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桌上的是一本書,這本書書頁泛黃,其封皮已然脫落,隻剩下厚實的皮革包裹的書背,隱約可見上麵的是希臘文標題“Απokλuψi”。
翻開薄薄的羊皮紙書頁,上麵密密麻麻的字跡全是手抄體,墨跡已然有些發暗。書頁邊緣有些翹起,可見這本書曆經百年風雨,承載著曆史的厚重。
這是基督教《新約聖經》的最後一卷書,講述了末世的啟示和象征性的異象。
【羔羊揭開七印中第一印時,聽見四活物中的一位,聲如雷,言:‘你來!’我便觀看,見有一白馬,他騎在馬上拿著弓,並賜冠冕。勝了又要勝。】
——《啟示錄》6:12
這本啟示錄上所記載的內容與後世的有不少區彆,而關乎這四騎馬之物的解讀卻大差不差。
……
在伊莎貝拉收拾著耶路撒冷舊時的王公貴族時,蓋裡斯也在塞浦路斯,向安東尼兌現自己曾許下的諾言。
島國缺乏回旋的餘地,這不僅是對起義者、革命者來說是如此,對於那些暴君和鎮壓者同樣如此。
在艾薩克死後,這座塞浦路斯這座島嶼便迎來了解放。
看似要回歸一種小國寡民、無為而治、“世外桃源”的生活中。
這種情況,對於蓋裡斯而言,自然是沒法接受的。
他之所以來到這裡,目的可不是單純的推翻艾薩克。
蓋裡斯是要重塑這座島嶼的社會,將之打造成東地中海的明珠。
遍布全島、有著巨大影響力的教會,也就成了蓋裡斯的大手,幫助他按照自己的意誌,改變島上的政治形態、以及生活方式。
蓋裡斯他要將自己那治病救人的知識傳播出去。
他要治愈人,無論是靈魂精神上的疾病,還是肉體上的苦難,他蓋裡斯都要去治愈!
如今已是塞浦路斯大主教的安東尼,帶著疑慮在審視眼前這一幕。
此時正值正午,三月份的陽光的照在人身上時,已經有些暖洋洋的了。
在利馬索爾港口城市外的一處農場裡,展露過神跡的蓋裡斯,正在向他展現另外一種神跡。
耶路撒冷的聖者宣稱,在根絕麻風病前,他將根絕天花。
天花?
聖經中確實沒有與天花相關的經文,但安東尼清楚,這天底下的萬事萬物,都是耶和華的旨意,蓋裡斯卻說他能根絕天花?
【我叫瘟疫流行那地,把我的憤怒帶著血傾在其中,好使人與牲畜從其中剪除】
——《以西結書》14:19
然而,當安東尼在一周前,表露出質疑的時候,蓋裡斯卻同樣用聖經中的話語,予以回應。
那時候,還不是在農場,而是在帕福斯的大教堂中,陽光透過彩色的玻璃落在基督聖像上,照耀的其閃耀生輝。
蓋裡斯的口中,說出了一句安東尼耳熟能詳的話語:
“你若留意聽耶和華,你神的話,又行我眼中看為正的事,留心聽我的誡命,守我一切的律例,我就不將所加與埃及人的疾病加在伱身上,因為我耶和華是醫治你的。”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安東尼的眼中,便仿佛他身後的基督也在認同。
這句話是以色列人離開埃及後,摩西對他們所說的。
這段經文表達了神對以色列人的承諾,承諾他們隻要遵循他的話語和律法,就能免去埃及人所遭受的疾病。
這不僅是對身體健康的保證,也是對以色列人信仰與忠誠的呼喚。
而在蓋裡斯這裡,文字雖然未變,但話語中的含義卻不同了。
【留心聽我的誡命,守我一切的律例】
在蓋裡斯的話語中,包含了對這天地萬物的敬畏與理解。
洗手也好、飲用涼開水也罷、切記要遠離老鼠與蚊蟲、不要食用腐爛的食物、不要生吃任何肉類……
摩西的石板隻有兩塊流傳下來,而蓋裡斯的誡命與律例,則乾脆是一本小冊子。
其中詳細寫明了生活中要注意什麼事,並且簡單的說明了原理。
比如不吃任何生肉的解釋就是:生肉中有蟲,蟲有蟲卵,有些蟲卵,人眼能見、有些蟲卵人眼不能見,那些卵易在人體裡孵化為蟲,食人血肉、穿腸破肚。
蓋裡斯的話,很多人是不相信的。但蓋裡斯確確實實從家畜和魚的體內抓出了蟲,並將那些微小到容易被人眼忽視的蟲卵,展現給旁人看。
塞浦路斯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勢。
自從公元前1500年,腓尼基人在地中海東部開創了玻璃工藝後,塞浦路斯就有了曆史悠久的玻璃製造業。
而在公元1世紀時,羅馬工匠便發現了使用錳來漂白玻璃的方法,製造出了“燃燒玻璃”,足以聚焦點火。
公元10世紀時,伊斯蘭學者進一步發展了光學知識,尤其是伊本·海賽姆,他在《光學之書》中描述了透鏡的光學原理,解釋了光的折射和反射現象。
於是在蓋裡斯的手搓之下,就誕生出一個50倍的原始“顯微鏡”。
這個倍數的放大,彆說細菌了,就連植物細胞的排列其實都看不清,但也足以讓世人看見一些細小寄生蟲的全貌,意識到在人眼所不能及的層次,依舊存在豐富的生物。
蓋裡斯向安東尼還有那些玻璃匠人們,遞去了一把通往微觀世界的鑰匙。
時至今日,安東尼仍然能回憶到,自己看見寄生蟲全貌時,所由心而發的敬畏。
那是蓋裡斯從豬的糞便中所找到的,經過染色後便能夠看的略微清晰些,雖然看不清更細致的樣貌,但那確實是活物!
