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議會廳中,雖然伊拉克略這一派的貴族,仍然占據優勢。
但這種被人挑戰、被人挑釁的感覺並不好受。
這種情況下,就在伊拉克略準備帶著他這邊的人,打算以對方不具備耶路撒冷貴族身份為由,對其中一部分人進行削弱的時候。
一陣齊整的腳步響起,耶路撒冷王國常備軍中12名軍官,連帶著8名帕拉丁,一同踢著正步走進了議會廳。
這鏗鏘有力的步伐,彰顯了他們的與眾不同。
確實、踢正步對於作戰,似乎沒什麼意義。
但在這種示威性質或禮儀性質的場合中,20人腳步的同起同落,便展現了極端的組織性和紀律性,顯得格外莊嚴與權威。
是這個時代其他任何軍團,都並不具備的特質。
伊拉克略得承認自己這是被震到了,以至於他一時間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就無所作為的看著那些人,在他們麵前表演了一次二十人如一人的隊列。
看著他們在侍從的領路下,齊齊坐在了議會廳的左邊。
這些人即便是落座後,也依舊表現出肅穆的表情、雙眼蘊含殺意、坐姿一絲不苟。
由此,左右雙方的人數,也就差不多一致了。
當眾人齊至,隨從帶著威嚴的聲調,用高亢而清晰的聲音宣布女王的到來。
“肅靜!宣女王駕到!”
議會廳內裡的眾人,無論是左右兩派,立刻停止交談,紛紛起立,向大門處的西比拉行禮以示尊敬。
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灑在西比拉頭頂的王冠上,閃爍出奪目的光芒。
在她的身旁,則是身高要矮上一截的伊莎貝拉,她同樣身著華麗服飾,手中握著一根頂端嵌有紅寶石的權杖。
當伊莎貝拉從左側的席位前經過時,那二十名軍官與帕拉丁,站在各自的位置,伴隨著一陣猛然揮臂的破空聲,向伊莎貝拉敬禮。
見到這一幕,伊拉克略不由的更加慎重起來。
在這個時代,貴族騎士雖然是天生的軍人,但騎士們與生俱來的習慣,便是單打獨鬥。
如此齊整的步調統一,其實也意味著對上級的絕對服從,意味著這些人是伊莎貝拉最為堅定的擁護者。
在聖地,隻有那些宗教騎士團,才能夠展現出類似的風采。
同世俗騎士們的奢華、傲慢、魯莽不同,宗教騎士團實質上是以天主教修會的形式存在,聖殿騎士團的騎士們,實質上是修士。
他們以簡樸的生活習慣,以及對上帝的虔誠著稱。
因為修會體製的緣故,那些宗教騎士,須立下三絕誓言:安貧、禁欲還有【聽命】。
無論是醫院騎士團又或者聖殿騎士團,他們單獨的騎士,雖然也勇武,但並不會很有威脅。
可當他們集結在一起,表現出極高的紀律性時,便能起到質變的效果。
第二次十字軍東征中,若非有著聖殿騎士團,在法王路易七世的部隊中協助軍隊的組織和指揮。
那麼法王麾下兩萬士兵,可能在穿越小亞細亞的時候便折損近半。
伊莎貝拉麾下的人,能夠展現出如此軍事素養,可見她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無害少女,而是一位能調動軍隊的實權貴族。
而當西比拉帶著伊莎貝拉來到寶座旁時,立馬又有侍從端來了另外一張寶座,與西比拉的並立。
見到這一幕後,在場所有人也都意識到這次會議,將會代表什麼。
伊拉克略也意識到,巴利安的動作要比他想的快,也不曉得其和西比拉達成了什麼協議。
王權的轉交,居然這麼快就要進行了!
在打定主意後,伊拉克略立刻暗示自己這邊的人,要搶先出招,不能被巴利安那邊的人帶起節奏。
於是,在西比拉和伊莎貝拉齊齊落座,還未有侍從發出宣告前。
就有貴族站出來,大聲說道:
“王上!還請將議會廳中的非貴族者,逐出去!”
