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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交子還不算銀票,類似一張存折或是取款憑證,若是要用錢隻管去交子鋪兌就是。
上頭柳雲清存了兩百兩,裡頭倒也不光是從書坊得來的收益,還有她私底下倒賣雕板或是給師傅們介紹印刷的私活賺來的。
便是沒有上輩子的經曆,她作為一個宋代的小娘子,對著這樣一個不靠譜的爹,也忍不住給自己和家人留條後路去。
眼下這些私房錢就用作阿娘和妹妹們生活,她隻撿了十來個銅板子放在荷包裡,一點兒不擔心出門錢不夠用。
她床底下還有個值錢的小胖子呢,可便宜不了彆人!
明兒她打算送去趙大官人府上,坑、、、不,是拿一筆謝禮呢。
柳雲清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阿娘先不著急和阿爹算賬,明天你找幾個莊宅牙人來家裡,說要將老宅賣掉,而後抱著二妹和小妹對著他們哭一場、、、、”
翌日,天一亮,阿娘果真叫來了莊宅牙人。
起先隻叫來一兩個過來相看房子地皮,然老宅就在皇城根底下,離大相國寺隻一兩刻鐘的腳程,正正經經的汴京bd,可謂是尺地寸土,與金同價。
牙人們一收到消息像是聞著腥的蒼蠅般,一下來了十來個人,還個個提著點心果子進門,連四鄰都過來問話。
齊氏沒出閣時跟著女夫子讀過幾年的書,嫁來汴京掌家管書坊都不在話下,這會兒應付起牙人自然遊刃有餘不見慌亂。
她將眾人都請到正堂來,家裡的女仆已然遣散,隻得是二娘子奉了茶來。
眾人一瞧,口中再一品,便也知道這柳家確實是到了不賣房不成的地步了。
可偏柳家還有兩間書坊,可叫人心頭疑惑,不知齊氏打了什麼主意,就是賣書坊也不能賣了祖宅不是?
“茶也吃了,咱明人不說暗話,敢問齊五娘真要賣了宅子,不是逗小人幾個的?柳掌櫃的可知道這事兒?”
齊氏麵露悲切之色“實不相瞞,我家良人還不知此事,隻是自我家大娘子落水昏迷不醒,良人便也不見了,家中早沒了餘財,是以變賣了嫁妝首飾這才叫跟前的幾個孩子能吃上飯。”
“去書坊中尋人也不見良人,反而聽說鋪子易了主,我平白得了幾個巴掌回來,如今若不賣老宅,我一介女流,哪裡得銀子養育三個孩子,哪裡能四處尋良人的下落呢?”
說著齊氏就落了淚,二娘子也跟著顏麵嗚嗚哭了起來,正好三娘子剛在院子裡玩,被一蟲子嚇得不輕,哭著就撲來阿娘懷裡。
眾人瞧這母女三個的模樣,隻覺倍感心酸,有些知道些柳掌櫃下落的,心中不由暗罵。
負心漢有銀子給外室租宅子,沒銀子給妻女,真不是個東西!
有一約莫四五十歲的牙婆上前安慰,她當年也是遭了負心漢的禍害,見齊氏這樣自然是同仇敵愾。
“齊五娘你莫哭,宅子且不賣,一來這是柳家祖宅你一個婦道人家不好做主,二來若真賣了,你帶著小娘子們可無處去了,大娘子還未醒,你總得叫她有個安身的地方。”
“你聽我的,收收淚用幾個子兒雇一兩個閒漢,順著舊槽街往東走,看見朱家橋瓦子再往北第一個巷子第二家,在那你準能尋著你家良人。”
至於為何要雇兩個閒漢,那婆子沒說,沒說在座的的也曉得,這是叫齊五娘捉奸打人呢!
隻是犯法的事兒不好明說,總歸一般妻抓夫奸的,都是雇兩個閒漢,找著地方套了麻袋就一頓打。
下手收著點不鬨出人命,打完就跑,這犯禁的男子一般也隻會以為是女方的相好來尋仇的,為了麵子也不敢聲張告官,做妻子的也能出口惡氣。
齊氏隻裝著沒聽懂婆子的話外音,隻一臉驚喜道“你當真知道我良人在何處,我且不知該如何謝你了,待家裡緩過來謝,我必登門謝去。”
牙人們和四鄰走了,雖房子沒買賣成,但瓜沒少吃,個個心滿意足的走了,剛踏出柳家的門就忍不住和人說嘴去,更有好事的就蹲在朱家橋瓦子附近,等著看好戲呢。
齊氏卻使沒著急去,她依著女兒的吩咐又大張旗鼓去典當了幾次首飾,生怕汴京百姓不知柳成功做的好事。
至於柳雲清,待家裡清淨了,她打扮成小郎君出了門。
她身量不算低,約莫得有後世一米七了,昏迷兩個多月身子瘦削不少,身著圓領淺青直裰,周身也無什麼配飾,隻在巷子口見長得正好的杏花,折下一小枝夾在耳上。
含苞待放的杏花秀氣,卻襯得她杏眼少幾分稚氣,多好些風流,徒惹街上小娘子們頻頻側目。
更彆提她懷裡還多了一隻金被蓋銀床的獅貓,不知道的還當是哪家的衙內微服遊街,便是熟悉她的街坊店家,也沒懷疑她就是那個天煞孤星的柳家大娘子。
柳雲清不著急去辦阿娘的事兒,打算先把浮霞給送回去。
這小胖子還挺嬌氣,餓了一天了,家裡也沒什麼貓兒能吃的肉脯魚乾,柳雲清便給小胖子切了幾片臘肉下來,叫他先填填肚子。
誰道浮霞嗅了嗅臘肉硬是往後退了三尺,小爪子在地上刨啊刨,簡直嫌棄得要命。
柳雲清簡直要氣笑了,真是小貓咪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阿爹斷了家裡的銀錢,她先前又昏睡著,阿娘為她延醫問藥拜佛求神,銀子流水似的往外去。
莫說小妹想吃的軟酪買不起,就是肉都吃不上了,這塊臘肉非得是妹妹們饞得受不了了,阿娘才割下二寸,算是給妹妹們添了葷腥。
“新興侯府有些遠了,一會兒我先把你送到趙大官人那兒去,趙大官人給我備下的吃食隨便你用,也算是報答你關心我的情誼,如今我成了人,可是沒餘錢養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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