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對於蓋裡斯來說,其實耶路撒冷王國的王公貴族,在他的眼裡同薩拉丁並無本質區彆,兩者之間的最大差異無非是一個信了基督、一個信了封印先知,甚至於他們便是連遵從的神祇都是同一位。
也因此,蓋裡斯可以毫無負擔的坐視原耶路撒冷王國的覆滅,畢竟那不過是一群穆斯林封建主、取代了一群基督徒封建主。
但在蓋裡斯想法中,民眾們與其為了封建主們的利益,被所謂的宗教信仰裹挾,去撕扯彼此的血肉,為何不去將矛頭指向更內核的事物呢?
比如說:封建製度本身。
融合了前世的記憶後,蓋裡斯確實要承認,自己心中誕生了一點小小的野心,這種野心不是說要去建設什麼理想社會,不是說什麼去稱王爭霸,而隻是迫切的希望社會的進步能夠快一點、再快一點。
便如後世的太平天國運動一般,蓋裡斯不僅是要推翻原有的封建王朝,更是要提出新的綱領、建設新的製度,替這個世界帶來新風。
為此,蓋裡斯願意去利用封建主之間的矛盾,也願意將自己包裝成又一位先知,他需要竭儘所能的動員自己所能接觸到的、所能運用的力量,好去推動時代的進步快上那麼幾步。
在蓋裡斯的大計劃中,舊耶路撒冷王國的覆滅是必須的,因為隻有過往的那顆腐朽的大樹徹底倒下,才能給新生的樹苗以養分,讓新生的樹苗能在陽光與風雨中茁壯成長。
聖城耶路撒冷被薩拉丁攻破,也意味著這九十年裡,基督徒貴族領主所建立的封建秩序被打破。在薩拉丁重新確立他所代表的穆斯林伊克塔封建秩序前,耶路撒冷王國的封建秩序將會進入一個空白的混亂空窗。
利用好這個空窗期,蓋裡斯就有的是辦法大舉擴張自己的勢力,而不需要去同其他封建主和塵同光。
至於坐視舊耶路撒冷王國的覆滅,是否會導致唇亡齒寒,讓蓋裡斯的事業功虧一簣,他倒是覺得不太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有一說一,這個時代的中東穆斯林,屬實是亞歐大陸的武力窪地,要麼被十字軍狂暴鴻儒、要麼被突厥係民族天天後入。每當東亞地區出現內卷失敗的民族西遷被穆斯林化的時候,那些民族在開眼見世界的同時,就會驚訝的發現那些向自己傳教的穆斯林是不是有點菜了……
然後那些民族就能得出結論:與其在東亞內卷,不如兵入巴格達,搶阿拉伯哈裡發可比搶天朝大皇帝要來的更輕鬆。
在曆史上,也就是一年後,薩拉丁確實是覆滅了耶路撒冷王國的主力兵團,但貌似,那便是薩拉丁一生中唯一的武力高光了。
當薩拉丁覆滅耶路撒冷王國的主力兵團,再攻克聖城耶路撒冷後,穆斯林世界的吉哈德聖戰熱情便開始消退,武力值呈現光速下滑的趨勢。
以至於薩拉丁在攻克聖城耶路撒冷足足三年後,都未能將耶路撒冷王國的碎屑吃乾淨,殘留了一堆城市、城堡和各路反抗勢力。
而當1191年到來的時候,獅心王理查德在聖地登陸,薩拉丁便開始了新一輪的挨打,最後迫使一代雄主薩拉丁,在驅逐異教徒光複聖地這件事上未儘全功,硬生生殘留下了一個殘廢狀態的耶路撒冷王國。
就按照這些情況來分析,蓋裡斯有把握自己能夠巧妙的利用好薩拉丁攻克耶路撒冷的這次危機,從而為日後的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伊莎貝拉已經被蓋裡斯對未來危機的描述所吸引了,畢竟這關乎耶路撒冷的未來、關乎自己母親與繼父的未來。
“首先嘛,我打算給雷納德那家夥上點眼藥,既然那家夥拿我們開刀,就不要怪我們狠挖他牆角。”
一提到給雷納德上眼藥,伊莎貝拉興致便起來了,仰起頭望向蓋裡斯,目光裡透著濃濃的好奇。
蓋裡斯走到一旁,在河岸邊畫起了一個水車磨坊的草圖。
“這附近其實是有著不少村莊的,這些村莊每年都需要向雷納德繳納各種賦稅,遠非什麼世外桃源。在眾多賦稅中,有些是擺在明麵上的,而有些又是暗地裡不成文的規矩,就比如說磨穀費。”
蓋裡斯話剛開個頭,伊莎貝拉就已經想到,蓋裡斯想要乾什麼了。
封建社會下的剝削是一門技術,單純的收取實物稅,其實並不能滿足封建領主們的高額戰爭開銷。
通過對自己領地上各項生產生活物資的壟斷,對特定的商人匠人售賣特許貿易經營權,封建主們才能夠完成更高效的二次剝削。
而磨坊在本質上也是如此,封建主們會在自己的領土上,實行壟斷政策,強迫自己的領民必須在固定的磨坊中加工穀物。這些磨坊當然不會免費為子民提供加工服務,而是要去收取高額磨穀費的。
村民們為了磨幾袋麥子,走十幾裡路所付出的力氣與領主同什麼關係?誰讓你運氣不好出身在一個遠離領主磨坊的村莊?
這就是命!
上帝的旨意,其實就可以解釋為何有的人出生便含金鑰匙,也能解釋為何有的人注定要一輩子為一口吃的而勞作不息。
至於為什麼領民們不自己建設磨坊,這一來是因為修建磨坊是一門技術活,尋常的農民壓根不會。二來便要問一問領主手中的刀劍是否同意了。
但恰好,這兩個問題,蓋裡斯都能解決。
畫個水利磨坊草圖,研究其中所需的工藝技術,對蓋裡斯來說這是輕而易舉,至於雷納德手中的刀劍?他不來找蓋裡斯的麻煩,蓋裡斯還打算主動去找他麻煩,壓根就不慫的好嗎。
而隻要能有一個更方便,磨穀費抽成更低的磨坊,便能從細節微末處入手,籠絡周圍民眾的人心,以此作為切入點,建立起一個新的共同體。
“不過,有些事還是需要提前考慮的,雖然講此處地勢落差不大不小,水流不急不緩,拿來修個水磨坊,是正好的。但水文環境也是會有變化。死海地區,春冬兩季雨水增加,眼前這條河流屆時水位上漲,河水流速也會提高,若是技術不過關,光想著簡單,哪怕真修出來水磨坊,要不了多久時間就會壞掉。”
蓋裡斯話說的興致勃勃,而當他注意到伊莎貝拉聽的頗為認真投入時,他有了一個可以讓伊莎貝拉更好融入團體的想法。
“有興趣一同來設計一個能適應這裡水文情況變化的水磨坊嗎?我指的是那種在豐水期枯水期,不管水流急還是水流緩,都能拿來用的水磨坊。”
蓋裡斯的話讓伊莎貝拉猶豫了片刻,而後少女便表情有些毅然的點了點頭,也不能說恰好吧,隻能說身為耶路撒冷王室的一份子,她所接受過的教育必然要包括會部分工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