王權專製,並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法蘭克人時至今日,依舊殘留著大量部落時代的傳統。
在部落體係中,部落首領、雖然往往會被神化,但究其誕生的過程,以及處理部落事務,幾乎不可能做到一言獨斷之。
在征服了土地,建立起王國後,部落首領成為君王,而他麾下的那些勇士們,也一個個的得到采邑,成為領主或騎士。
固然領主與騎士的土地,看似來自君王的封賜,可若是沒有領主與騎士支持,那麼君王便什麼也做不到。
為了統合全國的力量,除去拔高君王本身的專製權力外。
另外一種方式,便是尊重貴族領主們的權力,換取他們的大力支持。
這一情況,在耶路撒冷王國其實尤為突出。
不僅僅是因為王國有著法蘭克傳統,更是因為耶路撒冷王國,作為一個十字軍王國,時刻麵對著數百萬撒拉遜人的威脅。
以至於必定需要上下齊心,才能夠在穆斯林的浪潮裡化作礁石,抵禦一次又一次的海浪拍擊。
耶路撒冷高等法院有時也被稱為總議會、君主議會。
高等法院集立法權和司法權於一身。
它的基礎是中世紀的議會製理念:君主希望在某些事務上征得臣民的同意,例如征稅和服兵役的義務。
而這個法院、這個議會,最為特彆的一點在於,其並非將投票權聚在某些大貴族手中,並非是一個層層人身依附的關係。
伊莎貝拉的父親,也就是阿莫裡一世,他通過議會頒布了一部法案《封地法》。
該法令禁止未經議會審核,非法沒收封地,並要求國王的所有封臣聯合起來對抗這樣做的領主。
這使得領主之間的權力義務關係有跡可循,而非單純依賴個人好惡。
法令還規定所有貴族都是國王的直接封臣,從而消除了先前的上級貴族和下級貴族之間的區彆。
從理論上達到了一個貴族之間,人人平等的效果。
王國鼎盛時期,有大約600名法蘭克男子,可以在該議會上進行投票。
而國王本身,從法律上講,也隻是同僚中的首席。
換而言之,乃是“第一貴族”。
這樣的一個國家,同威尼斯共和國的區彆到底在哪裡呢?要知道威尼斯共和國的議員席位,同樣是世襲誕生,而非通過選舉。
少數人的民主,其實亦是一種民主。
現如今伊拉克略他們這些貴族們,就是享有著貴族民主的好,不想將這份權力再去繼續擴散。
對於伊拉克略而言,這其實也是削弱潛在的競爭對手。
雖然目前來說,雙方人數大致持平,並且伊拉克略他們在威望上,還高於左邊那一派。
但他們中的大多數,目前都失去了自己的封地。
反倒是對麵,都是目前正兒八經的實權派,掌控著軍隊、提爾城以及大量的財富。
幾夥人合流,伊拉克略就開始人麻了,隻能趕緊想辦法把對麵趕出去一波。
畢竟這些人,大多還真不是貴族,而平民又怎麼可以和貴族們平起平坐呢?
這是壞了傳統,這是倒行逆施,這樣下去王國必然不得長久!
“我必須指出,這是對我們祖祖輩輩以來傳統的褻瀆,是對我們高貴血統的極大不敬!”
“平民之所以為平民,正是因為他們缺乏作為國事決策者的資格和能力。”
“讓他們參與我們至關重要的決策,危險而不可取!”
“國將不國、民心不穩!”
當這位貴族慷慨陳詞後,右邊響起一片掌聲,而左邊那裡,卻發出了一陣輕笑。
畢竟,在那些意大利人看來,這就是一群鳥人,錢沒多少、兵沒幾個,除了擺譜外,還能乾點人事?
這提爾城,是他們意大利人在1124年,由耶路撒冷王國王國鮑德溫二世,還有威尼斯人一同攻下的。
他們威尼斯人在提爾城,那才是真正的爺!當初跟著鮑德溫二世一起入過關的!
“都來提爾城要飯了,還大言不慚。”
一名威尼斯騎士,將不少人的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緊接著,作為回應,兩邊就陷入一陣混亂的辱罵。
直到西比拉眼皮跳了幾下,一旁的巴利安,深呼吸一口氣,大聲吼道:“肅靜!王上有言!”
西比拉站起身,她將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
然後發言道:“吾妹、伊莎貝拉在此王國危難之際,挺身而出。麾下勇士數十,將儘數冊封為騎士,勿要多言。”
騎士身份,意味著是一張門票,一張進入貴族議會的門票。
當西比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伊拉克略那派人鬨起來了。
然而,麵對這般指摘,尚未輪到西比拉回話,康拉德便已先聲奪人。
“你知道這裡是哪兒嗎?”
就在那位貴族欲作答時,康拉德接著說:“這是提爾城的議會大廳,而不是耶路撒冷城!你們這些無地之人,在他人之地高談闊論,難道不知‘客隨主便’嗎?”
康拉德話音剛落,旁邊幾位意大利公社的代表便紛紛叫好。
這是事實,這議會廳畢竟屬於提爾,他們憑什麼讓它的主人讓位呢?
