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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聽得誰人做了惡事或是德行有虧,立即就會招來百姓叱罵貶低,對苦主來說也算大快人心。
百姓們移步公堂,此時張大人才得空問了柳雲清一句,見她年紀不大,彆不是頭腦一熱就來了,連訴狀都沒準備,這可是堂前必得呈上的。
好在他還需叫來同僚一道前來,時下是鞫讞分司,就是將審與判二者分離,由不同官員分彆執掌,並非他一人就能為柳大娘子做主,如此得有些準備的時間。
“本官知柳大娘子心中瑟瑟,然你年輕不知事,可曾請了人代寫訴狀?若沒有,你花兩個子叫閒漢喚個書鋪的人來,現下就能為你寫了去。”
這書鋪可不是同書坊一般的店,而是專給人寫訴狀的,開封府附近就有幾家。
這訴狀內容必須清晰闡述案件事實,語言要簡潔,不得超過限定字數,平民百姓通常無法自己書寫訴狀。
柳雲清沒請人,從自己的布包中抽出一張紙來,雙手遞了上去。
“次訴狀乃草民所書,不知可能用?”
張大人接過一看,其上字跡娟秀清晰,遣詞造句無一不精,沒什麼華詞麗藻或是佶屈聱牙的語句,亦無多餘訴苦之言,竟是比請人寫的還要好。
“柳娘子竟有如此本事,甚好甚好!”
張大人撫了撫自己的胡須,一時對柳大娘子感觀甚好,再看她竟像是自家的孫輩一般。
想她當初跳河鬨得那樣大,幸好是救回來了。
柳雲清自去公堂等待,這會兒沒開始還不用跪,但她仍是規規矩矩跪在堂下,不給人添半點兒麻煩,如此又給衙門的人添了不少好感。
程力奉命前去拿人,昨日已然捉了兩個涉案的粗漢,再拿了那虞蓮娘子,就可以開始審了。
約莫等了兩刻鐘,張大人帶著兩位同僚到了堂前,他居於首位,其餘兩位大人一個姓白,一個姓陳,分坐在其下左右。
邊上支著兩張小桌,桌後坐著一位推官,一位文書,這推官是專為諸位大人們梳理細節、推敲證據的。
柳雲清正走著神兒,不知她臨走前交代給雲溪的事兒有沒有辦妥,誰道堂上突然敲了驚堂木,周圍差役低喝“威武——!”
周圍霎時安靜下來,柳雲清嚇了一跳,聽得張大人叫她自報家門,柳雲清將訴狀呈上忙自保了家門。
無非是將先前哭訴的說辭才說一遍,張大人問。
“柳大娘子,你如何得知那幕後主使就是教坊司的虞蓮?按你所言,那虞蓮才不過十五,又是官妓賤籍,何乾去招惹你柳家母女幾人?”
這些訴狀上已然明了,再問一遍不過是看看可有出入,也是叫周圍的百姓明白案件的頭尾。
“草民得知此人起先並非是因她雇凶殺人,而是這虞蓮乃是我阿爹養在外的女子,此為家醜不足為外道也,草民阿娘尚不提其人,我等做子女的自緘口不言。”
“然她自有孕便霸道起來,在草民落水昏迷之時,阿爹不久失蹤,她便搶占了我柳氏書坊兩間,還當眾羞辱我阿娘,我阿娘性軟皆未理會。”
“可誰道昨日她登堂入室,自稱是我阿爹的正房妻子,還喊打喊殺欲要我等性命,若非街坊四鄰出聲阻止,衙門派人詢問,隻怕草民今日已沒命跪在堂前了。”
周圍百姓聽得真切,驚呼的,紛紛不平的,皆沒想到這虞蓮竟這樣囂張。
說句難聽的,本就是跟那柳掌櫃苟合的,不知羞也罷,還敢上門殺人,不知哪裡吃的熊心豹子膽!
有知情者繪聲繪色講了昨日虞蓮帶人的囂張模樣,一聽還見了血,更引得百姓驚呼不斷。
驚堂木再次響起,判官白大人出言“傳虞蓮和歹徒二人上堂!”
話音落下,幾名差役壓著虞蓮和兩個狼狽的粗漢跪在了柳雲清的身側。
因顧念虞蓮懷著身孕,不曾給她帶了木枷,不過那兩個粗漢就沒這好運氣了,已然是在牢裡待了一夜了,蔫得像是爛菜葉一般,抖抖瑟瑟連跪都跪不住。
“虞蓮,你聽得苦主所言,可伏法認罪?”
虞蓮是被差役從被窩子裡揪出來的,又驚又怒,剛聽得柳雲清滿口汙蔑,這會子剛得自由竟朝人恨撲過去。
“這個賤人滿口噴糞!我是囂張了些,可我傷著你們什麼了!你竟還汙蔑我殺了良人,你怎麼敢的!”
柳雲清順勢驚叫一聲往旁邊倒去,因事發突然,眾人皆以為是這虞蓮推了柳大娘子,不由更是對她不滿惱火。
“本官就在堂前,你竟還敢傷人,虞蓮,你認不認罪!仗著腹中的孩兒,本官就不敢對你施刑了不成!”
張大人又猛得一敲驚堂木,差役上前用棍將虞蓮叉在地上,這會子虞蓮才清醒過來,嗚嗚哭訴。
“大人叫妾身認什麼?妾身冤枉啊!”
“妾身昨兒是糊塗了,帶人登門去了,可也隻是想著嚇唬嚇唬罷了,可沒那殺人的心思,良人親口說了,待妾身腹中的男胎生下,便趕了齊氏和三位娘子,我不過是提前過去看看宅子而已。”
“我哪敢、、、、”
“你這賤婦好不要臉!你懷著個奸生子,竟堂而皇之騎在人家正頭娘子的頭上!”
圍觀的百姓有人看不下去了,掄圓了胳膊就兜頭扔了虞蓮一捧瓜子皮。
大夥兒有樣學樣,亦隨手扔了東西去,虞蓮又哭了起來,她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一時有些崩潰,話也說不利索了。
待張大人維護了秩序,柳雲清打開自己的布包,從中拿出了兩根手指頭呈了上去。
“聽虞娘子所言,你和我阿爹竟是鶼鰈情深了,你口口聲聲說是我阿爹許諾於你,怎不見我阿爹前來?”
“我敢斷言你殺了我阿爹並非無的放矢,還請諸位大人看此證物,這兩根手指是昨兒虞娘子叫人搶了我家的菜刀,揮動間誤傷了自己人,他們匆匆跑開,卻是忘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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