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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臨時落腳處是一棟廢棄許久的民房,因著前兩天出現過異植襲擊事件,死了不少暫居於此的難民,其他人全搬走了,倒是給她落了個清靜地兒。
光線晦暗的破舊房屋內,時一沅坐在生鏽的鐵製沙發上,光腦屏幕映照出她恬淡的麵孔。
她正在瀏覽永曜帝國明令禁止公民訪問的非法網站——星海,也被人稱之為黑市。
星海的創立者來自混亂星域的黑山羊家族,該家族擁有星際最強的情報網,以買賣消息為業。
金藍色的網站頁麵右上角有五個字非常顯眼,特意加紅加粗。
星際通緝榜。
它記錄了星際目前所有懸賞金額以億作為單位的通緝令,並從高到低排列。
位居首位的是一個數字0,後方蓋了個印有的血色字母圓戳,代表這個名為0的人是星際3級通緝犯。
圓戳的後麵實時滾動著與ta有關的通緝令以及懸賞金額,懸賞金額最高的一條通緝令高達百億永曜幣,由永曜帝國發布。
這個背負了星際最高懸賞金額的人正是晚餐時祁煥提到過的血薔薇首席殺手0。
七年前成功刺殺永曜帝國皇儲使ta一戰成名,從籍籍無名的小角色躍居血薔薇的首席殺手,卻沒人知道ta是男是女,年齡多少,長相如何。
時一沅看也沒看通緝榜一眼,專心搜索與小芒星有關的信息,但出來的全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連平時最活躍的幾個信息販子都沒有與之相關的消息售賣。
小芒星這小破地方,可不值得永曜帝國五大頂級家族的年輕後輩紮堆過來湊熱鬨,肯定是有什麼……
低不可聞的腳步聲傳進時一沅的耳中。
她中斷思緒收起光腦,動作輕巧如靈貓,悄悄立到門邊,側耳聽著門外的動靜。
哢噠!哢嚓!
鎖芯彈起,老舊的鐵門也被輕輕推開,有人踏進腐朽的木質地板,發出不太明顯的吱嘎聲。
時一沅從破門上裂開的一條縫隙往外看,正巧見一道黑影踏入對門的屋內。
一個人。
她從五開始倒數,數到零的時候,罵罵咧咧的聲音從裡麵傳來,“這破地方根本沒人住,你t玩老子呢?”
“什麼不可能?你自己滾過來看看,這裡的灰都有你祖宗的墳頭草高了!去錯地方?你當老子眼瞎嗎?第三貧民區621號!要老子把這個門牌摘回來給你吃下去?”
罵完最後一句話,瘦矮男人把通訊關了,大步朝門口走去,嘴裡還吐著各種汙言穢語,簡直不堪入耳。
清冷的月色灑進樓道,無端生出一股寒涼之感,破敗的廢樓裡一個個黑洞洞的窗口猶如地獄裡的魔鬼張開了大嘴,隨時有可能擇人而噬。
瘦矮男人不自覺停下了嘴裡的叫罵,搓了搓爬上雞皮疙瘩的手臂,忍不住道“這鬼地方狗都不來,有個屁的大買賣?”
幽幽的聲音響起,“什麼大買賣??”
瘦矮男人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向後退去,不等他反應過來誰在說話,一股強大的衝力便從側麵的樓道裡襲來,粗糙的皮質手套扼住他的喉嚨,狠狠把他摜到地上!
劇烈的疼痛瞬間爬上瘦矮男人的肩胛骨,飛揚的灰塵在他的瞳孔中無限放大,濃鬱的血腥氣從他的喉頭湧上鼻腔,他還未來得及發出慘叫,一團儘是潮黴味的粗布已經堵住了他的嘴巴。
腦袋被堅硬的鞋底踩著,瘦矮男人什麼也沒看見,視線便被壓向昏暗的角落,手腕和腳腕傳來深入骨髓的劇痛。
斷了!
他的手筋和腳筋被人挑斷了!
“嗚嗚嗚!”生理眼淚從瘦矮男人眼角滑落,偏偏他的嘴被堵著,哀嚎和慘叫都隻能憋在喉嚨裡。
時一沅將匕首刀刃上的血跡擦乾淨,低頭打量了兩眼慘如死狗的瘦矮男人。
這麼個貨色,也敢來做殺人越貨的買賣?