事實上,若非是伊莎貝拉帶人來守住城市,伊拉克略麾下不少人,估摸著還是薩拉丁的階下囚才對。
這種情況下,伊拉克略那夥人,自然是辯不過康拉德那邊的意大利人。
出於對現實力量的敬畏,伊拉克略那邊最終是做出了一個妥協,他們承認伊莎貝拉麾下所有的軍官,在王國議會上有權發言,有權投票。
然後,西比拉又宣布了一個讓不少人為之震驚的消息。
“自王國大敗之後,我日日驚擾、無心朝政,現如今聖城被破,王業偏安。”
“此情此景之下,我自願退位,由我妹伊莎貝拉繼任。”
簡短一句話,便在片刻的寂靜後,引爆了整個議事大廳。
就算伊拉克略等人,心中有所準備,可當他們真正麵對這一刻的時候,還是發現他們自己沒有做好權力交割的應對。雖然說法律上講,國王也隻是同僚中的首席。
但國王,終究是一個國家的元首,是這個國家的最高領袖。
在一個村莊裡,各種封建權利常常分散於多位封建主之間:首位享有高級司法權,第二位掌握農奴的所有權,第三位獲得免除租稅的特權與基本的司法權,而第四位則以教會代表的身份征收什一稅。
在這個時代,各權利如同碎片,分屬於不同的封建主,實屬常見現象。
然而,若一塊地同時歸屬於不同的王權,便是極為罕見的情形。
王權的獨特與至高無上,其象征著對封建社會體係乾預與管理資格。
所有人無論是貴族們、騎士們、商人們、自由民還是農奴們,當他們抬起頭看向封建金字塔的頂端時,王權就在那裡——獨一無二。
不過,伊拉克略清楚,西比拉夫婦的退位,因為其戰敗的緣故,確實是大勢所趨。
所以他並不打算阻止,而是直接拋出後手。
“伊莎貝拉殿下,尚未完婚,不當獨自稱王,當由一名貴族迎娶殿下,而後共治。”
“誰?”
“伊莎貝拉殿下的婚約者,也就是漢弗萊。”
這是符合耶路撒冷王國傳統的,沒有兄弟的女嗣,雖然能享有繼承權,但也同樣被認為不適合治國。
伊拉克略他自認為是在先前的議案妥協了,因此他也要求與妥協所匹配的回報。
這個過程中,伊拉克略始終都是看著西比拉亦或是巴利安。
他從未將注意力集中在伊莎貝拉本人身上,好似她的意見並不重要一般。
對此,伊莎貝拉一言不發了許久。
終於,在那些貴族們站起身,一個個高呼著漢弗萊名字,將漢弗萊簇擁著走到廳堂中央時,伊莎貝拉從寶座上站起了身。
她有留意到西比拉臉上擔憂的神色,但身披華服的伊莎貝拉並沒有在意。
“姐姐,我會妥善解決好的。”
說話的同時,伊莎貝拉眉目間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與從容。
少女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台階邊緣,她的右手依舊提著那根沉重的權杖,彰顯著她的權威。
她用權杖重重的敲擊地板,帶來一聲大響,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漢弗萊。”
伊莎貝拉輕聲呼喚了一聲,僅此一句,便讓場麵安靜。
“你過來、我有話對伱說。”
少女看向了漢弗萊,而漢弗萊在吞咽一口口水後,留意到伊莎貝拉的精致麵龐。
如今的伊莎貝拉麵容如同希臘雕像般完美,皮膚細膩得仿若白玉。
至於那雙清澈的眼睛,便是一對的寶石,透著冷冽的睿智,讓人忍不住著迷。
在一旁貴族的起哄中,議會廳中的氣氛甚至一時間有些曖昧。
漢弗萊朝著伊莎貝拉一步步走了過去,少女也對他展露出一絲微笑。
等他來到伊莎貝拉麵前的時候,漢弗萊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要開口說話。
隻是就在他凝視著伊莎貝拉,剛吐出一個音節的時候。
伊莎貝拉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在眾目睽睽之下,隻見她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一腳踢向漢弗萊的下體,直中要害。
整個會場的人都呆住了,沒有一個人會想到伊莎貝拉能乾出這件事。
沒有人想到伊莎貝拉解決問題的思路,有些……過於野蠻?