按照蓋裡斯說的話,這種寄生蟲就是人得痢疾的原因之一。
因此任何糞便都必須妥善處理,尤其是豬的糞便,不能去汙染水源。
吃肉的時候,更要用心煮熟才行。
而另外一些略大一些的蟲子,安東尼則看清了那些蟲子駭人的口器、吸盤與爪鉤等。
想到那些張牙舞爪的可怖生物,安東尼就由心的害怕,看向蓋裡斯的時候,不由得愈發敬畏。
既然世界上存在肉眼難以看清的寄生蟲,那麼似乎蓋裡斯話語中更加微小的“精靈”,或許就真的存在。
要不了多久,在那些玻璃匠人們的手中,就能徹底推開微觀世界的大門。
基於“微小精靈”這個概念,蓋裡斯又向安東尼普及了什麼是細菌、什麼是病毒、什麼是免疫。
當蓋裡斯提及免疫的時候,他又用了聖經中的另外一句話:“豈不知你們的身體就是聖靈的殿嗎?你們裡麵住著上帝所賜的聖靈。”
似乎、一切都是早有預言的。
那些古代的先知與使徒們,聽聞了耶和華的教誨,卻難以明白耶和華的本意。
直到今天,直到聖言再度行走大地,直到蓋裡斯逐字逐句的重新解讀《聖經》。
蒙昧的世人們,才意識到他們與世界的真理,靠的如此之近。
卻又因為蒙昧與無知,難識寶山真麵目。
不過,縱然如此,安東尼依舊有些擔憂。
畢竟、蓋裡斯,這是要用牛身上的濃液,直接塗抹在人的傷口上!
安東尼結束了腦海中的回憶,將注意力重新放在當下。
正午的陽光,將這農場裡的一切都似乎照亮。
一個農民牽來一頭牛,牛的身上似乎起了一些痘。
塞浦路斯解放陣線中的猛將安德烈,此刻正坐在一張板凳上。
蓋裡斯站在其身旁,命令安德烈將衣服從右臂上脫了,拿著酒精對那個位置進行消毒。
在這種境地下,不隻是安東尼如此擔憂,就連接受種痘的安德烈,同樣有些不安。
“人會得天花、牛會得牛痘,它們兩者的‘微小精靈’是相似的,但牛痘終究不是天花,對人並不會產生多大的危害。”
“當居於你們體內的一部分聖靈見到牛痘的時候,經過其與牛痘精靈的戰鬥,祂也就意識到天花的危害了。”
“在你日後的生活中,當有天花的微小精靈侵入你體內的時候,那一部分守護你的聖靈,將在其產生危害前,就將之斬儘殺絕。”
聽了這樣的話後,安德烈的麵色也隻是略微好了一些。
蓋裡斯用酒精棉在安德烈的右上臂,進行了細致的消毒。
再用一把同樣進行過消毒的柳葉刀,在那處位置的皮膚表麵輕輕劃一個小十字口。
緊接著把從一旁牛身上取下的牛痘漿,塗抹到劃開的皮膚上。
“接下來幾天裡,你被劃開的那個位置可能會出現紅腫、發熱,甚至輕微的不適。通常,那個位置會形成一個小的水皰,最後轉為結痂。”
如此說著,蓋裡斯與他身後的帕拉丁們,向安德烈展現了種痘所留下的痕跡,表明那些症狀是很正常的,不要擔心。
早在外約旦的時候,蓋裡斯就已經進行過一次種痘了,種痘的對象便是他們這一千多遠征軍,還包括了伊莎貝拉在內。
“等你體內的這次演習戰鬥結束後,你這一生都可以遠離天花。”
如此說著,蓋裡斯將那把柳葉刀進行了消毒,並且呼喚下一個人過來種痘。
現如今的蓋裡斯,已經不是當初一窮二白的狀態了。
各種精心打造的醫療器械,加上一些簡易的藥物,還有蒸餾酒精的誕生,使得他有信心能去治愈不少疾病。
