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剛剛三月,朝野上下,百業待舉,萬象更新之際,齊憶煙卻突然頒下聖旨,宣稱將禦駕親征雲黎國,誓要蕩平妖妃餘孽,以安天下之心。
與禦駕同行的隻有大將軍君九辰,和齊桓修留下的一千金吾衛。
聽到這道旨意,滿朝嘩然,一群老臣紛紛指責齊憶煙不該激進冒險,北秦連東夷和南疆都滅得,區區雲黎,不足以讓女帝禦駕親征。
隨後,齊憶煙又發布了第二道旨意,封賢王為皇太弟。
這一消息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激起千層浪花。
人們議論紛紛,有的驚歎於賢王的榮耀,有的則開始猜測這背後可能蘊藏的深意。
尤其是那些男權黨們,心中忽然開始暗暗期盼,希望齊憶煙此次禦駕親征就陣亡在雲黎國,不要回來才最好。
然而,無論朝堂如何喧囂,齊憶煙的心中卻是一片平靜。
齊憶煙昨晚把賢王叫進宮裡,擬旨之後才跟他交代:“此番去雲黎國凶險未知,倘若我真有什麼意外,你們也不用想著救我。我和大將軍如果都埋在裡麵,你們派再多的人來都是白費。有了這道旨意,你留下來監國也名正言順,免得那些個老臣嘰嘰歪歪。”
原本在剛回京的時候,齊憶煙還幻想以前的臣子們都能回來。可很多人在體會過什麼叫“伴君如伴虎”之後,都不願意再回來做京官。即便還有熱血,也隻願意在地方做父母官,掌管好一個地區,不願意再出現在朝堂。
朝堂之上有很多官職需要補充,今年的科考十分重要。
這些事齊憶煙不放心彆人,隻能交給自己的親弟弟們來做,所以才會如此安排。
賢王反對無效,隻得勉強點頭,還特地補充了一句;“等你成親生子,可記得把我這皇太弟抹了!”
齊憶煙驚訝:“我才多大啊,你就打算讓我出嫁?……不過大姐姐和唐少秋的婚事該提上日程了,這些事就交給母後和母妃們處理吧。”
臨走之前,齊憶煙又去找太後和眾位太妃說話。
齊憶煙莊重地看了一圈這些跟她最親的人,在心裡打了許多遍腹稿,才開口說:“母後,母妃們,如今父皇也不在宮裡了,這後宮之事,我覺得應該改一改規矩。”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問齊憶煙:“陛下想怎麼改?”
“母妃們還記得韓萋萋嗎?”
雲儀太惠妃笑道:“我的徒兒,我怎麼會忘?”
“母妃可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
說到這個,太妃們都很高興。
“陛下廢妃的時候,韓萋萋就恢複了自由身。雖然之後女子書院關門,但她會刺繡,也有些銀錢傍身。聽說開了個繡房,生意還不錯呢!”
“我還聽說她招的那個掌櫃的人很老實,長得也好,有意要娶她。不過韓萋萋一直沒點頭。”
“一個打工的想娶老板,當然不能隨便答應!待我派人去查查那個掌櫃的底細,可彆有什麼不可說的秘密。”
“對了陛下,你那個吐真丸還是謊話丸,還有嗎?給那掌櫃的吃一粒。他要是敢騙我們萋萋,看我不拔光他的毛!”
齊憶煙對太妃們的表現很滿意。
“吐真丸那種東西,是居家旅行必備之佳品,稍後我會給各位母妃們都分一瓶。我現在要問的是:母妃們可羨慕韓萋萋現在過的生活?”
大家全都不說話了。
明康太妃苦苦一笑:“羨慕又如何,她是她,我們是我們,終究不一樣的。”
安芷璿大致猜到了齊憶煙想做什麼,但那是她不敢想的日子。
韓萋萋雖然和她一樣,都是小門小戶出身,甚至韓萋萋的出身還不如她,起碼沒有一個有錢的舅舅。
但韓萋萋的母親卻是支持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而安芷璿的母親……
原本齊桓修是要幫她母親和離的,可她母親寧願留在安家後宅做個平妻,繼續用娘家的錢貼補安家,都不肯去舅舅安排的莊子上住,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母親對自己都是如此,何況對她。
齊憶煙表示反對:“韓萋萋沒有誕育皇嗣,母妃們都誕育過皇嗣,自然是不一樣的。而且……”
齊憶煙放緩了聲音說:“我也隻是想給母妃們多一個選擇,並沒有想要一刀切啊!”
太後看了一眼身邊的嘉慧寧太貴妃,她也三十多歲了。雖然沒有生育過,但後宮很多事都要她操心,眼角隱隱看得到已經出現紋理。
可是後宮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嘉慧寧太貴妃,至今仍是處子之身,她還沒談過戀愛呢!
太後思考片刻,便對大家說:“我倒是覺得,咱們可以聽聽陛下的建議。”
齊憶煙輕啟朱唇,娓娓道來:“母妃們正值盛年,風華絕代,且每一位都身懷絕技,絲毫不遜男兒。
我思忖著,如今國家正值複興之際,且前有父皇的女子書院和女子做官為鋪墊,何不借此東風,把大秦後宮的製度稍作調整。
那些未曾留下皇室血脈的太妃們,若她們有意,自可自願離宮,追求自己的幸福。
而那些已有皇子的太妃,也不必再受那諸多束縛,隻要她們有能力獨立生活,或是母家願意接納,同樣可以出宮,甚至再覓良緣,改嫁他人!”
此言一出,眾太妃皆驚:“太妃還能改嫁?這不是明晃晃給你父皇戴……有顏色的發冠嗎?”
齊憶煙微微一笑:“母妃們,我且問一句:在當初父皇下旨廢妃的時候,你們著急的有幾人?難過的有幾人?覺得就此解脫了,心裡反而敞亮的,又有幾人?”
太妃們用帕子掩著口鼻乾咳,有的喝茶,有的望天,有的吃茶果,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畢竟大家都還掛著太妃的名頭呢,總不能說“我很高興你父皇把我拋棄了”吧?
齊憶煙環顧一圈,把眾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才緩緩開口道:“所以,我的提議,母妃們到底覺得有何不妥?”