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憶煙一邊說話一邊走向朝華夕秀,伸手探了一下她們的脈搏,感受到那平穩的跳動後,心中的緊張才如輕煙般消散。
齊憶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微微蹙眉,故作委屈地道:“可是,你大半夜地出現,宛如夜中的鬼魅,如此驚嚇我這個無辜的小孩子,這比起對弱女子動手,更為……難以名狀。”
軒轅澈眉頭一皺,顯然對她的指責有些不滿:“我並未有意嚇唬你,分明是你自己膽小如鼠!再說,我是鬼王,本就是鬼魅!”
齊憶煙輕輕一笑,仿佛春日裡盛開的桃花,美麗而又帶著一絲調皮:“罷了,罷了。那麼,請問尊貴的鬼王大人,您深夜造訪,究竟有何要事?”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戲謔,卻也恰到好處地化解了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
軒轅澈的眼神一暗:“我是來接陌兒回去的。”
“那你直接去找軒轅陌不就得了,乾嘛來找我?”
軒轅澈苦苦一笑:“你當我沒有去找過他嗎?”
軒轅澈的確不是個好父親,在軒轅陌離家幾個月之後,才發現自己唯一的兒子不在鬼蜮了。
他急忙追出來,找了許久,才發現軒轅陌在人族。
待軒轅澈找到齊憶煙的後宮,終於找到了軒轅陌,卻看到軒轅陌跟一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小男孩坐在一起讀書。
軒轅陌每答對一道題,小男孩要麼獎勵一塊西瓜,要麼獎勵一塊切好的桃子。
軒轅澈大驚,他知道軒轅陌是不愛吃水果的,每次逼著他吃水果都像是要命一般。
但軒轅陌卻像是特彆喜歡吃這個小男孩投喂的水果,一口一口吃得十分香甜。
“好了,今天就學到這裡,早點去洗澡睡覺,咱們明天早早去尚書房讀書。”
那男孩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整理書桌,軒轅陌也在一旁幫忙,這更讓軒轅澈大跌眼鏡。
軒轅陌在鬼族,身邊有那麼多小鬼伺候,無論做任何事都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怎麼如今反而要來伺候一個平凡的人類?
軒轅澈覺得兒子受到了奇恥大辱。
兒子的侮辱,就是全鬼族的侮辱。
軒轅澈正打算一個彈指要了那小子的命,卻聽到軒轅陌對那小子說:“軒哥哥,自從跟你在一起之後,我覺得好幸福……好像,我娘又回來了一樣。”
那小子,也就是鮑成軒,小臉一紅,不知道這算是什麼比喻,隻能低聲道:“沒有人能代替你的娘親。”
軒轅陌問:“軒哥哥,那你的娘親呢?”
鮑成軒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眼神微微一沉:“我娘病了許久,去年已經病逝了。繼母對我很好,對爹爹也很好。”
軒轅陌不信:“既然繼母對你很好,那你乾嘛不回家住?我可是聽說了,你爹在京城也是有宅子的,而且他現在就在京城呢!”
鮑成軒噗嗤一笑,伸手輕輕揉了揉軒轅陌的頭:“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我繼母對我真的很好,我爹也對我很好。而且我已經是世子了,難道還會怕繼母迫害?”
軒轅陌不懂:“既然你繼母沒有害你,那你為什麼不回家?”
鮑成軒道:“當年是先帝把我留在宮中,給各位皇子——也就是現在的小王爺們做伴讀的。我和王爺們的感情甚好,回到家中反而隻剩下我自己,所以我才不回家。”
“再說我也大了,繼母還年輕,父親又經常不在家,我回家,多有不便。”
軒轅陌聽得似懂非懂,鮑成軒忍不住又捏了一把他的小臉:“倒是你,為什麼不回家?”
一邊說話,一邊又去旁邊的紅泥小爐上把一隻小砂鍋端下來,給軒轅陌盛了一碗雞肉粥:“慢點吃,小心燙。”
軒轅陌拿起勺子就要往嘴裡送,被鮑成軒急忙攔下:“哎呀你這孩子嘴怎麼這麼急,會燙傷的!”
軒轅陌不好意思地一笑,鮑成軒怕他燙傷,隻得把碗拉回自己這邊,拿著勺子盛了一小勺粥,慢慢吹涼了喂給軒轅陌吃。
軒轅陌幸福地吃了一口,又一口,眼淚卻不由得流下來。
鮑成軒以為他燙到了,趕忙給他擦眼淚,又仔細檢查嘴巴:“是燙到了,還是咬舌頭了?”
軒轅陌索性趴進鮑成軒的懷裡大哭起來。
軒轅澈在外麵看得心痛,卻不敢進去打擾。
自從魔後去世之後,軒轅陌從來沒有哭過,他還以為是軒轅陌當初年紀小,對魔後的感情不深,所以才不哭不鬨。
卻沒想到軒轅陌隻是把所有感情都壓抑在了心裡。
軒轅陌哭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地從鮑成軒懷裡拱出來,自己用帕子擦了擦臉,小聲說:“軒哥哥,我餓。”
鮑成軒也沒有再刨根問底地問下去,而是看著軒轅陌先喝了小半杯蜜茶,然後才端起碗,繼續一勺一勺給他喂粥。
看著他吃了兩碗粥,鮑成軒才放下碗:“好了,晚上不能吃太多,會積食的。快去洗漱,準備睡覺。”
軒轅陌可憐巴巴地問:“軒哥哥,你今晚上還給我讀書嗎?”
鮑成軒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你如果洗得又快又乾淨,我就給你讀一會兒。”
那天晚上,軒轅澈一直守在屋頂,看著兩個小少年躺在一起,看著鮑成軒柔聲細語地讀書給軒轅陌聽,一直到軒轅陌睡了,他才給軒轅陌蓋好被子,然後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臥室睡覺。
想起那晚的事,軒轅澈心裡五味雜陳。
齊憶煙聽他講述完,又問:“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接軒轅陌回去?”
“我的兒子我當然要接,不過還有一事,我要和女帝打個商量。”
“什麼事?”
“我要跟人族,求娶鮑成軒。”
“咕咚”,齊憶煙從凳子上一屁股摔下來,她顧不得屁股上的疼,就這麼趴在凳子上問:“你你你……你再說一遍,你要乾嘛?”
軒轅澈站起來,朗聲道:“我要求娶鮑成軒,做我鬼族的繼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