她摘下瘦矮男人的光腦手環,又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意外找到了一隻星螺。
星螺誕生於異化區,每隻星螺都有自己獨特的潮汐之音,互相交換潮汐之音的兩隻星螺可以實時交流,因其以星力為介質傳遞信息,無法被任何手段監測,深受不法分子的喜愛。
時一沅也有一隻星螺。
她不著急審問瘦矮男人的同夥是誰,因為稍加思索就能知道。
時一沅在臨時身份卡上填寫的居住地址不是她真正的落腳處,而是對門,本來隻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曾想真有不知死活的摸上門來。
看過她臨時身份卡的人隻有一個,再聯想黑市上高價懸賞的饕餮之血,答案呼之欲出,是今天給她做擬態鑒定的醫生。
時一沅拿起星螺,翻看記錄在內的潮汐之音,最近一條潮汐交互在一分鐘前。
看來瘦矮男人和那位擬態鑒定醫生是用星螺進行聯係的。
她把星螺收起,打開瘦矮男人的光腦,差點被相冊裡不堪入目的照片惡心吐。
忽略掉那些無用信息,時一沅找到了加密相冊,需要掃描光腦所有者的虹膜和麵部信息才能打開。
瘦矮男人就在她腳下,這些自然不成問題。
加密相冊裡隻有一則視頻,是一顆散發著燦金色光芒的菱形晶體緩緩墜入植被叢生的山穀裡的場景。
時一沅詫異地挑了下眉。
星鑰?
星鑰全名星門鑰匙。
連接星球與星球的星門通道是客觀存在的,誕生後便不會消失,有的星門有鑰匙,有的星門沒有鑰匙。
得到星門鑰匙的人可以在宇宙的任意一顆星球上開啟臨時星門,抵達對應星門所在的異化區並能在一定時間內返回。
簡單來說,星鑰是一個固定目的地的雙向傳送陣。
視頻拍攝的時間在三天前。
難怪永曜帝國頂級家族的年輕後輩會來小芒星團建,原來是新開啟的星門誕生了星鑰。
在永曜帝國與溫斯頓帝國開戰的關鍵時刻,誰得到這枚星鑰,誰就拿到了前線軍隊的優先補給權。
永曜帝國能以更快的速度碾壓薔薇座,溫斯頓帝國也有可能一改現今的頹勢,奪回薔薇座的控製權。
再看光腦的瀏覽記錄,收藏欄的第一條網址就是星海。
交易界麵內,時一沅看到瘦矮男人已經把星鑰的消息賣給了不少人,一人十萬永曜幣,賺了五百多萬,倒是比他一個人賣五百萬安全的多,也算是個人才。
但她沒在賬戶裡找到這筆錢,翻了翻資金流向,一時無語。
全進了星海開設的賭盤。
她收回剛剛的評價,這傻比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垃圾。
時一沅低頭看向軟在地上涕泗橫流的男人,“剛剛和你通訊的人在哪?”
瘦矮男人聽到她的話,還以為出現幻聽了,直到汩汩向外冒著血的右手腕被踩住重重碾了碾,他才回魂般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疼痛侵蝕著他的神經,血液流失的感覺令他無比恐懼,即便那張臉完全隱沒在兜帽與黑暗之中,他也能感覺到對方冰冷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臉上,猶如屠夫在考慮該怎麼對眼前的豬肉下手。
我說!
我什麼都說!
瘦矮男人在心頭呐喊,涎水沾濕了堵在他嘴裡的粗布,散發出陣陣臭氣。
時一沅嗤笑一聲,踢掉潮濕的粗布,聽他發出劫後餘生般的嗬嗬喘息聲和哭泣聲,慢條斯理道“在哪?”
瘦矮男人打了個哆嗦,把擬態鑒定醫生賣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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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螺裡的潮汐之音沒有任何響應,青年醫生煩躁地摘掉鼻梁上的眼鏡,低咒了一聲該死。
怎麼會沒人住?難道那個小丫頭給的地址是假的?
想到黑市裡的天價懸賞,青年醫生額前的青筋便突突直跳。
如果那個小丫頭察覺到自己覺醒的是純血饕餮,肯定會聯係天都姬氏。
對那些頂級家族而言,旁支不旁支的根本不重要,血脈擬態的強大與否才是重中之重,她肯定會被馬上帶離小芒星。
不行!拖得越久,越容易產生變故!
青年醫生咬了咬牙,打開星海找到開價最高的幾條饕餮血脈懸賞,一一發送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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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小芒星的某處高級住宅區內,身穿燕尾服的老管家輕輕敲響了漆成朱色的木質房門。
“進來。”微啞的嗓音傳出,帶著沉沉的冷。
老管家推開門,對著赤足從浴室裡走出來的青年道“司諭少爺,我們掛在星海的懸賞有動靜了,對方說可以提供詳細的純血饕餮信息,開價十億永曜幣,但人需要我們自己找。”
濕潤的墨色長發從青年肩上披下,他隻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露出結實整齊的腹肌與胸肌,水珠從微微繃起的臂膀一路滑落至骨節分明的長指,是一具完美到沒有瑕疵的男性軀體。
姬司諭低笑出聲,長長的眼睫輕輕顫動,狹長的鳳眸因發笑而微微眯起,更顯五官分明的輪廓。
他頗為滿意老管家帶來的消息,溫言道“答應他,再聯係黑山羊家族。”
天都姬氏已有百年不曾有後輩覺醒純血饕餮,旁支家族覺醒的幾個亞種饕餮都在回到家族之前因為黑市的懸賞夭折。
姬氏家主愁眉不展,作為養子的姬司諭便讓人在星海上掛了價格最高的饕餮血脈懸賞令,標明了要活的。
懸賞掛出去不到一年便有了消息,如今看來,此法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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