經多麼的歡喜,失去時就有多麼的悲痛。”
“我們一直行走在時空長廊,滄海桑田,星移鬥轉,身份與世界翻天地覆,我們卻不得不繼續走下去,直至迎來新的終點。”
夏沫默然,一副深思的模樣。
…她聽不懂。
不過,霜顏白發,是指姿容清冷發色銀白嗎?
她的眼睛是冰川藍的顏色,仿佛是一座冰山,你所能見到的是漂浮在冰洋上的一角,海麵之下隱藏著龐大的真相。
既然夏沫不要她的玩偶,女人便將小人布偶放在一旁的木椅上,小人玩偶的臉恰好朝向夏沫,呆呆的眼睛瞅著夏沫。
夏沫也在看小人玩偶,越看越覺得她憨憨的,很傻。
女人拿起噴水壺,繼續用愛滋潤她的花圃,並送上溫柔的祝福。
“快開花吧,快開花吧,儘管花開後不免凋零,至少你盛放的那一刻美得無與倫比。”
“聽起來像是催人命的詛咒。”夏沫說。
“這是愛的蜜語。”女人說。
“姐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不喜歡謎語人,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給個痛快話。”
“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原路返回,繼續和愛妃卿卿我了。還有!你不許偷窺。”
女人一愣,而後笑得花枝亂顫。
“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小耶的魅力這麼大呢?竟能把火之巨人史爾特爾迷得神魂顛倒。”
女人說著,撩起耳邊的垂發,這一動作散發難以抵擋的嫵媚魅力。
“小耶…”夏沫嘴角抽抽,“我叫她大耶老師。”
“大耶老師?”女人眨了眨眼。
“大耶小耶都不重要,她是不是耶夢加得也不重要。”
女人淡淡的說,以上位者的身份評頭論足,“混血種眼裡的四大王座八大君主,是他們的死敵。可比起真正的龍族,諾頓、耶夢加得他們算是親民派的了。”
“真正的龍族?”夏沫皺眉,隱約意識到世界沒有夏彌說得那麼簡單,暗藏波濤洶湧。
要麼是夏彌在給夏沫上課時藏私,夏沫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上到大耶老師的私人授課;
要麼是夏彌也不知情,很是丁真。
“親愛的,看你疑惑不解的樣子,為什麼我心裡會產生愉悅感呢?”
“可能是因為你這副愚蠢的樣子,與我印象裡的史爾特爾天差地彆。你還沒有想起很多事情,很多的約定。”
女人臉上蕩漾起笑容,笑得很美,也很陰險,像是毒蜘蛛。
夏沫沉默了一會兒,她果斷掏出萊瓦汀,喝問道,“會不會說人話?”
“你看,又急了。”女人擺擺手,她收斂起蛇蠍美人的笑,輕移蓮足,抬起一隻白軟的手掌,邀請道,“你一直站在門外,為什麼不進來和我一起喝杯下午茶呢?”
“比起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壞女人喝茶,我更喜歡和昂熱校長一塊喝下午茶,起碼人家不當謎語人。”夏沫淡淡的說,對女人的邀請不為所動。
女人歎了口氣,“比起那位值得尊敬的複仇者,親愛的,我才是你的同胞。”
“你出現在這裡,說明你失去了過去傲然的地位,你也進入了諸神黃昏的一環。那麼,尼德霍格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你應該信任我。”
“耶夢加得在你我的眼裡不過是個孩子,其實我懷疑你lntong。”
夏沫瞪大眼睛,氣得發抖。
你怎麼能憑空汙人清白呢?
好!你可以說大耶老師平胸、飛機場、貧乳…但絕不能說她長得**,更不該懷疑我夏沫的審美!
“開個玩笑啦,我也是有幽默感的。”女人一本正經的說。
隨後她聊起了正事,“你決定要殺死橘政宗了嗎?”
“怎麼,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你想為這個老畢登求情?他是你什麼人?”
“大概是主人家和小偷的關係吧。”女人尋思著,做了一個比喻。
主人家和小偷的關係…
夏沫怔住了。
過了一會兒,夏沫說出一個名字,女人笑而不語,也不知是承認了還是否認了。
“可是你不是死了嗎?大家都說你死了。”
“龍王是不死的,哪怕肉身泯滅,他的精神體依然活著,回到自己提前準備的繭內,所以說要殺死一位龍王,需要用上賢者之石,它的材料是純粹的精神元素。”
“然而,精神元素一旦有了實體,它也就失去了最強效果。”女人冷傲的說。
“當然,精神元素又怎麼會殺死我呢?這是我的權能,我的王座。”
她又拿起了小人布偶,低頭看著她,意味深長的說。
“這個小人布偶挺討人喜歡的,許多人都為了得到她掙得頭破血流,上演一幕又一幕悲劇,現在我免費的送給你,你卻嫌棄起來。”
這時候,女人麵前突然冒出一個火盆,燃燒著火焰,看這架勢夏沫還是不要,女人就會把小人布偶扔進火坑裡燒掉。
夏沫看了眼似乎要掉小珍珠的小人布偶,不解的詢問女人。
“為什麼執意將小人布偶送給我呢?我不要你可以送給彆人,必須要毀掉嗎?她代表著什麼?”
