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和煦的晨風，張遠駕禦著灰牙猞猁，馳騁於通往西原城的官道之上。
無須任何的催促，跟張遠心神相通的這頭玄獸撒開四足全力向前奔行，仿佛一陣旋風從一支商隊側旁呼嘯而過。
激起陣陣驚呼聲！
當商隊的護衛們回過神來，隻能看到前方卷起的塵煙。
而在看到城門的時候，張遠讓灰牙猞猁放慢了速度，以免引起更大的騷動。
其實過去這段時間，他經常騎乘玄獸出入道城，讓灰牙猞猁的威名街知巷聞。
城中絕大部分的百姓早已見怪不怪。
但來往西原的商旅很多，所以張遠還是儘量注意減少自己帶來的麻煩。
至於先前率領的三百道兵，早已被張遠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因為剿滅馬賊的同時也繳獲了不少的戰利品，他不願意浪費時間在回程上，所以乾脆讓莫為負責後續的工作，自己先行趕回西原。
而就在這個時候，張遠忽然心中一動，目光落在了官道邊上。
西原城商業貿易非常繁榮，加上道城的特殊地位，因此吸引了大量的人口前來定居。
城池之內無法容納下所有的百姓，於是很多人就在城外搭建土屋窩棚，久而久之形成了相當龐大的規模。
也有不少人在官道兩側設立了茶棚和野店，供來往的商旅休息跟吃喝。
張遠注目的所在，就有一家頗為簡陋的茶棚，供應諸如炊餅、熱湯、米粥等早餐。
其中一張小桌旁邊，正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布衣老者，以及一名頭紮雙髻的小女孩。
這布衣老者雙眼緊閉疑似盲人，身旁還架著一把古舊胡琴。
他跟旁邊的小女孩衣衫很破，兩人也就點了一碗米粥一同分享。
看起來頗為可憐。
張遠目光一閃，驀地躍身落在了茶棚的旁邊。
這家茶棚的老板是名麵相憨厚的中年男子，見到張遠蒞臨自家的小店頓時大吃一驚，慌忙上前躬身行禮：“道將大人。”
茶棚裡還有幾名食客，也紛紛誠惶誠恐地行禮問好。
如今張遠在西原城裡的威望，已經蓋過了坐鎮道衙十年的費鴻名。
而灰牙猞猁更是成為了他最醒目的標誌。
大家見到這頭玄獸，立刻就清楚了張遠的身份。
因此個個畢恭畢敬的！
但惶恐歸惶恐，包括店家在內的這些人並沒有多大的害怕。
因為張遠就任道將之後，西原城內外的治安狀況好了不少，尤其是他率領道兵四處出擊，剿滅了一夥又一夥的馬賊盜寇，有力地保障了商道和鄉野之地的安全。
最重要的是，張遠從未有過任何欺壓平民、欺辱百姓的行為！
人心是一杆秤，對比前麵的幾任道將，西原百姓自然懂得好賴。
所以張遠的名聲在民間非常好。
對於茶棚老板的殷勤問候，張遠隻是擺了擺手，然後在那布衣老者對麵坐了下來。
一旁的小女孩頓時露出了畏懼的神色。
布衣老者雖然雙目失明，但感知相當的敏銳。
他聽到了茶棚老板的話，也覺察到了對麵張遠的存在。
布衣老者張了張嘴巴，用沙啞無比的聲音詢問道：“敢問貴人，可是有事吩咐小老兒？”
小女孩忍不住往他身旁靠了靠，輕聲說道：“爺爺。”
小手悄悄抓住了布衣老者的衣角。
布衣老者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柔聲說道：“彆怕，這位是貴人。”
張遠笑笑，對茶棚老板吩咐道：“來兩籠包子，再來兩碗熱米湯。”
茶棚老板連忙答應：“是。”
他以最快的速度為張遠端來了包子和米湯。
張遠探手拿起一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三兩口吞入腹中。
眨眼間的功夫，他就乾掉了半籠。
“不錯。”
張遠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將桌上的蒸籠推了推，對布衣老者說道：“閣下何必沒苦硬吃，來嘗嘗這個剛蒸好的包子，味道挺不錯的。”
茶棚老板挺實誠的，所做的包子薄皮大餡還食材新鮮。
說著，張遠又端起大碗，將米湯一飲而儘。
舒坦！
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布衣老者的神情卻是僵了僵。
這位雙目失明的老者伸出枯瘦的手爪，拿了隻包子遞給旁邊的小女孩，歎息道：“張道將，請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是真的很好奇。
布衣老者自認修習的斂息秘法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就算是入神大能也不容易輕易識破他的偽裝——除非進行刻意的探查。
沒想到張遠一位六階武者，隔著很遠的距離一眼看來，居然就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都到了這個份上，布衣老者也就沒有再假裝懵懂的必要了。
“你就當天賦能力吧。”
張遠反問道：“閣下堂堂六階，為什麼還要替那血影樓賣命？”
六階強者，哪怕是雙目失明，也有資格成為一方勢力裡的超然存在。
諸如坐鎮中樞的太上長老。
那福利待遇以及生活上的享受，總比當殺手刺客強多了吧？
所以張遠是真的有些不大明白對方的思路。
“這個問題，曾經有不少人問過我。”
布衣老者啞然失笑：“小老兒也無法回答，隻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過……”
他的氣息陡然變得淩厲無匹，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那些問過我的人，現在已經全部投胎轉世，張道將，你不會是最後一個！”
話音未落，這位布衣老者搭在桌上的左手驀然向上一提。
整張桌子連同擺在上麵的包子熱湯，一同被掀飛而起，劈頭蓋臉地砸向張遠。
下一刻，一道弧光無聲無息地穿透了桌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張遠的咽喉。
這一劍快到了極點，也陰毒凶狠到了極致！
然而張遠早有防備，就在劍光臨身的刹那，他的手裡驀地多出了一把長刀，於千鈞一發之際劈開了刺來的快劍。
鏘！
“死！”
布衣老者口吐雷音，手中的細長劍器陡然扭轉，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再次刺向張遠的心口，劍尖噴吐出尺長的寒芒。
殺氣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