在漢弗萊大聲痛苦尖叫的時候,聽到聲音的男人都感覺下體一涼。
就這還不算結束,當漢弗萊臉色霎時煞白,身體不由自主彎下去的時候。
伊莎貝拉卻毫不留情,目光冷淡而銳利的揮動手中權杖,如一道閃電般直擊漢弗萊未及抬起的臉頰。
一聲沉悶聲響。
漢弗萊身影踉蹌,摔倒在地,神情中帶著震驚與無助。
伊莎貝拉站在他麵前,眼神冰冷而鄙夷,絲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然後、再一次,伊莎貝拉揮舞起了手中拿根鑲嵌著寶石的權杖。
少女那雙透著冷冽的眼睛似乎在無聲宣告:她絕不屈從於任何不情願的命運,哪怕將要身負王冠,也絕不讓自己的心被任何人奴役。
“我將為自己奪取,打破命定的結局。”
清冷的話語裡,是濃烈的自信。
她能克製自己肉體、統馭自己靈魂,她是自己的主人,做出自己的抉擇,這是她的決斷。
看著這一幕“家暴”現場,伊拉克略張大了嘴,一時間不曉得怎麼應對。
他想過西比拉不同意,考慮過巴利安堅決反對,甚至思考過康拉德試圖搶婚。
可他唯獨沒想過伊莎貝拉,能夠直接一腳奔著報廢漢弗萊子孫根踢去,沒想過一個16歲的少女,能毫不留情的揮舞手中權杖,把人往死裡打。
聽著那一聲聲的慘叫,伊拉克略不由得心中一顫。
漢弗萊試圖反抗,然而他手中又無武器,還被伊莎貝拉占到了先機,哪裡是那麼輕鬆能站起來的呢?
等到伊莎貝拉收手之後,漢弗萊已經滿身是血了。
伊莎貝拉拿腳踢了踢躺倒在地上,麵容扭曲蜷縮起來的漢弗萊。
緊接著,才離開了議會大廳。
就在伊拉克略那一派貴族,有人衝上去扶起漢弗萊,並打算說些什麼鼓動話語的時候。
伊莎貝拉對著一旁那些她麾下的軍官們,大聲喊道:“喬斯!”
“到!”
“控製局勢。”
“是!”
說時遲、那時快,喬斯二話不說就帶著他身旁的那些帕拉丁還有其他軍官,也衝進了會議廳中央。
這20人站在寶座前麵,結成了一道密集人牆,禁止伊拉克略那派人繼續向前。
然後就有人認出了喬斯。
“喬斯!你不是雷納德大人的侍從嗎!怎麼站到巴利安那邊去了!”
聽見有人說自己是雷納德的侍從,喬斯就臉色就略微一白,有些忍不住想要回過頭看一眼伊莎貝拉的臉色。
但他還是堅持住了,並且大聲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對我來說,天無二日,隻……”
說著說著,喬斯聲音小了,他意識到自己貌似已經認過一個太陽了,於是便轉口喊道。
“隻……隻有伊莎貝拉殿下一個月亮!”
喬斯聽到了一聲輕笑,意識到自己這是過關,但他還是惡狠狠的看向了那個喊出他名字的家夥。
然後,就見一口唾沫,吐到了他臉上。
“呸!蟲豸小人!”
然後又是不知何處,有人朝著喬斯一個靴子砸了過去。
這幫貴族,不敢對伊莎貝拉動手動腳,但欺負一個原先的騎士侍從喬斯,他們還是不怕的。
欺軟怕硬是這幫人的真實寫照。
隻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下子,喬斯忍不住了。
好小子!
這幫人不但敢於逼宮伊莎貝拉殿下,居然還敢吐他口水,拿靴子砸他!
真就給你幾分顏色,就敢去開染坊!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貴族了!必須出重拳!
然後,就見喬斯這一夥人,一個個從背後掏出了根短棍,劈頭蓋臉朝那些貴族們砸了過去。
議會體製,對於歐洲人來說,並不陌生。
同樣,議會上汙言穢語,拳腳相加,對於議會體製而言,同樣是傳統。
看著這麼一出無限製格鬥大賽,伊莎貝拉自然是沒多大興趣。
早早的就拉著西比拉離開了會場。
有一說一,今天之所以非要帶著喬斯那夥軍官過來,就是防備著被伊拉克略那夥人仗著人多勢眾欺負。
議會是這樣的,人少了,不僅是罵不過對方,很多時候更是打不過對方。
投票權重的高低的一回事,打起架來能拉出多少人鬥毆,是另外一回事。
當然,這種議會鬥毆,同艾薩克那種武力鎮壓“元老院”,用刀逼迫“元老”服從他並非一回事。
要知道“瓦蘭吉”那都是雇傭兵,是艾薩克的狗腿子,不聽話是要被砍的!
可喬斯他們是什麼身份呢?
是貴族、是議員!
議員和議員之間的矛盾,這是議會內部矛盾,他們之間的打架,那叫互毆!
既然是互毆了,隻要沒把人打出重傷,那麼就是雙方都有錯。
拋開事實不談,伊拉克略的人就一點過錯都沒嗎?
誰讓伊拉克略那邊的人不長眼,吐人唾沫!
回頭各打五十大板,好生訓斥一頓喬斯,這事其實也就過去了。
但有關伊莎貝拉如何繼承王位的事,卻真切替這個風雨殘燭的王國,帶來了更多變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