陽光灑在蓋裡斯的金發上,使之冉冉生輝,仿佛鍍上了一層金黃的光圈。
見到這一幕的安東尼,忍不住在自己胸前畫了一個十字,道了一聲聖號。
如果說,天兄耶穌僅憑觸摸就能治愈凡人的疾苦,這是在彰顯主的權柄。
那麼,蓋裡斯的存在,蓋裡斯治愈疾病的方式,便是彰顯主的智慧。這種智慧是無私的、是沒有邊界的,經由蓋裡斯那不計回報的“愛”傳授給了世人。
這種“愛”,是真正先知的底色。
可以說蓋裡斯是一個耶路撒冷人,而不是一個雅典人。
在雅典的天堂裡不存在奴隸的一席之位,而在耶路撒冷的天國裡,則備下了乞丐與窮苦人的宴席。
雅典的哲人將奴隸視為會說話的財產,蓋裡斯則將赤貧者、苦難者視作自己的兄弟。
這種對苦難的感同身受,才是先知與聖徒的辨彆標誌。
安東尼忍不住誦讀新的信經起來。
“……我信那聖潔的肉軀,見證了曆史洪流,目睹了帝國興衰、王國覆滅。如今,這聖軀重歸人世,籍由聖神轉世為受難者,帶來新啟示。”
“我信天主的孩子,那複生的弟弟,祂從死而生,攜帶聖神的力量,走遍世間,宣告新的福音……”
……
1188年4月,的黎波裡伯國,博特倫領。
一位老婦人,躺在蓋裡斯麵前的躺椅上。
蓋裡斯看著這位老婦人蒼老慈祥的臉,有些猶豫,他不曉得自己是否應該去進行治療。
蓋裡斯並沒有在塞浦路斯島上呆太久,在確定塞浦路斯大局已定。
能夠在自己麾下帕拉丁和阿爾喬斯的建議下,模仿外約旦領地的模式,建立起一個覆蓋全島的議會體係後。
他就離開島嶼,前往附近的的黎波裡伯國了。
塞浦路斯的事,其實還真不需要他插手太多,反正艾薩克先前的時候,就把島上的貴族們在“元老院”裡給屠了一遍。
殘留下來的貴族或地主階級,麵對統一的塞浦路斯教會,根本無力抵抗。
現如今,安東尼升任塞浦路斯大主教,阿爾喬斯也接管過一個主教區。
阿爾喬斯作為蓋裡斯神學的起草人之一,其對蓋裡斯的思想是深度了解,其理論水準放在這個時代,獨擋一方是沒啥問題的。
因此蓋裡斯也就順勢當起了甩手掌櫃,抓緊時間來到的黎波裡伯國,進行自己的傳教事業。
現如今,蓋裡斯也已經將自己的傳教心得給記錄下來了。
蓋裡斯的傳教前調查,也是找準了自己的優勢,發揚了自古以來各路宗教先賢們的拿手本事——行醫。
蓋裡斯的行醫,可不是亂來的,這叫訓練有素,是上輩子就乾過的半個老本行,是當初在白求恩學院裡學到的本事。
這叫不講武德、有備而來!拿著後世的醫療知識,在12世紀這個關頭,來騙、來偷襲!
再加上蓋裡斯那超越常人的身體控製能力,以及反應速度,古人能完成的外科手術,基本上就沒蓋裡斯做不到的。
當然了,能不能把人治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經過這幾周的廉價行醫,蓋裡斯的招牌在的黎波裡伯國的博特倫領,蓋裡斯的招牌也算打出去了。
以至於有一些真正的疑難雜症,找到蓋裡斯,希望能幫忙治病。
蓋裡斯麵前這位躺倒的老婦人,叫做法蒂瑪約有六十歲左右。
她的長發已被歲月染成銀白色,厚重而亂蓬蓬地披散在肩頭,麵容則布滿了歲月的痕跡,深深的皺紋訴說著她一生的故事。
“奶奶,你確定嗎?”
