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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都忙得很了,夜裡簡單一吃就回房歇息。
天才一擦亮柳雲清就起了身,今兒要去書坊,她穿了件淺青色的兩片裙,走路邁得開。
上頭搭著鵝黃色的褙子抹胸,頭發梳盤成髻,用一根碧色的綢帶固定,上頭隻偏戴一根銀簪點綴。
簪尾墜著個黃玉雕琢的小梨子,一動一晃,端得是一身清爽利落又不失活潑。
叫閒漢去街上給她買了一碗餛飩,又吃了三四個煎角子,也是就是後世的鍋貼,吃飽了直奔書坊去。
她兩個多月未曾過來,雖柳成功沒少指手畫腳,但一應管事和夥計都是她親自招來的,沒叫柳成功得逞。
走近了,柳雲清便見一熟悉的身影在門口立著。
那人本就長得像電線杆子,還伸長了脖子更顯誇張。
柳雲清笑了笑,高喊一聲“小滿!”
小滿看見她了,忙顛顛的跑來“東家你可來了,大夥兒可都擔心你呢,如今你一露麵,看誰還敢說三道四的!”
柳雲清一聽這個就沒著急進去,拉著小滿去到一邊。
“怎麼?有夥計鬨事?賬上月月都留著應急的銀子呢,我就是不來也不該出事啊。”
小滿是柳雲清開新店那日招來的,從夥計一路升職做到了店裡的管事,他雖能乾,可就是太麵嫩了,比柳雲清還小上半歲,時常壓不住個彆從老店調來的老油條。
書坊裡小滿加上賬房和四個夥計,統共就這六個人,還得鬨得兩個幫派。
小滿往書坊的方向瞥了一眼,低聲道“還不是老東家鼓動的,您不在,他就一副能做主的樣子指手畫腳,那兩個老書坊來的也跟著吆五喝六的。”
“如此囂張也罷,我想著隻要不影響咱的生意,忍一忍也無妨,誰道竟叫我發現他們將主顧趕到老店去,凡他們在前招呼,人要什麼他嘴裡就缺什麼!”
“我要趕他走,他還不服,直言我這個做管事的不當家,得見了東家才是。”
柳雲清請哼一聲,東家,且不知他們認的是哪個東家呢!
“我知道了,你先進去招呼著,我隨後便到,抓他們個現行!”
“得嘞!”
小滿眉眼憂慮一掃,立刻見了笑,又顛顛跑回櫃前。
沒一會兒的功夫,街上人就多了起來,三三兩兩書生打扮的年輕人結伴同行。
有的路上還溫著書,嘴裡念念有詞,有的嘴裡叼著包子吃食,襆頭帽下頭還落著兩綹沒束好的頭發,一看就是起遲了。
自然也有匆匆忙忙奔到書坊裡的,一進門就要夥計給他拿兩支狼毫,一塊墨錠。
招呼的正好是老店的夥計孫方,隻見他看也不看人,邊靠著書櫃扣著指甲邊隨口回著。
“沒了,你去高頭街上那家的柳氏書坊吧。”
那小書生有些急了“你家書坊怎麼要什麼沒什麼,好歹去庫房裡再幫我尋尋,正急著用呢!”
小書生不耐煩,那孫方更不耐煩,一巴掌就拍在了書摞上。
“我說沒有就沒有,你個酸書生嘰歪什麼呢!”
這架勢可給小書生嚇了一跳,學一肚子詩書竟不知該尋了什麼詞兒回懟過去,直憋的臉蛋通紅。
他一氣之下正要走,柳雲清徑直進了書坊,也一巴掌拍在了書摞上,比孫方拍得更響。
“我竟不知什麼時候這書坊成了給老店攬客的了!孫方,你眼瞎了可以捐給有用的人,不想乾你走人,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佛!”
柳雲清此話一出,不光是孫方變了臉色,捎帶著那小書生也嚇得緊貼書櫃,半點兒不敢挪動。
顧不上訓斥孫方,柳雲清立刻帶上笑容看向一旁的小書生,喚了一聲小滿,小滿將書生需要的東西遞了上來。
“客官,夥計壞事是我這個掌櫃的沒管好,今兒多有得罪了,您的狼毫墨錠已然包好,您隻管拿去,就當是我們書坊給您的賠罪。”
見掌櫃娘子如此和氣,又不收他的銀子,小書生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這不給銀子哪成,柳娘子你也不容易,我昨兒跟著同窗去小甜水巷子聽人唱了你的事兒了,都誇你秉性正直呢,說要給你寫文章,我若是白拿你的東西,可得叫人說得抬不起頭。”
說著,小書生從荷包裡拿出二兩銀子遞到小滿手上,微微朝柳雲清頷首就要走。
柳雲清忙留了留人,拿了一刀紙送給小書生。
“既是要給我寫文章,叫各位才子們費了心力哪能再費紙張,這些你拿著。”
“今天也是我病好了頭日開張,僧人說我需得破財免災,也是回饋諸位主顧的支持,打今兒起至月底,本店筆墨紙硯一律削價兩成,郎君幫我與同窗說一聲,可莫要錯過。”
說了這話,小書生才答應下來,一臉歡喜的朝太學跑去了。
要想提高營收,最簡單的法子不外乎搞促銷,來吸引顧客。
但行有行規,書坊也是有商會規矩的,她與自家書坊競爭,自不可惡意降價影響同行生意。
既如此,她隻給店裡的筆墨紙硯打八折,書冊價格不變,這些“添頭”的買賣自然不會給彆家造成太大的影響。
不過也不可小看了這添頭,且看,這一單就是二兩銀子,積少成多也不可小覷。
陸續又來了幾個小書生,或是買紙或是買墨錠,就一會兒的功夫入賬十多兩銀子。
柳雲清親自招待,俱同他們說了到月底的八折活動,估計有這幾位宣傳,待今日書生們放學,書坊將迎來一波營收高峰。
而在此之前,她必須先將書坊裡的毒瘤給鏟除去。
辰時,太學裡的銅鑼已經響了三遍,這時晨讀已然結束,書坊正清閒。
柳雲清將店裡所有的人叫來門口開小會,叫小滿說了這兩個多月來店裡的情況和各夥計的表現。
隻見小滿掏出一個用邊角料自製的小本子。
他不識字,偏自創出一套鬼畫符來,對著小本念念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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