“她是架起我們之間阻礙的橋梁,這一次,你的出現代表你背叛了他們,那我們可以成為合作者,歃血為盟,而非向過去一樣各自為戰。”女人說。
夏沫沉默了,她幽幽的說。
“我來日本是希望找回我的身世,在你的眼裡,我是史爾特爾,北歐神話裡毀滅世界的火之巨人對嗎?”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回答“我是誰”這個問題。
難道要等到黑王複活嗎?一邊揍他,一邊禮貌的問,你認識我嗎?
黑王:神金。
女人聞言,細細的打量夏沫,“你瘦了,也變成了女人,但你身上散發的氣息確確實實是史爾特爾。我不會認錯。”
夏沫無話可說,她或許應該在骰子沒有拋下之前找到女人,那時候女人可能能看出一絲端倪。
夢境到這快要結束了。
女人撫摸小人布偶的腦袋,微笑著說。
“看吧,沒有人會來救你,你注定了要成為他人的嫁衣,像海棠花一樣燃儘。”
說罷,女人便要把小人玩偶扔進火盆裡燒死。
夏沫目睹這一幕,小人布偶果真落下了眼淚,布偶裡麵像是藏著一個小女孩的靈魂。
夏沫心軟的一麵又出現了,她看著小人布偶怪可憐的。
“算了,你給我吧。”夏沫歎了口氣。
“親愛的,這是同情心泛濫?”女人含笑問。
“你這個人很怪誒,當著我的麵燒掉她,不就是想利用我的同情心嗎?”
“說得也是。”女人認同的點了點頭。
她將小人布偶拋給夏沫,小人布偶越過白色柵門,夏沫伸手接過並抱在懷裡,低頭看去,小人布偶的臉蛋被煙熏的有點臟,她用乾淨的袖角擦了擦。
女人目光平靜地看著,開口說。
“你要殺死橘政宗這件事我不會阻攔,但我更傾向於故事按照原本的劇本發展,不然容易爛尾。”
“可一成不變迎來的也是一成不變的結局。我再送你一件禮物吧,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女人比了一個手槍的手勢,為自己配音,“砰~”的一聲,夏沫像是中彈了一樣倒地,昏死過去。
女人轉過身,走向二層小樓,濃霧四起,重新籠罩了這個世界。
……
夏沫睜開了雙眼,看到了櫻的半邊臉。
此情此景,夏沫想起一句古詩。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醒了?”櫻低頭問。
夏沫不答,扭頭將臉埋進櫻的小腹,嗅到了好聞的花香,大概是櫻用得某種牌子的沐浴露。
櫻露出了困擾的表情。
雨滴滴答答的拍打在玻璃窗,夏沫睡了一個午覺,醒來時已經是深夜,天色陰沉,這幾天東京多雨。
開車的源稚生從車內後視鏡瞥了眼像隻貓兒一樣舒展的夏沫,冷冷的說。
“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就能到源氏重工樓下。做好準備,想好…台詞。”
“…好的。”夏沫悶聲回答一句,而後問櫻,“櫻姐姐你幫我看看後背,右肩胛骨的位置有點癢。”
源稚生:……
櫻警惕的看了眼少主,源稚生為表示他的清白,伸手將車內後視鏡放下。
櫻扒開夏沫短袖的一側,露出圓潤的肩膀和一小塊白生生的玉背,她看到夏沫左肩胛骨位置上不知何時刺了一朵紅色的彼岸花。
車內昏暗的環境裡,紅色彼岸花似乎在散發妖異的熒光。
“上麵有什麼?”夏沫問。
“一朵花。”櫻說。
“嗯?”
……
源氏重工樓下,蛇歧八家清空附近的街道,圍滿了家族的混血種,橘政宗身處首位,旁邊是黑衣侍衛為他撐著一柄黑傘。
雨水沿著傘沿滑落,流水潺潺。
每個人神情肅穆,腰板挺直。
車燈撕裂了黑夜,一輛黑色悍馬停在了不遠處。
夏沫他們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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