“這個、辦法我已經給你講過了,雖然說理論上確實可行,但風險還是太大了。”
兩句話問完,就看見這位阿拉伯老婦人點了點頭,相較於潛在的手術風險,如今的她,願意為了那一絲重新看清世界的可能,而放手一搏。
先前蓋裡斯進行檢查的時候,就發現了,她的晶狀體已經混濁,確診為白內障。
這種眼科疾病,在中世紀,並非沒有治療方式。
針刺法就是一種古老的眼科手術,在阿拉伯醫生手裡,可以用來治療白內障。
在這種手術中,醫生會使用一種細長的金屬針過角膜刺入,輕柔地將混濁的晶狀體推向眼睛後方,以清除遮擋視力的部分。
有一說一、蓋裡斯是認為這種手術的風險收益不成正比。
因為即便是成功了,也幾乎不可能恢複正常人的視力水準。
年齡較大的患者或健康狀況較差的人,術後恢複的可能性其實也很低。
而如果失敗的話,卻是有可能因為各種並發症搭上患者的性命。
可既然這位老婦人,都如此懇求了,蓋裡斯也無可奈何。
他向身旁的帕拉丁招呼了一聲,讓亞曆山德羅斯那家夥幫他拿來手術的器材,準備開始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眼科手術。
講實話,這種手術可不是後世的經驗,而是來到外約旦後,跟著阿卜杜拉醫生學的。
亞曆山德羅斯端來了蓋裡斯備好的治療器械,其中除去刺針、固定頭和眼皮的框架、還有用玻璃瓶裝的乙醚。
乙醚又稱為二乙醚,在19世紀和20世紀初,乙醚被廣泛用作麻醉劑。
知道乙醚的製備方式對於蓋裡斯來說並不算什麼。
在蓋裡斯所知的化學麻醉劑中,也就乙醚是最容易製備的。
畢竟製備乙醚的需要的隻是乙醇和硫酸。
而乙醇就是酒精,至於硫酸,則可以通過燃燒硫得到二氧化硫,再通過催化劑得到三氧化硫,並與水的作用下生成硫酸。
使用乙醚對眼球進行局部麻醉是一件非常有風險的事,可既然法蒂瑪願意接受,蓋裡斯也就同意。
“翻個身,頭朝下,記得不要輕易動,接下來的一切都非常危險。”
蓋裡斯將乙醚滴在棉球上,然後將棉球輕輕靠近眼睛,讓乙醚的氣體在眼部周圍蒸發,避免直接接觸眼球。
這一套操作方式,丟在後世,屬於能直接被吊銷行醫執照的層次,但誰讓這是光輝的12世紀呢。
時間一點點過去,蓋裡斯輕聲問道:“怎麼樣,有感覺嗎?”
“有點了。”
蓋裡斯點點頭,然後重新沾點乙醚,再熏一會。
等時間差不多後,蓋裡斯就立馬開始了自己的操作。
這種局部麻醉的方式,持續時間是非常短的,就效果來說,蓋裡斯也很難講,因此必須抓緊時間。
就在這手術即將開始的時候,突然有人一腳踹開門,趾高氣昂對著屋內大聲喊道:
“蓋裡斯!你非法行醫的事發了!趕緊跟我們走一趟!”
“你要是不識好歹,就彆怪我們不客氣了!”
等那些衛兵們大聲喊完話,找到手術台旁蓋裡斯與之對視的時候,就見到蓋裡斯的臉上多出一抹慍怒,整個人開始紅溫起來。
就剛剛!差一點!要是在他蓋裡斯將針刺入老婦人眼睛的時候,被這麼一下嚇,那這手術百分百要出事!
蓋裡斯也不顧不上去安慰法蒂瑪老婦人,放下手中的手術器械,走到那兩個闖進來的衛兵麵前。
雙手緊緊握著拳,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兩人。
這兩衛兵,一開始闖進來的時候,還大大咧咧的,不拿蓋裡斯當回事。
可等到蓋裡斯站起身,表露出一米八的身高後,他們就發覺自己似乎矮人一截。
然後蓋裡斯那個寬闊的胸膛,壯碩的胸肌,似乎也不像原本想象的瘦弱醫生。
就連蓋裡斯因為雙手握拳,而開始繃緊的上臂肌肉,也漸漸表現得也有些粗的過分,可能要比他兩人的脖子還要粗。
這一拳砸下來,怕不是他們這兩人就需要來看醫生了。
其中一個衛兵,發覺這一切後,先是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後換了一個語調。
“呃……你是蓋裡斯醫生吧?”
“對,我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非法行醫,領主法庭那邊,讓我們來抓你,現在你趕緊跟我們走一趟吧!”
衛兵的語調已經相對柔和了,至少不再趾高氣昂。
但即便如此,蓋裡斯依舊是伸出兩隻手,一左一右就抓著這兩人的衣領,將之提溜著雙腳離地。
加起來250斤的兩個人,對蓋裡斯來說可謂毫無負擔!
“你再說一遍?”
“就、就是……有人檢舉您非法行醫,所以領主、領主法庭那邊,想、想要邀請您過去澄清一下。”
在雙腳脫離地麵,不斷試圖掙脫卻無果的情況下,這個衛兵,便是連敬詞都給用出來了!
我當初,其實也去過白求恩學院,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